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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華甄    


  他的聲音低沉,但仍然很有力,這讓昭君放心不少,可是他的表情怪異。

  「高郎……」她伸出手蓋在他的手背上,他卻猛地抽開手,並試圖坐起來,結果一聲悶哼,他倒回枕頭上,額頭的濕布掉落,傷口因用力而再次流血。

  「不要動,你的肋骨斷了,你知道嗎?」尉景大聲訓斥他。而昭君也抓起濕布想擦拭他的額頭,可是他不顧正在流血的傷口,偏開頭不讓她碰觸。

  「請郡主離開!」這次他的聲音大了一點,也更加的嚴厲。雖然從他傷痕纍纍的臉上她無法看出他的表情,但他顯而易見的疏離和冷淡刺痛了昭君的心。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離開。」她不顧他的抗拒,堅持為他擦去血跡。

  「什麼?」無力掙脫,他只得看向她,視線立刻與她憂鬱的目光膠著難離。

  「為什麼不還手?我知道你有能力對抗他們。」

  他腫脹的眼瞼下黝黑的瞳眸發出火一樣熾熱的光,他的話像秋風中剝離樹幹的樹葉般帶著一絲蒼涼。「因為我碰了本不屬於我的東西,活該被打!」

  昭君明白了他的意思,恍若萬箭穿心。她的手搭在他沒有受傷的手上,輕柔地捏了捏。「你錯了,你碰的正是屬於你的東西。」

  她的聲音很低,但足以讓他聽見,而她痛苦的眼神在他心上又烙下一道傷痕。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他堅定地說,眼瞼沉重地合上。

  見此情景,尉景忙對昭君說:「請郡主回去吧,六渾已經清醒,這是好現象。我會好好照顧他。再說,郡主一直在這裡,我要如何處理六渾褲子裡的傷?」

  昭君立刻羞紅了臉,高歡則是張開眼睛努力瞪視著朋友表示警告,可惜臉上的瘀傷讓他的警告沒有任何力量。

  昭君退讓了,她對高歡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著,她從春水手裡接過包了她的信和錢的小包,放在桌上,對尉景說:「這裡面有錢,好好照顧他,給他請個好郎中。」

  尉景點點頭,目送依依不捨的她離去。

  第五章

  高歡抓下頭上的濕布,用力甩向對面的牆壁,可是力氣不足,落在了床前,而他自己則因扯到斷裂的肋骨,痛得連抽冷氣。

  「果真是自作自受!」尉景輕聲咒罵著,繼續為他將腰肋綁緊。

  「你去死吧!」他憤怒地回罵。無法將自己睜開眼睛看到昭君在這裡時的那種沮喪說出來。他討厭讓她看到他被人揍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可憐樣,他想像個男子漢那樣走到地面前、讓她離開他的生活,不要再給他和它的生活帶來麻煩。可是他的身體不聽使喚,他也可以感覺到自己至少有兩根肋骨斷裂,因為連呼吸時,他都感到劇痛。他不能做所有的事,只能把全部的沮喪都發洩到朋友身上。

  「我死了,誰給你請好郎中,誰照顧你啊?」看到他又能生氣罵人了,尉景覺得很開心,也就不放棄奚落他的機會。

  門外傳來腳步聲,蔡俊與一個滿嘴鬍鬚的中年壯漢進來,他是宮城戍將段成,也是高歡他們的頂頭上司。

  「小子,這次你又惹了什麼麻煩?」段成抬起桌上的燈,湊近床邊仔細查看他的傷,皺眉道:「噢,下手可真狠,為了一個女人,你值得被人揍成這樣嗎?」

  高歡感到臉上一陣火熱,幸好瘀青掩飾了他的羞愧,他清清嗓子,努力想坐起來,可是卻失敗了,只是稍微變換了個姿勢。「段爺,我很抱歉……」

  「跟我不必客套。」段成打斷他的話,把燈放回桌上,在床邊坐下,嚴肅地看著他。「在懷朔初次見到你時,我就說過你相貌不凡,資質卓異,有朝一日定能出入頭地。可是,如果你讓自己死在一個妒夫手裡,那我會非常失望看錯了人!」

  高歡的眼睛不自然地垂下,而他的朋友則十分驚訝。

  「段爺,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不是恆安王府派來的嗎?」尉景瞪著段成問。

  蔡俊也很好奇。「他們警告六渾不許靠近郡主,不定王府的人,會是誰?」

  「他們當然不是恆安王府的人,不過你們今晚為何在這兒?」段成問,眼睛看著高歡,並立刻明白他知道打他的人是誰,而且他不想讓朋友知道。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是有人送信讓我們來的。」

  「誰送的信?」高歡和段成轉向他們,齊口詢問。

  「不知道,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廝傳的口信。」

  「那人是誰?」段成再次看著高歡,見後者眼裡有與他相同的迷惑,便搖搖頭道:「算了,別管那個了。不過你得忘記郡主,留著小命做大事吧!」

  段成直率的話正是高歡的希望,但他知道要忘掉郡主,他根本做不到。

  ***

  回到家的昭君心裡始終有解不開的結,因此,她沒讓婢女去睡覺,而是聽她說她所看到的高歡被打的經過。

  「我一進院子就聽到打鬥聲,從敞開的門窗看到好幾個人影在晃動。我不敢進去,就悄悄躲在窗下偷看,看到三個男人圍著高歡又罵又打,但他都沒有還手。」

  「他們罵了些什麼?」昭君難以相信他寧願挨打也不反擊。

  「奴婢聽見『賤民、臭水溝的爛泥』什麼的,其中那個踢他的人還說:『再敢靠近郡主,就殺了你!』」

  昭君渾身一震。「他們果真是因為我而打他?」隨即她彷彿寒冷般地抱住自己喃喃地說:「他們是誰?為什麼不來找我而去打他,他並沒有做錯什麼,是我去找他,要嫁給他的,難道……」昭君忽然一隻手捂在嘴巴上,驚懼地說:「難道打他的人是……是我父……」

  她的神態嚇著了春水,春水伸手抓住她冰涼的手,連聲安慰道:「不,那些人不是恆安王府的人,我看到了其中兩人的臉,我知道他們是誰。」

  「你知道?」昭君反手抓住她,那有力的抓捏讓春水感到了疼痛。「快告訴我他們是誰,我一定要告訴父王嚴懲不貸!」

  「不能,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你和高歡都會大難臨頭。」

  春水的話彷彿一記當頭棒喝,她猛然醒悟到自己的慌亂不但於事無補,還會害了高歡。於是她放開春水的手,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把你看到的都告訴我!」

  春水繼續道:「一開始我並沒認出他們來,直到屋子裡忽然多了兩個人……」

  「尉景和蔡俊?」昭君插嘴。

  「對,他們進來時,那三個人停下來看他們,因此我看到其中兩個人的臉,另外一個背著燈光,我沒看清。尉景和蔡俊要去照顧高歡,被那三人攔住,於是他們五個人吵了起來,我聽到尉景說:『要打就到院子裡去痛快地打』,我怕他們出來發現我,就趕緊跑回來找你了。」後面的事,昭君都清楚了,於是她不再往下講。

  「你認出來的兩個人是誰?」昭君追問。

  「李謹和令狐子升。」

  「是他們?」一聽到這兩個名字,昭君頓時明白了。「賈顯智!是他指使他的家奴干的,另外那個人我也想起來是誰了,他的堂弟賈長林。難怪我覺得眼熟,三、四年不見,那小子長大了,竟敢幫他堂兄作惡,我絕饒不了他們!」

  「郡主,你不能蠻幹哪!」春水擔憂地提醒她。

  「我知道。」她安撫婢女。「睡覺去吧,我們都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

  然而這一夜,她久久難眠。

  她回想著自己與高歡來往的每一個細節,想不通賈顯智是如何得知她與高歡的事。難道是弟弟洩露的?還是自己無意間流露的?

  她想來想去,最後否定了這兩個可能。因為她瞭解婁睿,他絕不會洩露她的秘密,而她自己更不會,就算賈顯智這幾天總在她身邊轉,但她幾乎不跟他交談。

  由此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她不知情時,有人看到她去寧安殿,再把消息傳給了他。賈府二少爺多次向昭君郡主提親的事,在平城並不是新鮮事。也好,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就乾脆把事情說開吧,省得他整天纏著她。

  可是她得先說服爹娘,為此她需要弟弟的全力幫助,有了他的支持,她才不會孤立無援。而且,她還得去看高歡,但願今晚那場無情的毆打不會給他造成永久的傷害。想起他被打得慘不忍睹的面容和滿身的瘀傷,她心痛的眼淚便流個不停。她多麼渴望能守在他身邊啊,可是,在他們之間有那麼多的障礙,她要如何去衝破那些障礙,全心地愛他並得到他的愛呢?

  她將臉埋在枕頭上,在這個無人的靜夜裡,容許自己表現出脆弱的一面,為高歡平白無故受到的屈打和折磨,為她不能親自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伴他,也為他們難以預料的未來無聲地哭泣。

  當穿過窗欞的陽光喚醒她時,上午已經過了一大半,可她卻渾身酸痛,哈欠連連,她知道那是一夜噩夢造成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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