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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杜默雨    


  「幸好王顧問發現了,不然你又要撐。」鄭天誠還是搖頭,又是感慨。

  「也真的幸好請來王顧問,他面面俱到,一下子就解決了一堆問題,不然我還真擔心你能撐多久、咱福星還能撐多久啊。」

  「老師不要說他好話了,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企管顧問。」蕭若屏聽不得他的好話。「對了,雙胞胎考上同一所高中,一定又鬧笑話了吧?」

  「就是啊,還好不同班,才去報到,兩班的同學老師已經糊塗了。」

  兩人輕鬆聊了一會兒,就見王明瀚的車子駛來。

  「這麼快?」鄭天誠很訝異,開了右前門就要坐進去,卻見王明瀚下了車。

  蕭若屏開了後車門,才剛坐下,王明瀚就蹲到了車門邊。

  「腳伸出來。」

  「不要!」她看到他手上的東西,反而將兩腳縮進了車內。

  「伸出來。」

  「它自己會結痂。」

  他不再說話,直接拆開透明小盒的包裝,取出一支棉花棒,拗折一下,藏在棒心裡頭的碘液便流了出來,將棉花棒頭染成紫色。

  蕭若屏抿緊嘴,不想屈服,可是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就蹲在路邊,車子裡還坐了個臭臉的女人,那畫面說有多怪就有多怪,來來往往路人那麼多,他們總不能僵在這裡讓人家看好戲吧。

  她投降了,蹬開鞋子,卻因摩擦到傷口,不覺輕哼了一聲。

  「公司也有急救箱。」伸出雙腳,她依然嘴硬。

  「緩不濟急。」他為她擦拭傷口。「便利商店買的不是更快?先處理好才安心,否則你傷口不舒服,又怎能專心做事?」

  「我剛才在銀行不專心嗎?你要我背的『演講稿』有漏掉嗎?」藥水刺激有些疼痛,她咬了下唇,不讓自己吱吱叫。

  「沒有。我還要謝謝你的脫稿演出,對我讚譽有加。」

  「不用客氣。」她學了銀行經理的口吻:「王總業界知名,人家一聽到你的名號就肅然起敬,我們福星就像請了一尊種明,有拜有保庇。」

  「可惜我不能保庇你的傷口。你如果不處理,可能因為威染而發燒,影響接下來的工作。企管顧問就像一個醫生,他不只事後救公司,也得事前防患於未然,對公司、對人都是相同的道理。」講話的同時,他已為她的雙腳傷口貼上ok繃。

  這樣也能講道理!蕭若屏見他處理完畢,立刻縮回懸了半天的雙腳,本想放在鞋子上,又怕壓壞新鞋,乾脆身一側,腳一抬,屈起雙膝踩到座椅上,不料裙子滑了下來,嚇得她趕緊拉扯短短的裙布掩住大腿。

  他見狀,立刻脫下西裝外套,遞進車內;她看了一眼,猶豫半秒,還是接過來蓋在膝蓋腿彎處,好讓自己能擺個最舒適的姿勢,又能掩住可能外洩的春光。

  鄭天誠站在旁邊看了半天,終於開口說:「那時候沒人敢出來當總經理,就你有這個憨膽擔下來,拚到了現在,為公司流血流汗的。」

  「老師,不要跟他說我的事。」

  回到車上,鄭天誠笑說:「她交代過我,不要跟你說她的私事。」

  「鄭協理,我不問她的事。」王明瀚穩穩地開車前行。「我想請問你,差不多九年前,就是蕭總離開王業電子後三年,我寫過一封信到學校請鄭老師轉交蕭總,你沒收到嗎?」

  「對了,我老忘了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寫信給若屏做什麼?」

  「我是蕭總王業電子的同事。」

  「喔。」鄭天誠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終於明白學生總是對他不太客氣的原因了。「若屏出事那天,你在場?」

  「是的。」

  「後來就辭職,出國唸書了?」

  「是的。」

  「那種公司不待也罷。主管無能,是非不分,這些年業績沒成長,股價卻亂漲一通,還不是公司自己炒的!產品只會跟在人家後面做山寨,活該被告侵權。聽說他們董事長身體不好,兒子女兒不思長進,只會鬥來斗去搶財產,這種公司怎麼會進步?」

  王明瀚聽了,有些不好受,但他也確認了蕭若屏沒跟任何人談及他的出身,否則好脾氣的鄭天誠也不會像放鞭炮似地掃射王業電子了。

  「啊,你剛說寫信給我?轉交給若屏?」鄭天誠總算回到話題。「沒有啊,我教到六月,學期結束就走了。年底學校還有寄稅單給我,要是有信,學校一定會轉交給我,我也一定轉給若屏。」

  「沒收到就是沒收到,大概丟進焚化爐了。」蕭若屏涼涼地插嘴。

  王明瀚也明白,再去追查那封信的下落已無意義;那時年輕,很多事情轉不過來,思緒激盪之下便寫了那封信;然經過多年的浮沉歷練,時過境遷,他早已學會隱藏心事,不再輕易訴諸口語或文字了。

  或許他該慶幸,那封信丟了,就算有人撿去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我很好奇,鄭協理為什麼離開教職?」他問了另一件事。

  「唉!你也知道私立學校嘛,要我招生要我做行政要我提高分數給學生成績好看都沒關係,我不能接受的是,學生在學校恐嚇勒索同學這種犯罪行為,我要管教學生,學校卻因為家長找市議員關說,不了了之,而且不是一次,是常態!唉,你看,學校不重視品德教育,長久下去姑息養奸,遲早小太保會變成大尾流氓,我對學校的做法很失望,很無力。」

  「所以就回福星?」

  「我本來畢業後就到福星做會計。教書那五年,也一直兼職幫福星作帳,補貼點房貸奶粉錢。老董事長知道我不想教了,便叫我回去,還延續我過去的年資,老董事長揪感心,我說什麼也要為福星賣命。所以說,王顧問你重視員工教育訓練,我非常贊成,基本上就是要讓同仁們有責任心,認同公司……」

  王明瀚注視著前面路況,聽鄭老師霹靂啪啦繼續放炮。傾聽是一種美德,身為顧問的他,最擅長的就是傾聽客戶大吐經營難處的苦水。

  他由鄭老師去發洩,同時注意後照鏡裡她的動靜;她始終頭歪歪側身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看似假寐,但他瞧見了她抓在西裝外套上的指頭輕輕彈著,嘴角微乎其微地揚起。

  她一定在偷笑,笑他遇到嘮叨的對手了。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愛笑,笑起來哈哈哈很大聲,任誰聽了也會跟著精神大振、心情大好,跟她一樣爽朗地面對任何挑戰。

  不知不覺地,他亦隨她揚起嘴角;後照鏡裡的她開始點頭,身子斜斜地歪了下去。

  她累了。聽說昨晚回去,為了配合新衣服,她讓謝詩燕試了幾種造型,忙到很晚才睡,一大早又得趕捷運換公車上班。然後她為了準備和銀行見面,中午也沒休息,抱了一堆他給的資料和數據猛背,總算在此時回公司的路上偷得一點小憩的時間。

  明明還像個愛賭氣的小女孩,是怎樣的毅力讓她撐過一日又一日忙碌繁重的工作?而那時,她又是怎樣撐過來的?

  車子彎進廠區前的道路,鄭天誠撥了手機。

  「小燕啊,我們回來了,去拿一雙你咩姐的拖鞋出來,她擺卡了。」

  「那麼,鄭協理為什麼會相信蕭總沒有偷手機?」

  鄭天誠回頭,看到已經睡著的若屏,輕聲說:「我當了她兩年導師,還不知道她的個性嗎?高一上學期,我看她老趴在桌上,以為我講課無聊,她愛睡 覺,有一次要放學了她還趴著,我去叫她,才知道原來她預支薪水付學費後,每天只留三十塊吃飯。這小孩寧可餓到全身無力,也不會跟人訴苦、借錢,這麼有自尊的……」

  叩叩。謝詩燕拎著一雙拖鞋,一臉慌張地敲車窗。

  「嚇!回家了?」蕭若屏被驚醒,下意識就拿手上的衣服往身上裹,一發現質感不對,立刻坐直身子,將那套西裝往前面塞去。

  「咩姐,你怎麼擺卡了?」謝詩燕開了門就問。

  「誰說我擺卡?王顧問嗎?」蕭若屏瞪了前面男人的後腦勺一眼,拎起高跟鞋,踩上拖鞋就走。

  王明瀚知道被瞪了,無奈一笑,拿起西裝順了順,折疊收好。

  「你想多知道她的事,以後自己問她吧。」鄭天誠笑說。

  ****

  福星機械一天天改變。每天蕭若屏踏入廠區,都有不一樣的新鮮感受,同時更振奮她努力工作的決心。

  大門重新上了油漆,釘上新做的公司標誌牌子;一樓大辦公室整理妥當,按總務、業務、財務三大部門分區,影印機和傳真機擺在中間,方便大家使用;另外各式單據表格皆擺在各部門的前方小櫃,一目瞭然。

  她的總經理辦公桌位於最裡頭,以盆栽和櫃子和旁邊的財務部做區隔,完全恢復了以前老董事長時代與同仁一起工作奮鬥的擺設方式;再將擺在門邊的那套木製座椅搬過來,當作小型的會客或會議空間。

  上了二樓,這裡原是小老闆專屬的私人辦公室,現在隔成一間大型會議室,一間圖書資料室,還有一間聊備一格的董事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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