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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連清    


  「你每天吃一顆饅頭煩不煩?」這乞兒這十多天來天天吃白饅頭,不膩嗎?賣饅頭的大塊頭老闆善心大發地再給她一顆芋頭口味的。「拿去。」

  「這是……」她眨著眼,心裡泛起一絲絲的感動。

  「你還不快走?別妨礙我做生意!真奇怪,你怎麼不換個地方乞討,老黏在市集街上徘徊?」

  「好,我走、我走……」花帖不敢多言,低著頭快步離去。是啊,她怎麼還不離開儷城?明明是極危險的地方,一旦身份曝光的話性命就不保了,可她就是走不了。

  「咦?」花帖的腳步忽然頓住,感覺有人在盯梢她,但……可能嗎?她衣衫襤褸,臉上污漬黑又髒,完全不像個女孩兒,不該會被認出才對。

  許是多心了。

  她又走。

  先前日日夜夜算計著要出單家,現下真的出府了,卻還是在儷城縣裡繞呀轉的,每當想離開,步伐就特別沉重,往城門的方向走去後,就又會被一股莫名的無形力量給拉住。

  「呃!」花帖的腳步再度停下,心中警鈴大作!似乎真有人在窺視她,是「單家堡」還是「殷家莊」的人?

  花帖的腦子瞬間空白,不管是單家或殷家,被找到的話,她都會很淒慘的!

  走走走……走走走……快走,快走、快走……

  冷汗冒出,可不要被識破身份了呀!

  那盯梢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

  花帖倏地回身。

  身後有行人,但沒有怪異的人,而且行人們全都捏著鼻子離她遠遠地,她一身乞丐裝扮嚇退了一堆人。

  並沒有看到跟蹤她的人,難不成全是自己多心了?真擔心會瞧見單壁……

  單壁。這名字揮之不去,甚至連他陰沉邪壞的神情她都深深惦記著。連他的壞都能成為記憶,可見得她已將單壁這個人鐫刻在心版上了。

  那個把她視為女奴、玩物、低下人等的傲然公子,她居然擺脫不掉,而且走不掉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

  唉……

  花帖漫無目的地走著,到處走著,走到儷城縣最邊陲的郊野地帶。

  一望無際的綠草散發著甜美香味,美極。遠方的煙雲變幻無常、飄渺迷濛,亦美。溪水如白練般婉蜒於綠野間,宛若一幅畫,像極人間仙境。儷城縣城郊人煙稀少,卻是秀美恬靜,這樣的環境一向是她的游訪之地。想她在家鄉時,常外出尋找名勝美景遊玩,此地就宛若山水畫像般,只可惜她正陷入生死存亡的關頭之際,無心駐足賞景。

  她必須認真思考要不要直接離開儷城,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重新過生活,否則身上的銀子快花光了,再不走,就真的只能行乞以及等死了。

  「走吧……好煩哪!」花帖煩躁地低吼一聲,看了看炙人的日頭,揮了下額頭的香汗,忽然回身探探四周,沒人,先前果然是多心了。「好渴,找水喝喝……」

  她往溪邊走去,蹲下,看著溪中的倒影,仍然是小乞兒的模樣。故意將臉抹黑讓人完全認不出身份,這做法是正確的,也保她性命到現在。

  「渴死了。」她彎身掬了一把溪水喝。

  「不怕肚子疼?」一道磁音突從身後乍起。

  「嚇!」一驚,花帖驚駭得重心不穩,整個人栽進河水中,撲通一聲掉下水。

  一落水,先前被跟蹤的記憶立刻襲心。刺客現身了,刺客真要來殺她了!

  「救命啊!咕嚕咕嚕……」驚惶下張口,卻咕嚕咕嚕地喝進溪水。「咳!哇,我要被殺死了……咕嚕……有人要殺我……救……咳咳咳……」手臂倏地被拉住,整個身子被拉出溪水。「咳咳咳咳咳……」她跪倒在溪邊咳喘著。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又吐又咳又喘氣,直到花帖順過氣來。

  「呼!得救了!」她虛弱地吐出一口氣,慢慢地站起,但卻視茫茫、頭昏腦脹。

  她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右邊衣袖被河邊的枝啞給勾破了,腳下踩的草鞋被水流沖走,褲管也被水流擼起,露出被泥水沾上的小腿,瑟瑟地被風吹著。

  花帖打了個哆嗦,好冷。長髮仍然不斷地滴著水,還黏在臉頰上,而臉上的灰土因為沾了水而變得更加髒污,完全看不清五官。

  她搖搖晃晃的,整個人驚魂未定,而且還覺得好冷好冷。

  「過來。」他道,又將她往溪邊拉,並把她的臉往溪水的方向壓。

  「哇!誰拉我?放開我!啊!唔……放開我……你要淹死我嗎……噗……」她眼前一片黑,完全不知道是誰抓住她,很可能就是要來殺她的人吧!

  「洗臉。」溪水往她臉上潑,試圖洗去黏黏糊糊的厚厚污垢。

  「哇!」她驚叫,小臉被一隻大手掌唰唰唰的揉搓。「放開我!哇哇,我的臉、我的臉……」

  「洗乾淨。」

  「我的臉,哇——」

  呼呼呼……

  「總算還你本來面目了。」磁音悠悠道,雙眼相當滿意地睇著她。

  「呃!」花帖喘氣,瞪大雙眸看著浸她水、洗她臉的禍首,卻突然一怔,許久許久後總算回了神。「你,單、單壁?!」

  單壁仔仔細細地把她的臉看得仔細,微笑道:「你,花帖,我果然沒認錯人。」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怎麼可能?我我我……我有沒有看錯?我的眼睛是不是被溪水灼傷了,才會幻化出單壁的面容來?怎麼會是你……」她眨眼,「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找到我?怎麼可能……」

  「本公子就是找到你了。」簡單回話,道出事實。

  花帖無法回神,她猜不透單壁是怎麼找到她的?「我偽裝得不夠好嗎?」

  「不,你偽裝成乞兒極為逼真。」若非單太爺派人盯住「殷家莊」的探子,進而掌握住了部分線索,或許他還找不到在外頭流浪的她。

  「殷家莊」訓練有素的探子正是殷家最重要的隱藏角色,知道「殷家莊」暗地訓練密探者也唯有「單家堡」而已。太爺便是知道這個秘密,因此派人嚴密監視殷家探子的一舉一動,這才發現到了「殷家莊」密探的搜索範圍仍然放在儷城縣裡,也才讓他有了方向。

  「既然我偽裝逼真,那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她問。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怎麼會讓他找著的?慘了,她為什麼不遠離暴風圈?她就是踏不出青山省外,如今才會性命堪虞!

  「你的流連。你在儷城的流連成了洩漏行蹤的關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確知殷家密探集中力量在儷城找人後,他靈機一動,專找乞兒。偽裝成乞兒是最容易的方式,因此孤立無援的花帖最可能選擇這樣簡易的變裝方法來隱藏身份,結果他猜對了。

  「我的流連……」這答案讓她無言了。她的不捨會洩漏行蹤,她早知道的,可她仍持續在儷城流浪,所以全是她咎由自取。

  「你為何待在儷城裡?你不是急著要逃走嗎?」她不知道太爺要殺她滅口的決定,還傻呼呼地老在城裡亂晃。

  「對啊,我是要逃。」她僵硬地回道。

  「那你又徘徊不走?」

  「我、我、我……」怎麼回答?該怎麼回答?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真相來。「你管那麼多做啥?被你抓住就算是我的不幸吧!」豁出去了!

  「因賭氣而死於非命也就怨不得人了。」他口氣也不善了。

  「死就死!」事情走到這步田地,沒命也認了。

  單壁臉色更難看了,她居然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一思及太爺要殺她就擔憂不已,表面雖不動聲色,心裡的焦急卻難以壓抑,就怕一個不小心,花帖真會成為一具屍體。

  他是如此擔憂著她,可是她卻毫不在乎自身的性命安危!

  「沒錯,死就死,反正也是你自找的!」單壁對她的冷言也冷聲相向。他的擔憂對上她的賭氣,立刻變成了笑話。不該對她有感情的,但又無法與她分離。即便覺得她可恨、古怪、虛假且老是與他作對,但在緊要關頭就是放不開她。

  無名火在花帖體內熊熊燃燒著,她嗆聲。「你這傢伙——哈啾!」

  眉心一鎖,她的不適讓他意識到浸水又狼狽的她肯定是受寒了。

  「換個地方談話。」單壁突下決定,抓著她的手要帶她離開郊野。

  「不用換地方!哈啾!要殺就在這裡讓我死,不必換個地方死——哈啾!」

  「走。」他直接拖著她往城裡頭走,完全不在乎她揮舞的雙手以及齜牙咧嘴的狂叫聲。

  得找個地方讓她梳洗乾淨,以免病情加重。

  「你要抓我去哪兒?要殺我就乾脆點,否則我就要喊人來救了!對了,『殷家莊』、『殷家莊』!只要到有人的地方,『殷家莊』的人就會出現救我!你帶我返回城內,會召來殷家!「

  「殷家敢現身救你嗎?他們要用什麼立場來救你?」他打斷她的話。

  「用什麼立場?當然就用——哈啾!」

  「世人已經認定你是我的女人,你以為殷家還敢再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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