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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華甄    


  他們合二為一,他的自制力在一聲不知是他,還是她發出的激情呼喊中崩潰。

  當灼熱的痛感,穿透他們的身體時,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相融,一種彼此相連,永不分開的體認帶給了他們舉世無雙的歡樂。

  火焰在塘裡跳躍,照耀著寂靜中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隔壁的青煙發出輕柔的呢喃,彷彿在祝賀他們的的結合。

  常惠自心醉祌馳的美妙仙境中緩緩落回塵間,細細品味著歡樂的餘波。

  忽然,他直起身,用顫抖的雙臂支撐著自己,低頭懸的芷芙的身上凝望著她,而她慢慢睜開眼,給他一個柔美多情的微笑,讓他緊繃的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哦,芷芙,你是如此嬌嫩,我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我從未像現在這樣強壯過。」她說著對方早先說過的話。

  常惠笑了,抱著她翻成側臥,親吻她的額頭,「睡吧,我的夫人。你需要休息了。」

  他的夫人?對呀,從今天起,她不再是假冒夫人,而是真正的常夫人了。

  帶著滿意的微笑,芷芙在夫君溫暖的懷裡,沉入了夢鄉。

  這是芷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有了愛情的滋潤,她愈加美麗了。幾天後,她騎馬到城裡買粟菽,那是青煙最喜歡的飼料。

  匈奴人對馬有特殊的感情,無論什麼人,只要說自己的馬缺少飼料,總會有人願意幫忙,因此她在一戶人家,用一套瓷餐具換得了足夠的飼料。

  當她準備離開時,恰逢幾個男孩,來叫女主人的孩子同去單于王庭看斬犯人,聽他們言辭間竟提到了「漢使將軍」,芷芙如遭雷殛,因為那是匈奴人對常惠的稱呼。

  她攔住他們,從支離破碎的回答得知,兩天前匈奴出兵攻打輪台,卻遭到反擊而潰敗,單于得到急報後,認定是常惠是告密者,便把他抓了。

  芷芙當即將飼料留在女主人家,就騎馬趕往單于府。

  單于府位於龍城中心,由數十座氈房組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圓圈中央立著兩根聳立的石柱,芷芙曾經在龍城居住過,因此她曉得,那是匈奴人生殖崇拜的圖騰。

  那裡圍著很多人,當芷芙騎馬進入時,立刻吸引了眾人目光,但她的眼裡沒有別人,只有她摯愛的人。

  面色發烏的常惠,被鐵鏈拉成了大字形,釘在兩根石柱之間,雙腳埋在雪堆裡,身上僅有單衣被剝到腰部。

  芷芙感到惡夢重現,當初,狐鹿姑也是這樣將他綁在雪地上折磨他的。

  那時的情景與此時相互交織,如利劍般,穿透了她的心。

  寒風如此凜冽,讓常惠幾乎赤裸地站在雪地裡,是足以致命的!

  看到芷芙時,幾近凍僵的常惠大吃一驚。

  他不明白她怎會到這裡來,正是為了保護她,所以他堅決否認了所有的指控。

  可現在,他要如何讓她瞭解,匈奴人並無證據,他也許有辦法脫身?又要如何警告她,絕不能為了保護他,而把一切攬到自己身上?

  「芷芙……回去!」寒冷令常惠的牙齒和舌頭轉動不靈,可包括匈奴王在內的所有人,都盯著芷芙,他不得不努力阻止她過來。

  但太遲了,當幾個匈奴護衛用長槍阻擋她時,她眉間現出一股令人驚懼的凌厲之氣,看到她的臉,他就清楚她不會聽自己的。

  第9章(2)

  就在他哀歎的這瞬間,兵戈相擊,駿馬嘶鳴,兩個強悍的男女轉眼就躺倒在她的馬下,而她手裡握著其中一人的長槍,直奔自己而來。

  青煙在他身後停下,熱呼呼的身子緊挨著他的背,令他情不自禁靠向它取暖。

  「公子!」芷芙憂鬱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她溫暖的手撫摸著他冰涼的臉,進而到他被鐵鏈纏繞的手臂,然後她發出一聲咒罵,舉起那把長槍對準石柱上的鐵鏈。

  「夫人若碰鐵鏈,本王就斬你夫君的腦袋。」匈奴王在她身後大喊。

  芷芙倏然轉身,怒瞪著匈奴王高聲說:「我夫君無罪,你不能斬他。」

  「是嗎?」佇立在氈房前的且千侯單于冷眼看著她,心裡卻為她的英武之氣稱奇,又為她的目無敬意生氣。

  「你夫君身為囚徒,私通輪台漢軍,盜我軍事機密。害我損失慘重,怎會無罪?」

  「盜你機密?大王,你這是在開玩笑!」芷芙冷嘲,並以目力四處搜尋,沒看到常惠的衣服,她便轉過身,毫不在乎眾目睽睽,當場解開衣袍,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常惠身上。

  此舉大出眾人意料,匈奴王也目瞪口呆,不由怒喝:「他在受審!」

  見她不理,他指示一名士兵上前奪衣,可那士兵隨即被她一掌打倒在地。

  「夫人,你想劫法場嗎?」匈奴王震怒。

  「不,大王既定我夫君死罪,那我要看證據。」芷芙也很強硬。

  她俯身用腰帶把衣服綁在常惠身上,常惠卻虛弱地對她說:「離開……」

  他聲音細微,那邊的匈奴王沒聽到,便也厲聲命令芷芙:「夫人快離開!」

  芷芙靠近常惠,期望能溫暖他。「不,除非帶著我的夫君,否則我不走。」

  「你想耍潑!」匈奴王寬大的鼻翼翕動,目光凶狠地瞪著她。

  「我想說理!」芷芙凜然不懼,「身為大王,你清楚我夫君自從被你無辜扣押以來,每日在煉鐵場冷石打鐵,前有看守,後有監護,出入不過方寸間,又如何能入你私宅,盜你軍事機密?況且我夫君被你等拘押後,屢遭戕害,挨饑受凍,身體虛弱,又如何去得了千里之外通敵?再者,我夫君與輪台漢將素無來往,就連曹將軍來此,也未得與他見面,又如何能與之私通?」

  面對她頭頭是道的駁斥,常惠暗自驚喜,旁觀者則啞然,匈奴王且韃侯也被她問得一時語塞,只得強辯:「本王機密,除心腹將軍外,並無他人知曉,而議事那日,常將軍剛巧在府上,如此還不是證據嗎?」

  看出他心虛,芷芙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王想動手就動吧,不需再尋什麼借口。淪為人犯,我與夫君生也無歡,今日一死,可求來生情緣。而斬殺不願歸降的漢使,大王出氣也神氣。趕明兒西域三十六國紛紛朝賀,我皇遣使蒞臨,屆時再找高人打造』寒天刀『,大王可就風光無限了!」

  聽到她表面讚頌,實則威脅的話,匈奴王怒了。「女人,你敢戲弄本王!」

  她明眸閃閃,故作敬重狀,「何人大膽,敢戲弄匈奴大王?」

  所有人都被她時而戲謔、時而調侃,時而怒罵,時而譏諷的神態給迷住了。

  匈奴王對她抓也不是,放也不是,愣了片刻,生氣地說:「常夫人聰明伶俐,本王承認說不過你,可你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人,無權嘲弄他人。」芷芙怔住,匈奴王見狀,繼續反攻。「當初你向本王保證,只要不給他上腳鏈手銬,讓你們飼馬養羊,你就勸他歸降。如今本王做到了,夫人卻未做到,這當如何說?」

  芷芙想起當初來時,曾找匈奴單于做的交涉,不由偷瞄了常惠一眼,見他雖然凍得面無人色,卻目光灼灼地瞪著自己,不由得自叫苦。

  糟了,這該死的蠻王想壞她的事!

  當即,她面不變、心不慌地裝傻:「……呃,那個啊,我還在努力,大王知道我的夫君倔得跟牛一樣,不容易……」

  「芷芙?」這次對她不滿的是面色發青的常惠了,而解救她的則是耀武揚威的敵人。

  「你不必訓斥她,本王知道她想保你一命,這樣的女人,本王欽佩。」匈奴王雖然粗魯野蠻,但崇尚武功,最愛征服強者,而芷芙,吊起了他的胃口。

  「常夫人,你看似纖弱,卻身懷武藝,今日本王願與你一賭,你敢嗎?」

  見他黝黑的寬臉似藏有心機,芷芙不敢大意,謹慎地說:「那要看賭什麼?」

  「賭你夫君的命。」

  聽到他的話,芷芙柳眉倒立:「怎麼賭?」

  「你與我比角鬥,如果你贏了,本王立刻放下他,從此讓他專心打鐵鑄刀,不再為難他。如果你輸了,那麼他今天就得死。」

  芷芙愣住了,明知匈奴王採用此計,是想試出她的武功,而她一向不喜歡與人比武,因為她的爹娘就是死於此道。可現在,她不能拒絕他的挑戰,因為如果她贏了,她得到的不僅是常惠此刻最需要的溫暖,也能為他贏得今後的安全。

  「芷芙……不要,他是……角鬥高手……」常惠阻止她。

  芷芙因為想爭取時間救他,於是決定奮力一博。「好,我賭,如果我贏了,你必須遵守諾言。」

  「我已經答應了,但你得先贏了我。」匈奴王臉上露出期待和得意的笑容。

  芷芙與他面對面站定,一個匈奴大臣充當仲裁。

  因為她的袍子脫給了常惠,此刻俐落的穿著,反而很適合比武。她上穿深衣,下著胡人寬腳褲,顯得英氣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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