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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董妮    


  席今朝則是「沒」的一方,從族譜除名,遠走塞外。原本他們那一支人丁最旺,可惜二十餘年前,大雪冰封,又遇惡吏陷害,近百族人凋零得僅餘一支。

  鬼谷的人承孫不平恩情,一直暗中照顧這三房子孫,因此才能在最危急時,將席今朝救回鬼谷。

  孫不平曾囑咐,三房子孫不到最後關頭,不要相認,免得彼此連累。而他也謹遵祖訓,不與席今朝相認。

  現下他自身難保,那些已入羅網的,他也救不了,只有席今朝,他無論如何要保住。

  「殿下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處需要用到草民?」

  「可惜孤儲位危如累卵。」

  「皇上只有殿下一子,繼位者不是殿下,還能有誰?」

  「先生難道忘了,我國除了皇太子繼位,皇太弟也是可以登基的。孤的皇叔賢親王對這個位子也很有興趣呢!」

  卓不凡靈光一閃。太子一出生就立了東宮,按說地位穩固,賢親王憑什麼跟他爭?最近皇宮發生中毒事件,太子又這麼巧地找上他,莫非有意更廢太子的是太后和皇后?

  不,皇后是太子生母,她沒道理提廢太子,可能這麼做的只有太后;加上慈寧宮中那些被更換許久的金絲花,足見太后、太子不和久矣。

  太子早有意除掉太后,但太子沒理由謀害皇后啊!除非太子瘋了——但能眼睜睜看著生母受苦而袖手不顧,這人就算不瘋,也差不多了。

  卓不凡越想心越寒。

  「看來先生已明白孤的苦處,還請先生助孤一臂之力。孤只要先生在任何情況下保持旁觀,其它的事情,孤自有安排。」太子輕輕地笑了。

  卓不凡揚了揚嘴角。「謹遵太子令。」

  無論太子計劃如何,即使皇室中人都自相殘殺死光了,他也不在乎,護得席今朝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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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來了。見到堵在自己前路上的太子,花想容心裡湧上一股揍人的衝動。

  她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的護衛外沒其它人,是不是可以狠扁太子一頓,打得他看到她就像老鼠見到貓,再不敢糾纏半分?

  「花御史,一日不見,你似乎又憔悴三分。」太子的笑如尺量,恰如其分地美。

  花想容卻想起席今朝對他的形容——一尾縮在牆角、準備擇人而噬的毒蛇。

  席今朝平常怪裡怪氣的,看似遲鈍,但在檢閱人性方面倒是別具心思。

  一想到他,她不耐煩的眸光裡閃過一抹暖意。

  太子卻誤以為這是她對自己改觀,上前一步,作勢拉她的手。

  花想容急速後退,好像他身上帶了毒。但席今朝那樣以毒聞名的江湖人士,她反而不怕。

  「見過殿下千歲,下官公務在身,恕下官告辭。」也不必人喊「平身」,她盡到了禮儀,轉身便跑。

  「花御史留步。」太子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拒絕的。他揮揮手,要那四個護衛退下。

  護衛們的目光轉向花想容。他們跟隨她久了,多多少少都染上一些盡忠職守、不懼上官的氣質。

  太子臉色一暗。他不喜歡無法受他掌控的人。

  花想容深思,老跟太子這麼糾纏也不是辦法,或許是到攤牌的時候了。

  她點頭,讓護衛們退下,舉步迎向太子。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看著她。要論美貌,巡按水無艷堪稱朝中第一人,但他卻在花想容身上耗費了無數心思,起初是為了討好太后,因她與太后情同母女,他希望借助兩人的關係,讓太后別再整天盯著他、找他麻煩。

  可漸漸地,他有了自己的勢力,就算太后為難他,他也能自保,繼續追求她,只是為了那句——得花想容者,得天下。

  他的野心不僅止於尚善國,他要的是四海夷服、萬邦來朝。如今,他的目標越來越近了,所以更需要花想容,要這個號稱受過天地祝福的女人助他更進一步。

  當然,她也可能拒絕,真到了那時,為了他的霸業,自然必須犧牲她。總不能讓她投了別的男人來顛覆他的皇位吧?

  「花御史,孤有意上奏父皇,為我倆賜婚,妨意下如何?」

  她呆了。「現在?」眼前的到底是不是太子?竟有如此直接的時候?

  「孤鍾情你久矣,實在不願再等了。」

  她的腦筋慢慢轉過來,一股怒意湧上的同時,也對他產生了濃濃的鄙夷。太子的皇祖奶奶、母后都在生死存亡中,他卻滿心只顧自己的兒女情長,論到無情,他當數第一。

  「下官謝過殿下恩典,但下官不能接受。」

  「你不再考慮看看?」他也要想,想是馬上毀了她?還是用強了事?

  「下官主意已定,斷不會更改。」她直直望著太子,深紫官服映襯著白暫的面容,更襯出她深刻五官上的決絕。她的人就像一團火,一團熊熊燃燒、熾熱無比的烈焰。

  太子身子一顫。這樣一個人驚才絕艷的女子,輕易毀掉真可惜——

  「孤可以給你母儀天下的位置。」他終於決定用強。

  花想容只覺他身上飄來一陣淡淡的香氣,帶著如蜜般的甘甜,和鮮血的微腥。

  她心神一緊,顧不得犯上的罪名,反掌擊向太子,卻想不到他功擬雙拳,硬生生擋住了她的攻擊。

  原來他會武功,而且很厲害,卻一直在她面前裝弱。她上當了!

  感覺功力一點一滴流失的時候,她不再戀戰,轉身就跑。

  太子已經準備好和她相鬥百招,將她生擒掌下,畢竟花想容以衝動、耿直聞名,這樣一個人怎會怯戰逃跑?但她卻逃得比飛更快,他追過兩座宮殿,已不見她的蹤影。

  「可惡!」他一掌打斷道旁一株碗口粗的樹木。一名偶然經過的小太監瞧見,他冷哼一聲,重若千鈞的拳頭立刻打碎了對方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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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想容拚命地跑,覺得功力越散越快,腦子也開始迷糊起來,眼前那些景物漸漸扭曲,她卻不敢停下腳步。

  她不知道哪裡可以安全地休息,什麼人會救她,她常常出入禁宮,幾乎認識每一個宮妃、內侍、宮女和侍衛,但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太子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麼事?她衰弱得快跑不動了。

  她一身官袍已被汗水浸濕。怎麼辦?

  模模糊糊的,一條黑色的身影浮現在她迷茫昏眩的腦海中。

  席今朝——他們認識的時日不長,他既不可親,也不可愛,還不太愛說話,她對他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那雙清澈明亮、宛如山澗冷泉的眸子,但值此性命交關的時候,她卻有種直覺——偌大禁宮,只有他能救她……

  第3章(1)

  席今朝看著突然闖進他房裡的花想容,她狼狽不已,官帽歪斜、紫衣凌亂,向來白皙如玉的臉龐染著淡淡蒼白。

  她中毒是不告而入他房內的代價,他可是毒尊,住的地方怎麼可能不動一點手腳?

  他揚手彈出一點粉末,解去她身上的毒。

  「我給你配點藥吧!下次你再進來,就不會中毒了。」幸好這房裡沒有其它人,否則都以為毒尊是個溫和可親的大好人了。天可憐見,席今朝對那些擅闖他地盤而中毒的人從來只有一句「活該」,導致他凶名滿天下。

  花想容喘著,深褐色的眼眸看著他。「救我……」

  「我已經把你身上的毒解掉了,你——」神色一凜,他走過去,提起她的腕脈,眉頭緊皺。「誰給你下的藥?」

  花想容想說,可還沒發出聲音,身體便軟軟地往下倒。

  席今朝將她攔腰抱進懷裡。「你中的不是毒。」他從腰帶裡摸出一隻藥瓶,倒出一顆碧綠色的丹丸餵入她嘴裡。

  「這是冷香丸,可以讓你舒服一點,但沒辦法讓你徹底康復。」

  果然,藥丸服下後,她好像在三伏天中飲下沁涼的冰水,身子說不出的舒暢,可惜胸腹間那團熱火仍未消除。

  「我中了什麼毒?剛才我覺得好熱,熱得整個人要燒起來一樣……」

  「不是毒,是一種頂級春藥,不只可以助興,還能幫助陰陽調和,對身體很有益處。」

  她面色陰沈。太子實在太卑鄙無恥了!

  「連你也解不了?」

  「又不是毒,如何解?」

  那她該怎麼辦?難道要隨便找個男子行巫山雲雨之事?

  他心思透亮,見她臉色,便知她的想法。

  「你不要被中了媚藥便得男女交合的傳聞騙了,春藥說到底,就是勾起人心底的慾火、增進情慾罷了,你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將那股火洩掉。」

  自己?花想容傻了,這比叫她去找個男人更讓她茫然和難堪。

  「你不會?」他想了想。「不然我找些春宮畫給你學習?」

  他一句話好像在她悶熱的胸腹間丟入一桶油,她不只臉紅,連眼眶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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