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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綠痕    


  大黑還是力持反對意見,「但對方找來了天水一色,偏偏現下藺言跟左剛都沒法替你出頭,萬一他們收了贖金卻翻臉不認帳怎辦?」誰能保證收了錢人就一定能回來?

  在一旁看戲也看得差不多的步青雲,兩眼朝外一探,不意瞧見了某道熟悉的人影後,他側首想了想,而後愉快地向一屋的鍋上螞蟻提醒。

  「你們漏了一人。」誰說這間客棧裡,在緊要關頭時最是管用的,就只有二號房的那對夫妻而已?

  「誰?」

  他邊說邊指向眾人的身後,「打遍天下所有山頭、多年來苦苦等不到個像樣的對手,正巧就剛過家門的那位當今武林盟主。」

  連連在外忙了數月,趕場子似地一座山頭跑過另一座山頭,只差沒跑斷兩條腿的斬擎天,拖著疲憊的腳步才踏進久違的家門,就遭那個老愛陷害他的步青雲的指尖給指個正著。

  他警覺地停下腳步,先是看了看二話不說就擠至他面前的紹仰與大黑,再看向不知是吃了什麼火藥的陸余,半晌,地問向每回都在眾人後頭當共犯的東翁。

  「我又有報應了?」放心心在的大石的東翁,慢條斯理地啜了口香茗。

  「差不多就是這樣。」

  「你認為我還有希望嗎?」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計然兩眼無神地看著眼前已經心煩意亂了很久,自稱是不太壞的壞人的天水一色。

  一覺醒來後,這才發現自己遭人綁至不知哪座山頭上的一座破敗的山神廟裡,而這位綁她的原因和理由都沒給她的仁兄,就只是滿臉焦躁地在她面前繞著圈圈走來走去,且三不五時扔給她一句讓她摸不著頭緒的問話來。

  「若是我出手太重傷著了她,你說該怎麼辦才好?」天水一色停下腳下的步子,蹲在被綁成粽子、又被點了穴的她面前問。

  「傷了誰?」聽他嘀嘀咕咕許久,總算有點聽懂的計然,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面上一派思春的神色。他不好意思地推她一把,「就昨兒個出手護著你的那位大美人呀。」

  「大美人?」她彎彎的柳眉直朝眉心靠攏過去,「你說的該不會是……紹姑娘?」當時在場的三人裡,唯一能稱得上大美人的,想也知道指的絕對不會是她。

  天水一色喜望外地問:「她姓紹?」沒想到她心胸還挺廣大的,竟不計前嫌願意告訴他。

  「是……是啊。」她暗叫不妙地瞧著他眼底閃亮亮的光彩。

  「那她……」突然覺得她看來再可愛親切不地,天水一色馬上一改前態,笑開情地蹲至她的身旁,以肩躊躇她的肩,想向她多打聽一點心上人的小道消息。

  待在錢莊裡看過太多撲火飛蛾的例子後,很清楚他想問什麼的計然,沉重地歎了口氣。

  「我認為,你死了那條心會較好。」傻孩子,那個有去無回的虎口啊。

  「說得也是,她那麼美,很可能早已有婚配了,更別說我還賞了她一掌……」

  然而天水一色所擔心的去與她的有所出入。

  「你還是聽聽我的話,趁早把他給忘了吧。」本著善心的她,還是想拯救一下迷途羔羊。

  「不,也有可能她仍是未嫁之身,可我褒得她的時機這麼晚,在她裙下,說不定早已有了眾多的追求者……」

  他沮喪了一會兒復又振作,但沒多久又隨即垮下了一張臉。計然愈聽愈想把他捉起來搖一搖,「這位大哥,你確定你真的不要把我的話聽清楚嗎?」

  不是吧,真要這麼頑強?

  「哪,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有聽全都沒有進的天水一色,滿心期待地對她笑問。

  她別過眼,「隨你,你盡興就好。」如此執迷不悟,再不成全他就太說不過去了,她讓就是。

  「你知道關於她的事嗎?」

  「我只知他與大黑是同門。」往好處想,日後只要犧牲了他,讓紹仰換換新品味,那她和大黑就能有陣好日子過並可免遭毒手了。

  「大黑?」天水一色,錯愕地張大了眼,「她的師兄是斬盟主?」

  一道悠哉的男音,很會撿時間地自他們不遠處的廟門口傳來。

  「是誰在叫我呀?」

  心頭有了壞預感的天水一色,在斬擎天懶洋洋地踏入廟內時,不禁在心底暗咒起那個在她兼差當殺手之時,還找他兼差外差的步青雲。

  「你可帶了我另一半的報酬?」那家究竟是什麼怪客棧?

  為什麼他們有法子讓一年到頭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林盟主,說出馬就出馬?斬擎天兩手一攤,「沒人告訴我跑這趟得帶上什麼報酬。」

  「你不是步青雲派來贖人的嗎?」按照步青雲的計劃,黑吃黑的他,不是只要等著上步青雲派來接應的人一到,就交出駙馬的密帳,再把人交給接應者還給陸家就成了?

  盟主大人鄭重地搖搖指,「不,小余只叫我來打死你。」

  「……」

  竟然來個黑吃黑後……再吃黑?

  不想付另一半的錢又想讓陸余達成、心願,那位侯爺也不需這麼卑鄙吧?

  「苦主呢?」打完招呼後,等不及想見見陸少夫人生得是啥模樣的斬擎天,兩眼直在廟裡左看右看。

  「就在這。」遭人坑了的天水一色,沒好看地往旁退了一步。

  前陣子太忙,沒空回家參加陸余大婚斬擎天,目光呆滯地瞪著遭人點了穴的她。

  瘦瘦小小黑黑,頭髮還被剪得像狗啃似的……究竟是他看人的眼光太差,還是際家小余的眼光太過特異?老實說,他完全不知陸余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更令他不明白的是,幹啥全客棧的老老少少,都逼著他非得把人安分全全的、毫髮無傷的帶回雲。

  他邊說邊挽起衣袖,「雖然我並不想擋人財路,但既然小余都這麼說了,疼愛弟弟的我,也只好打死你交差算數。」算啦,反正他只管把事辦成就是?

  不然惹毛了陸余就等於惹毛了步青雲,他可不想找罪受。

  「慢著!」壓根就不想與他硬碰硬的天水一色忙抬起一掌。

  斬擎天沒得商量地搖首,「小余說,你把她惹哭了。」

  「打她被綁起,她一直都是這般笑瞇瞇的呀!」天大的冤枉啊,天水一色忙指著在後頭作壁上觀的計然左證。

  計然同意地點點頭,「我可證明他所言不假。」看來這位斬盟主真的很讓天水老兄忌憚就是了。

  「瞧,我說得沒錯吧?」

  他還是搖頭,「不行,我可不能讓小余說我這個大哥哥半點都不疼愛他。」

  「所以?」

  「至少你也得讓我盡到我的誠意再說。」

  「你是當今武林盟主!」天底下有誰能打得過他?都不覺得太不公平了點嗎?

  「誰說武林盟主就不能亮出拳頭處理家務事的?」斬擎天白他一眼,說著說著一拳就厭他招呼過去,「再加上紹仰和大黑也都求我來了,因此今兒個我是不出馬也不成,你就慷慨就義吧。」

  冷不防挨了一拳的天水一色,沒想到看似隨意揮出的一拳,拳勁竟沉得讓他在氣息大亂差點站不住之餘,還受了不輕的內傷,這才明白怪不得那個藺言為何說什麼也不願同他對上。

  「……留個半條命成不成?」嘖,下手這麼重,步青雲先前付他的那一半黃金,夠不夠付他的醫藥費啊?

  「成。」就等著他這話的盟主大人朝他勾勾指,「只要你交出步青雲所要的東西。」步青雲說了,與其讓陸餘日後慢慢去找密帳,還不如趁這個機會有請天水一色為陸余代勞,直接從那些人手裡偷過來,就不妊是他們亂綁人得儲的小代價。

  不情不願地走至角落,自牆縫中取來一袋他要交差的密帳扔給斬擎天後,天水一色只想快快下山看大夫去。

  「你可滾回六扇門去了。」活該,誰教他好好的總捕頭不幹,沒事私底下兼什麼殺手的差?

  辦妥了正事之一的斬擎天,走至另一樁正事的面前蹲下後,歪著腦袋問。

  「你就是計然?」就如東翁所說的,看來的確是像個孩子,他就不懂她是哪兒可愛到能讓藺言打破原則,破天荒的不收她的診金。

  「我是。」

  「我是小余的鄰居之一,你沒事吧?」

  檢查過她一回,發現她只是被點了穴,他邊問邊幫她鬆掉身上綁著好看的繩子,見她面上有些髒污,生性愛潔的他,想也不想地自懷裡拿出帕子擦起她的臉。

  「完全沒事。」她開心地點點頭,「謝謝你。」

  怎麼……

  她笑起來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一個沒注意,兩眼被閃到的盟主大人,一手不斷地揉著眼,愣愣地瞧著那甜甜的笑臉,馬上就忘了他是被迫來這的。

  「我的頭髮……」尚未被解穴的她,很想回過頭看看天水一色在她初醒來時,究竟是對她的發做了什麼事。

  解穴後,斬擎天取下腰際的佩劍拉劍出鞘,伸至她的背後將劍柄一轉,當劍身映出她此刻的模樣時,計然面上的笑容霎時收去,未久,一顆懸在她睫上的清淚,無聲地滾落她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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