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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花兒    


  還好腹中的胎兒給了她全新的力量來等待。

  「傻瓜。」他低頭在她頭頂上一吻,「那我一定是病入膏肓了,因為我連睡著都會夢見你。」

  她低低一笑,拉住他的手模著自己的小腹,「你感覺到了嗎?」

  他眷戀的看著她的臉,眼光一刻也捨不得離開,「為什麼要抹粉?我想好好看看你。」

  「抹了粉漂亮呀,難道你不喜歡我打扮嗎?」她語音充滿喜悅,「你感覺到了嗎?」

  一陣輕微的震動突然從她身上傳到他手上,把他嚇了一跳,「你……」

  她低頭一笑,「傻瓜。」

  韓斐頓時目瞪口呆,「難道你……是愛月小築那天?喔喔,我的天呀,我真不敢相信!」

  長生懷孕了?

  她肚子裡正在孕育一個屬於他們的小生命。

  「你要當爹了。」她微笑,沒把月名雪也有孕的好消息告訴他。

  像這麼重要且充滿喜悅的事,一定要她親口告訴他才有意義,她不能搶走這份愉悅。

  他一把抱起她,歡呼著轉了幾個圈,這才詫異著她原本圓潤的身體,居然變得如此瘦弱。「長生,你要當娘了,為什麼還這麼輕忽自己的身體,我不是要你多吃一點嗎?」

  「我還不夠會吃呀。」她笑著,卻聲音虛弱,「多壽都快被我的好胃口給嚇壞了呢。」

  韓斐奇怪的看著她,「我覺得你似乎有些怪怪的,累了是嗎?」

  「是呀,你眼力真好,我有點倦了。」  」

  她的體力消失得很快,才站著跟他說一會話,就虛弱得快要軟倒了。

  他馬上打橫的把她抱起,「我捨不得你太累。」

  他大步走進屋子裡,突然想到了說。

  「對了,我剛剛看見一隻狐狸,咱們府裡怎麼會有狐狸?」

  袁長生有些疑惑,「狐狸?怎麼會。」

  不想讓她多傷神,韓斐一笑,「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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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夫的藥很久以前就掩飾不了袁長生的症狀。

  所以當韓斐發現她其實病得非常重,每次咳嗽都會出血時,嚇得都要瘋了。

  許許多多高明的大夫被請進府來,卻個個搖頭離開。

  就連皇上派來的御醫,也在診過脈之後狂搖頭,「王妃的病是痼疾,已是病入膏肓,我也無能為力。」

  韓斐被這些相同的話折磨得失去理智,衝著他吼,「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長生不會有事,她只是染了風寒,你開幾帖藥給她吃,你開呀,她會好的!」

  「老夫真的無能為力。」

  韓斐憤怒到不管他是皇上派來的,照樣將他踢出去,「庸醫!都是庸醫!」

  多壽低垂著頭,她的冷靜對照著他的暴躁,顯得相當怪異。

  「可惡!可惡!賊老天王八蛋!你拿走我的視力呀,你打個雷下來劈死我呀!就放過長生不行嗎?」

  多壽輕聲說:「王爺,小聲些,別吵醒了小姐。」

  他回頭看著她,眼中露出痛苦和悲憤,「她病了很久,是不是?」

  「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握著拳,突然恨起她的安靜。

  「小姐不讓我們說。」她冷漠的回答,「王爺也不關心。」

  「你……」一股怒火直湧上心頭,但他沒有發作,他知道多壽說的是實話。

  從來他就只想傷害她,沒有關心過她。

  他一直是個睜眼瞎子,不知道她那單純燦爛的微笑,是纖弱不堪的病體支撐的。

  而當他真的用心看見她的愛時,卻又瞎得看不見她的病弱。

  「我去拿小姐的藥來。」多壽一古腦的往外走,彷彿她的心跟著主子一起睡著了。

  韓斐不能在多壽身上發洩他的怨恨,只能大叫著將房內的擺設砸個稀爛。

  聲音驚動了始終昏昏沉沉的袁長生。

  閉著眼,她虛弱的開了口,「斐、韓斐。」

  他立刻衝過去,中途被跌倒的凳子絆了一跤,連滾帶跑的到她身邊,用力握住她冰冷的手,眼光絲毫沒有離開過她的臉上。

  她的呼吸微弱,失去的恐懼不斷折磨著他。

  「長生,你不會有事的,你不用害怕,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聽見了他的低語,她的睫毛微微顫動,跟著睜開眼睛,一看見韓斐一臉驚慌的守在她床前,便有點抱歉的笑了笑。

  她覺得好累,一直想睡覺,不能清醒著跟他多談談,她覺得很愧疚,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

  多壽端著藥走到韓斐旁邊,他將藥碗拿過來,柔聲說:「吃藥了,好不好?」

  袁長生柔順的點頭,「不會傷到孩子吧?」

  「不會的。」

  多壽把她扶起來,而韓斐則是小心翼翼的餵她吃藥。

  她皺起了眉,雖然藥苦難以入口,但仍是柔順的一口又一口吞下。

  「苦嗎?」

  袁長生搖搖頭,「良藥苦口。」

  她知道無論什麼藥都救不了她,肯吃,是為了讓他安心。

  他一定急著想為她做些什麼,就像她當初堅持一定要在他失明時照顧他一樣的心情。

  「只要你肯乖乖吃藥,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苦澀的說,語氣雖然堅定,但看著她病弱的模樣,心底那股不祥,卻逐漸擴大。

  「想想我們還要去的許多地方,想想你親手種的水仙還沒開花,想想我和孩子不能沒有你。」

  她柔情萬種的看著他,「我會的。」

  袁長生雖然睏倦已極,但生怕以後再也見不著他,因此努力著不肯閉上眼睛。

  她知道她快死了,人總是有很奇怪的直覺,在面對生離死別之際,那種直覺又更敏銳了些。

  雖然她努力的想要多活一些時日,但是吃進去的藥,卻總是有如石沉大海,完全沒有反應。

  她臥在床上,柔順的接受韓斐四處找來的大夫診治,一口又一口的吞著藥,但是卻越來越消沉,越來越瘦弱。

  她要韓斐扶她到窗邊坐著。

  就快要臨盆了,她要留住最後一點力氣,將唯一能給他的孩子生下來。

  澄淨無雲的天空,金色的太陽籠罩住她,帶來了一些暖意,但她的手卻依舊冰冷。

  那雙玲瓏玉潤的手,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青色的血管似乎要裸露出來,淺粉色的指甲,是如今她身上唯一圓潤的部位。

  韓斐心痛難當,握了握她的手,那份纖細和冰冷,深深切切的傳遞到他身上。

  他知道她就要死了,慌亂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即將到來的時刻。

  「斐,我有話想告訴你。」

  看著她那閃著不捨和遺憾的眼眸,他隱約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不,不要說。」他深深的看著她,一語不發,良久才道:「我害怕。」

  她微笑,坦然的說:「你怕我死?」

  他緊緊的抱住了她,將頭埋入她的肩窩,滾燙的熱淚燒灼了她的肩頭,也燒灼了她的心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她的韓斐是真的很傷心、很傷心了。

  袁長生輕輕抱著他,撫慰著說:「傻瓜,我不會死的,你聽我說……還記得你那年放生的白狐嗎?」

  白狐?韓斐凝目望著她,「長生……」

  「噓。」她將手指擱在他唇上,柔聲道:「我要告訴你,我就是那只白狐。」她溫柔的撫著他的臉,「我來,就是為了報答你的恩德。」

  她有許多的不捨和疼痛。

  「來這裡已經耽誤了我的修行,我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只要回到屬於我的地方,我就會好了。斐,你讓我走,現在就放我回去,免得太晚!這個孩子,到時候我會托人帶來給你,請你好好的扶養他成人,我們的緣份己盡,我不能再為你誤了修行,我得活下去,你明白嗎?」

  韓斐不明白。

  但他卻清楚她的用意,她為了不讓他傷心痛苦的苦心。

  他能怎麼做呢?

  他只能夠含悲忍痛,讓她帶著笑容安心走開。

  「長生,我愛你,生生世世都愛你,如果你真是白狐,那麼請你可憐我,每一世都來到我身邊,讓我愛你。」

  「我會的。」她握住他的手,留下她的承諾。

  就算她不打算遵守,命運也將讓她實現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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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涵月園失火、九王妃慘死之後,纏繞韓斐身上的神秘事件又多了一件。

  他新迎娶的王妃,帶著身孕消失在一個神秘的夜晚,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就這樣消失了,只留下一套帶著餘溫的衣服,彷彿被蒸發了。

  傳言說得活靈活現,說她是被枉死的舊王妃帶走的。

  為了報復九王的冷血無情,舊王妃臨死前下了詛咒,只要誰嫁進王府,誰就會跟她一樣慘遭橫禍。

  說的人說得煞有介事,有如親眼所見,而聽的人也毫不懷疑,深深的相信著。

  但事實卻是,在那一個令人心碎的夜晚,袁立秋派人來將她悄悄接回家了。

  「小姐變成一隻白色狐狸,流著眼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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