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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杜默雨    


  「真好……」小芋心頭一熱,眼眶濕了。

  「壯壯!」田三兒將小人兒拉到身前,按著他的肩頭,笑道:「你呀,就是從小吃咱們村裡的稻子,才吃得這麼胖嗎?」

  「才不!」大眼睛亮晶晶的,「娘說壯壯生下來就很胖、很大了。」

  「喔,有多大?」

  「有尋常人家的三個孩兒大呢!」

  壯壯得意地將雙手一張,比了一個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手勢。

  「壯壯呀!」沙嘎的聲音像是在慘叫。

  「這麼巧?我也是。」田三兒笑得輕鬆,又去捏捏壯壯手臂上的肉,「我生下來也有人家的三個孩兒大,所以我爹喊我三兒。」

  壯壯恍然大悟,興奮地道:「原來三兒哥就是三個孩兒啊,我以為三兒哥是三隻鵝--就是那個脖子很長,搖搖擺擺走路的鵝。」他說著還拉高脖子,張開兩條小手臂,扭著小屁股,學鵝搖搖擺擺走路。

  唉!田三兒在心中大歎,生平第一回感到氣餒無力。

  「壯壯真的該唸書了。」他順手從灶火中抽出一根柴枝,將上頭的火星在地上捺了捺,拿焦黑的一端在地上寫字。

  「壯壯瞧著了,這個字是『田』……」

  「我會寫!我會寫!」壯壯又拿了另一根柴枝,蹲到地上,很快畫出四個連在一起的方塊。

  「筆畫好像不是這樣寫的……不管了,壯壯再瞧著了,這是『三』這是『兒』,田三兒,這就是我的名字。」

  「好好寫喔!」壯壯飛快地畫出三條橫線。

  「來,這兩個字是『壯壯』。」田三兒吃力地一筆一畫寫著,「這字是跟你趙哥哥學來的,還不怎麼熟,不過三兒哥一定會努力學會寫壯壯的名字的。」

  「我也要學!」壯壯聚精會神,也一筆一畫跟著描。

  小芋站在一旁將開水注入壺裡,水氣蒸騰,她的眼睛又濕了。

  好一幅父子和樂圖,光瞧他們偎在一起玩鬧,她就忍不住要掉淚。

  他們幹嘛沒事過來招惹她的眼淚啊?

  「對不起,大爺,我要燒飯了,請你……」閃開!

  「我今兒個叫初一買一桌酒菜回來,妳不用忙了。」

  現在才說?!那他是故意過來放火燒畫的嗎?

  「我回房去了。」

  「等一下!」田三兒扔下柴枝,又將她扶了坐下來,自己也坐回小凳子,雙手竟然就握著她的左手不放,雙眼也直勾勾地瞧著她。

  「婆婆,我想看我娘的玉鐲子。」

  「什……什麼?」

  「我娘的玉鐲子,在妳的手上。」

  「喔。」她只是「暫時保管」,不能拒絕。

  她正要挽起袖子,三兒的動作比她更快,左手就大剌剌地拉開她的手套,右手直接將她的袖子推到肘邊,大掌毫無忌憚地滑過她的手臂肌膚。

  「嚇!」他懂不懂得「敬老尊賢」呀!

  小叛徒過來幫娘捲起袖子,好讓三兒哥瞧個夠。

  小芋的手掌被緊緊握住,一顆心就像打大鼓,咚咚咚地打得她都快暈倒了,哪有力氣再吼壯壯!

  「當年……怎麼會燒成了這樣?」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傷疤,但那可怖的烙印還是讓田三兒心臟抽痛不已,不禁啞了聲音。

  小芋抿緊唇,別過臉,不想再回憶。

  「啊,還是瞧鐲子吧。」那側過身子的背影說明了一切,田三兒更加捏緊了她的手心,再以右手手掌包覆住她手腕上的鐲子。

  「會痛嗎?」他輕輕問著。

  「不會。」

  「拿下來吧。」他摩挲著緊黏肌膚的鐲子邊緣,試圖扭扯了一下,又立即停手。「我叫趙磊幫妳拿。」

  「好,這鐲子就還給大爺。」

  「不,還是給妳戴著,以後還要傳給田家的媳婦的。」

  「可你說要拿……」

  他小心地撫摸她的疤痕,仔細瞧著。「看得出是傷口沒收好,新皮就胡亂長了。要拿,是因為妳這些年來嵌著這鐲子,總是不方便吧?」

  「是啊!」壯壯靠在娘身上,伸出一根胖指頭碰觸鐲子,代為回答道:「娘做活兒,不小心碰到會叩叩響,扯了皮肉,還是會痛的。」

  田三兒更是小心地翻看她的手腕,柔聲道:「趙磊的醫術不錯,我叫他想辦法分開這些死肉,以後這鐲子戴在妳手上就靈活了。」

  「鐲子還你。」

  「是妳的,就該給妳。」

  「大大大……大爺,這不成……」

  「不准再說不成!」田三兒篤定地凝視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說是妳的,就是妳的。」

  凶什麼嘛!小芋好想掉淚。霸道!無理!他就這麼抓著她「老人家」的手吃豆腐啊?壯壯在旁邊耶,他不能這樣教小孩的!

  可是,他的手好溫暖,摸得她好舒服,原以為已經不再有感覺的肌膚竟然有些麻癢,也感到一股熱流從他的指尖注入了她的血肉裡,讓她冰冷的身體活了起來了。

  嗚,他幹嘛又變得這麼溫柔?就像那天騎馬,也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害她不得不花費極大的力氣「防禦」他的「攻勢」,可到最後,還不是累壞了自己,又很不爭氣地窩到他懷裡睡大覺?

  她扭了扭手臂,想掙脫他的掌握,卻是讓他握得更牢了。

  「壯壯,妳娘很辛苦養你長大,明白嗎?」田三兒又道。

  「明白!」小頭點個不停。

  「你一定要乖乖聽你娘的話,孝順你娘,知道嗎?」

  「知道!」

  「妳真的辛苦了。」

  他似乎輕輕一歎,而那熱氣就呼在她的手心上,小芋嚇得抬頭看去,竟見三兒拿著她的手偎到臉頰上,還不斷地以他粗硬的鬚根摩擦著,刺得她手心酥癢難當。

  那時的他,也老愛拿沒剃乾淨的硬須擦她的嫩臉,癢得她無處可躲,喀喀亂笑,最後還是無力招架,讓他順心如意地吃了她的嘴。

  此時的他,不再心浮氣躁,而是閉上眼睛,溫柔地、和緩地、專心地偎著她的掌心,好像是帶著她的手去撫摸他的大臉。

  時光倒轉,熟悉的觸感讓她不自覺地動了指頭,先是怯怯地點著他的臉,再輕輕撫上他的鬢髮,順著他的頰邊鬚根滑了下來。

  三兒的臉,粗了,也成熟了,更像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

  指頭移動著,滑到了他的唇邊,等到她發現摸著了什麼的時候,這才驀然一驚,急忙縮手。

  他不讓她縮,立刻帶回她的手,深深地親吻住她的手心。

  「哎……」

  她叫不出聲音,只能震駭地望向「調戲老人家」的三兒。

  四目相對,他看著她,沒有調戲的神情、也沒有輕薄的神色,而是鄭重的、沉穩的,彷彿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不會移動半分。

  她也看著他,這麼久以來,她一直不敢和他的目光正面接觸,總是怕他會看出她的把戲,而現在……那對深不可測又好像要吞下她的眼眸裡,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

  「三兒哥!」丁初一衝了進來,雖然他百般不願意撞破好戲,但外頭還有更急的事,「聖旨到!快去接旨啊!」

  「我……我走了。」小芋抽開手,慌忙地站起身,來不及戴手套,就將一雙手藏進袖子裡,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初一,你給我記住!」田三兒寒著一張臉。

  嗚嗚!丁初一好怨歎,他已經想辦法請宣旨公公下一局棋、喝兩碗茶、吃三塊糕了,要怪就怪三兒哥自己動作太慢了。

  呵呵!壯壯走出廚房,亮晶晶的大眼瞧著大人們匆忙地往不同的方向跑走,他們都那麼忙,那他要往哪裡去呢?

  他露出大大的酒窩,那還用說?當然是去院子爬大樹、打鞦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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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很多事情都不對勁了!

  小芋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以為自己蒙在巾子裡,別人看不到她,就難以窺知她的底細;可是,她也因此失去了靈敏的感覺--巾子多少擋住了視線,也讓談話聲音變得不清晰,而且她又老是低頭不看人--所以,當三兒偷偷瞧著她時,她是不是反而將自己完全暴露出來了?

  「娘,不睡?」

  壯壯扯著小被子,側過身子,睜大眼睛瞧著她。

  「你怎麼還沒睡?」小芋摸摸他的頭髮,順手掩下他的眼皮。

  眼皮立刻彈開,大眼睛又黑又亮,眨了又眨。

  「娘!大皇帝送三兒哥好多東西,妳怎麼都不去看?」

  「瞧你那麼興奮。」小芋微笑幫他順了被子。「打從回房就說個不停,嘴巴不累呀?該睡了。」

  小人兒還是很興奮地繼續說道:「三兒哥說,有了這些賞賜,他可以幫壯壯買紙筆,還可以去打犁、買鋤,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喔!」

  「是要回去了。」

  回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她為什麼會如此猶豫、害怕呢?

  「娘,初一哥說,萬歲爺是個小氣鬼,他會送來這麼多金銀珠寶,是故意給天下人看說,三兒哥要走了,他很捨不得,就打賞給三兒哥,表示他是一個大大的好皇帝,這叫作『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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