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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董妮    


  她想,柔能克剛,就是他們這樣吧?他連高聲說話都不必,只要溫柔一笑,她便什麼都依了他。

  「鬼谷在京師有沒有什麼辦法,可讓我們不必經由城門入京?」

  「有,但是……」他瞥了嬰兒一眼。他們有的是法子進城,可孩子太明顯,終究遮掩不過。

  「要不將孩子偽裝成貨物矇混——不行,嬰兒太脆弱,萬一有個差錯,我萬死難辭其咎。」

  「我留下來看護孩子,你設法進宮面聖,揭穿太子的陰謀?」

  「那還不如我留下。」花想容苦笑。「太子對我忌憚甚深,對我的防備一定很嚴格,我沒把握闖關成功。」

  「若我進宮見了皇上,皇上會信我嗎?」

  她一怔,半晌,臉色更苦。「事關重大,皇上怕不會輕信人言。」她思來想去,要皇上相信,還真只有她和嬰兒一同在場,才有五分把握。

  「要不我們回鬼谷聯合各位師兄弟,或許有機會。」

  「不行,俠以武犯禁是大忌諱。我們若合鬼谷之力闖宮,就算最後扳倒太子,黃上也會忌憚鬼谷,屆時兵災不遠。」

  「橫豎都行不通,那就只剩等待途了,太子的防衛再森嚴,總有懈怠的時候,我們便可乘機入京。」

  「等?」這是她最害怕聽到的答案。「沒有其它法子了嗎?唉,可惜我在朝時最厭結黨,若能有個三五好友裡應外合——」話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席今朝也有了主直。「小師妹!」他手指一彈。「我馬上聯繫她,讓她想辦法接應我們入京。」

  「告訴她,派人到柳城與我們會合,我們要有萬全準備再入京,以免被太子一網打盡。」她說。

  他點頭,去發火訊調動鬼谷的隱藏勢力。

  這時,寬兒懷裡的孩子哭了起來,花想容趕緊抱過孩子,哄道:「乖娃兒,別哭了,一會兒就給你找東西吃,現在先靜一靜,別把壞人引來,大家都要倒霉。」以前她這樣說都很有效的,但孩子被席今朝照顧久了,已習慣定時進餐,乍然挨餓,哭得不依不撓。

  沒多久,席今朝回來,寬兒突然搶過嬰兒送到他面前,笑嘻嘻的,像個獻寶的孩子。

  席今朝一接過嬰兒,他突然就不哭了,張大眼,等著吃東西。

  「有沒有這麼現實啊……」花想容真悶。

  第9章(1)

  只因太子布下天羅地網,席今朝和花想容竟是連柳城都進不去,只得借宿在柳城郊外十里處的破土地廟裡。

  但這也有一個好處,破土地廟邊生了一叢毒菇,讓席今朝摘了,研磨了一些不是太厲害、可也算有效的毒物,稍補一下他快要淨空的藥囊。

  這一夜,花想容哄睡了寬兒和小王爺,走到廟門口,陪著席今朝一起守夜。

  「天嬌不是讓人傳言來,說今晚會到,怎麼還沒來?會不會出事了?」她很擔心。

  席今朝對她一眨眼,花想容突然發現自己被抱住了。

  「容容,我就知道你最關心我了——」說人人到,曹天嬌來了,但她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了吉丁。少年身穿團花錦服,頭戴金冠,面如敷粉,說不出的風流俊俏。

  花想容有些訝異,這愛打扮的少年看似輕浮,其實執著堅毅。

  她拍拍曹天嬌的肩膀。「喂,抱差不多就好,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能有什麼事比得過我們久別重逢……」下面接著的話,曹天嬌說得很小聲。「你也可憐可冷我,一個多月沒抱過小姑娘了,讓我解解饞吧!」

  花想容瞄一眼吉丁。真想不到他能把曹天嬌盯得這麼緊,該不會曹天嬌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吧?

  「我心裡支持你,但我更需要你的幫助。」花想容還是推開了她。

  曹天嬌嘟起了嘴。「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不給好處的事,我為什麼要做?」

  「因為我們是朋友,因為好朋友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

  曹天嬌很鬱悶。「說吧、說吧!找我那麼急,有什麼事?」

  「我要入宮面聖。」

  「那就來啊!誰還能阻你?」

  「你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太子唆使一派江湖人追殺我,又調動了羽林軍封鎖四城門,我連進京都不成,還入宮咧!」

  「有這種事?我最近忙瘋了,根本不知道。」

  「太子調動軍隊竟能瞞過你?」

  「拜託,太子現在又監國了,那些軍隊他愛調就調,我還能插嘴不成?再說,羽林軍和禁軍也到了調防年限,最近調動很正常啊!」曹天嬌瞥了眼吉丁。「太子最近真的行動很大?」

  少年點頭。「太子不只調動羽林軍和禁軍,上個月還把虎賁衛和東宮衛士也一起派出去幫助地方官剿匪,說是要訓練他們。」

  看來不單是吉丁纏著曹天嬌,曹天嬌對他也頗所倚重,才讓兩人成了解不開的死結。

  花想容怒哼一聲。「剿匪?是剿我還差不多!」

  她把被追殺的事說了一遍,曹天嬌和吉丁聽得目瞪口呆,同時,席今朝又補充了寬兒的身世來歷。

  「這種事也太離奇了吧?」曹天嬌很不想相信。「我也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前些日子,皇后死於冷宮,發現時屍身都腐了,甚至沒人知道她是幾時自殺的。我為了這件事,被皇上臭罵了一頓,又重新佈防宮中守衛,才會忙到外界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所以,自己這麼忙是不是被設計了?

  「皇后死了!?」花想容簡直不敢相信。「確定皇后是自殺?」

  「人都吊在橫樑上了,應該是吧!」曹天嬌說。

  「也許她是被人殺了才吊上去的。」席今朝道。

  「就算她是被殺的,也查不出來了,畢竟發現得太晚,什麼線索都沒了。」

  花想容感慨。曾經的一國之母,哪怕她是假冒的,但母儀天下卻是不假,身後竟如此淒涼,怎麼不令人唏噓?

  「還有一件事。」曹天嬌又說。「太后又病倒了。」

  「御醫怎麼說?有沒有危險?」花想容與太后情同母女,很是擔心。

  「御醫說太后年紀大了,情況不太好。」

  花想容突然一陣暈。這段日子,實在發生太多事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席今朝伸手把她攬進懷裡。「等我們將嬰兒送進宮裡,太后看了,一定很高興,說不定就好了,你別太擔心。」

  這當然是安慰之詞,但花想容聽了還是很感動。

  她搖搖頭,強迫自己站好。「天嬌,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們進宮?」

  「你們要進宮,當然沒問題。但孩子……說真的,我不知道怎麼藏他才能不被發現。」

  「太子一直很想要將軍手上的兵權?」吉丁突然開口。

  一時間,三雙眼睛都盯著他看,曹天嬌捶了他一下。「繼續說啊!講一半幹麼,吊人胃口?」

  吉丁不說話,笑笑地看著她。

  曹天嬌氣得脹紅臉。「你——行行行,算我又欠你一次,這總行了吧!」

  吉丁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本小本子,在上頭又添了一筆。

  花想容瞥了眼曹天嬌。看書本上密密麻麻的記號,她欠了不少啊!

  曹天嬌也很哀怨。她生性豪邁,於生活細節上難免疏失,又在外頭逍遙久了,乍然回宮,百般地不適應,幸虧有吉丁處處周旋,她才沒被太子挑剔到抓狂,日子久了,他也變成她的貼身助手。

  但要吉丁做事卻要付出代價,他不會要求太過分的事,但諸如一起喝杯酒、共同賞個月什麼的,卻是日日不絕。

  滴水能穿石,曹天嬌給磨久了,總覺得好像欠了吉丁什麼,在他面前越發軟弱起來。

  吉丁接著道:「太子也知道他手中的軍隊能力低落,而將軍手下個個士氣正豪,太子不止一次提過想要兩軍對調,但將軍不肯。我的意思是,不如允了太子,但事先得跟那些軍士說好,這是演習,讓我們的人準備著,趁兩軍調動混亂之際,強行擁護我們入宮。」

  「這太危險了,萬一擦槍走火,打了起來怎麼辦?」花想容可不想在京裡殺個血流成河。

  「可以要求太子先試試百人對調,若無問題,再謀後計,如此可壓制暴亂,不至失控。」

  「那還是要打啊!」花想容最不願的就是自家軍隊內哄。

  曹天嬌卻功她。「容容,太子要登基,就要除掉所有的妨礙,比如小王爺、太后,甚至是皇上,陳非我們放手,否則這一仗便避不掉,我們已無法消弭這場兵災。」

  席今朝跟著開口。「想容,我們不能再拖,否則太子勢力越來越大,等他真的謀害皇上、自立為王,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這些事,花想容都懂,可她捨不得那些軍士的性命。

  但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就做吧!

  「好,就照吉丁的意思。」

  曹天嬌看一眼天色。「我們出來的時候,跟內廷總管說好,五更回去,請他幫我們開門,現在時間未到,也進不去,不如你帶我看看小王爺長什麼樣子,可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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