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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林淮玉    


  她要離開台北,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她轉頭回顧房間,試圖與過去的一切道別。

  她一直被殷孤城當成孩子,她想要快點學習獨立,好讓自己可以展現出成熟的一面。

  一整夜,整個台北都在下雨,天色顯得特別黑暗,她拎著行李箱,撐著傘走到了何願的住所,與他說再見。

  她知道這個男人愛著她,可是她卻不能給他任何回應,愛情之事就是如此微妙,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半分也無法強求。

  「為什麼要離開?」他問,拉她進門。

  「我想我和我哥最好不要再這樣糾纏下去會比較好。」有些事,她實在難以啟齒。

  「你要去哪?」何願讀到了她未說出口的訊息。

  「我想到日本去,休學的事等九月我會回台灣處理。」她開始哭。

  「非要躲到日本不可嗎?如果你不想跟殷孤城在一起,我想他也無法勉強你的。

  望著她的淚眼,何願的心情還真不是普通的複雜。

  說實話,他根本沒有想過緋寒與殷孤城會有什麼的。

  第一,殷孤城與緋寒是兄妹,雖無血緣關係,但分寸的拿捏殷孤城不應該不懂的。

  第二,他知道殷孤城身遠弋乏女伴,他是社會的精英分子,跟他這種搞音樂的不同,名譽重於一切,再說兔子不吃窩邊草。第三,她說殷孤城不好相處,她對這種要猜心的男人向來興趣缺缺。

  總之,殷孤城有一百個理由不能與緋寒有什麼,卻有一個愛上緋寒的理由,那就是殷孤城是個正常的男人!何願只要一想到殷弧城與他心愛的緋寒上過床,他心裡就發毛。

  殷孤城有錢有勢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要染指緋寒,如果只為了美色,有錢沒有買不到的美人。

  「我若在台灣住下去,很快就會因為進退兩難而被逼瘋。」她累了,無法再承受下去了。

  「先睡個覺,明天醒來再決定你要怎麼做。」

  半晌,殷緋寒在淚眼裡睡去,何零打電話喚來丁玲,丁玲帶著酒和花走進他家。

  她插好花,他等她吃完便當,丁玲先是不發一言,何願自顧自的說話,討了一些沒趣,然後丁玲終於開了金口,「你確定你要管這件事嗎?我覺得你最好不要管太多,男女之事不是你看得這麼簡單。」

  然後他們開始喝酒,也許他不是什麼社會精英,但在地下樂團裡也是號人物,除了打鼓,手下還有兩、三個樂團跟著他到處行走江湖,別懷疑,何願的樂團走的是企業化經營,現在也走出了一片天。

  「緋寒是好朋友,我不能不管。」

  「你不覺得你像個午夜牛郎?不但得留意大小姐的喜怒哀樂,隨時準備替她擦眼淚,還要時時乎意她的近況,最要緊的是,大小姐根本不愛你,那花這些功夫不會覺得白費嗎?」

  「真好喝。」他又倒滿一杯子。

  「不覺得有點淡?」丁玲揚眉。

  「不會,我現在比較喜歡喝淡酒。」他吸了吸鼻子。

  「太淡的酒喝起來也沒多大意思。」她扯動嘴角。

  「我可不想喝醉,你知道我這人重視形象,酒後失態可不是好事。」

  她望著他,暗忖他話裡的含意。

  「你還沒回答我打算怎麼做?按我的意思是勸緋寒回到殷孤城身邊,反正她去到啦,殷孤城都找得到。」

  他直視她,眼神坦蕩,「你到底是不是緋寒的好朋友,為什麼非要逼緋寒留在她不喜歡的人身邊。」

  「她不喜歡嗎?我看緋寒早八百年就愛上殷孤城了,你是不是裝作沒看見?」她沒醉,旁觀者清。

  「你非要在我的傷口上抹鹽嗎?」他揚眉。

  「沒辦法,實話總是傷人的。」

  「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他望著她。

  丁玲一點也不覺得驚訝,「聽起來你好像傷得很重。」

  「沒什麼,大家都是朋友,會有這樣的的結果,我不接受也得接受。」

  「你不要管閒事了,人家的事自己會解決。」

  「也許。」他聳聳肩,「我會在該放手的時候放手。」

  「你的頭腦真的是食古不化,都知道緋寒喜歡的人是殷孤城了還不放手,我看你是自找苦吃。」她叫。

  他拿出口琴吹著,不是第一次聽他吹,但這一次聽起來特別悅耳。丁玲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注意到緋寒已醒來。

  「我要走了。」她已不再那麼痛苦了,也許離開台北後,她就能把自己的傷心全部忘記。

  何願望望她,又望向牆上的時鐘。

  「太晚了,住下來吧,明天我在送你回去。」

  殷緋寒搖搖頭,「不用了,我住飯店比較方便。」

  何願與丁玲的談話她全聽見了,如果她再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太矯情了,她必須控制情勢不讓情況惡化。

  何願喜歡她不是一兩天的事,她不能利用他對她的喜愛得到他的照顧,那太自私了。

  「緋寒,不要對我這麼客氣,我這裡雖然不像殷孤城的房子那麼大,但是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找來。」何願愷切的說道。

  她知道何願十七,八歲就在西餐廳打工,他對音樂很有天分。

  他小時候想成為電影明星,他不抽煙、不喝酒、不嗑藥,更重要的是他不隨便和女人搞在一起,對父母又孝順,他有許多優點,但是,那些優點卻吸引不了她,她一直把他當作可以說心事的好朋友,這個朋友有的時候比丁玲更瞭解她的內心世界。

  「真的不用了,也許我搭汁程車去就可以了。」

  她知道何願很少勉強她,所以離開他並不難,她回頭看了一眼丁玲給後者鼓勵,如果何願可以將對她的心思放在丁玲身上不知有多好。

  ***

  她將行李隨意擱在飯店裡,然後到一樓的鋼琴酒吧喝酒,她的心情低落到像是得了憂鬱症前期。

  李娜叫住她,「殷緋寒,過來喝一杯。」

  殷緋寒朝吧檯走去,酒保調了一杯龍舌蘭遞給她。

  「一個人?」李娜看看她。

  「大哥出國去了。」她說。

  「是嗎?我剛剛才跟他說過話,他在樓上跟政界領袖吃飯,我以為你在等他。」李娜有點看好戲的表情。

  緋寒有片刻的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第7章(2)

  「我想你一定覺得我像花癡一般纏著孤城,或是當我是個交際花,以為我對任何男人都能張開腿,誰都可以任意得到我的身體,其實,我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的人。」李娜試圖澄清她的形貌。

  「李小姐恐怕誤會了,我不曾想過你是什麼樣的人。」

  李娜一笑,繼續說道:「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個玩具,我想對孤城來說我也不是玩具,沒錯!如果他想得到我,他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了,我可以天天陪他睡,戴不戴保險套對我來說都不要緊,我甘願為他生孩子,因為,我愛他。」

  「你是要告訴我你懷了他的孩子?」緋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這麼冷靜,這個叫李娜的女人正要告訴她,她懷了殷孤城的孩子。

  「我昨天從婦產科回家後,放了滿浴缸的熱水,泡在裡面,泡了很久很久,久到指頭都被泡得皺皺的,我和孤城經常一起洗澡,我幫他刷背,他也幫我,兩個別來刷去,好像小孩子在浴缸裡玩耍,他也在浴缸裡要過我很多次,坦白說我從沒遇到比他更適合我的男人。」

  「如果我哥願意娶你,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我哥總算知道什麼叫做愛人了。」

  殷緋寒淡漠地說:「一直以來有太多女人討好他,他被女人慣壞了,若有人可以讓他因此收心,對眾生來說也是好事。」

  「你是真心要成全我和孤城嗎?我以為你們的關係好到任何人都打破不了。」

  她在李娜的逼問下突然瑟縮起來,「都是過去式了,你懷了我哥的孩子,你是贏家,我沒什麼話好說的。」

  或許這樣的結果幫她解決了難題,她可以不必離開台北了。

  「我聽說孤城是養子,他雖然繼承了殷家大部份的產業,可是你才是殷家最有影響力的人,你的手上握有極關鍵性的文件,足以讓孤城失去一切,是不是真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緋寒蹙了下眉。

  「我不希望你以此為報復孤城的籌碼,孤城現在的財勢對東木集團來說如虎添翼,如果你因為私人恩怨奪走他的一切,對東木來說將是晴天霹靂。」李娜不想掩飾她對殷氏的野心。

  「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對不起,我要回家了,如果我哥回家沒見到我一定會發瘋的,我不希望他因此不高興。」

  「我以為你蹺家,原來是出來鬼混。」李娜不客氣的說道。

  「我想這不干你的事。」

  她決定回家,因為李娜的這席話讓她聽了非常不舒服,看來東木集團不止要得到東床快婿,還想兼併殷氏,她不能看著李娜的盤算得逞,她必須阻止可能發生的悲慘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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