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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杜默雨    


  「我娘不是醜婆婆,她是婆婆。」

  「丑就丑了,還有什麼好辯的?」朱棣沒見過醜婆婆,也不知是怎樣的醜法,但他有機會壓倒小娃娃,說什麼也要說個痛快,於是又劈哩啪啦說道:「妳娘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壞事,長得那麼醜,丑到你爹嚇得逃出門去,不要你娘,也不要你了。」

  「你胡說!」壯壯握緊小拳頭,稚嫩的嗓音大叫道:「我爹沒有不要我,他出門還沒回家!」

  「四弟,你別欺負壯壯了。」溫文的朱標趕忙勸道。

  「我哪欺負他了?我只是實話實說,大醜八怪生小醜八怪,又醜又怪,會射箭有什麼用?還不是沒爹要的孤兒!丑娘兒,沒心肝,壞肚腸……」

  「不准說我娘壞話!」壯壯大叫一聲,撲了過去。

  「你敢打我?!」

  兩個小孩頓時扭打起來,朱棣足足大壯壯三歲,在力氣和身形都佔了優勢的情況下,立刻將壯壯壓在地上,高高掄起拳頭準備揍下去。

  咦,手怎麼動不了了?他扭了扭,氣惱地回頭一瞧--

  田三兒寒著臉,緊緊抓住他的右手腕,不讓他打。

  朱棣吃驚地瞪住田三兒,但他仗著皇子的身份,倒也不怕,又嚷道:「難道不是嗎?他爹不要醜老婆、不要丑小孩,活該他娘丑,只適合撿破爛、吃剩飯、睡人家屋簷下……啊!」他右臂倏地吃疼,原來是被田三兒用力扳住,他不禁痛得掉出一顆淚珠,哇哇叫道:「你大人怎麼可以欺負小孩啊?」

  「現在你又是小孩了?小孩會說這麼惡毒的話嗎?皇上要你唸書你都念到爪哇國去了?」

  「嗚嗚,好痛,放手啦!」

  「師父,四弟他只是一時嘴快罷了。」朱標為弟弟求情。

  「請太子殿下好好管教弟弟。」田三兒鬆了手,不再看朱棣。

  他不會去打一個不受教的小孩,不是因為他是皇子,而是再打也是一顆頑石,徒然痛了他的手。但令他感到莫名氣憤的是,難道沒爹的孩子就是羞恥?就得任人欺負嗎?

  「三兒哥……」壯壯撿起放在地上的大弓,仍像一個忠心耿耿的小侍衛握牢著,可小手卻是微微顫抖,小嘴也扁扁的,帶著哭音問道:「什麼是醜?娘是跟你們長得不一樣,可爹沒有不要他,也沒有不要壯壯啊!」

  田三兒蹲下來,直視那兩顆含著水光的大黑眼,沉聲道:「別哭,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既然你知道你娘不醜,你爹也沒有不要你們,有什麼好哭的?以後有人欺負你,你一樣可以大聲說--壯壯是有爹的孩子。」

  「好!」壯壯努力地眨眨睫毛,勇敢地吞下眼淚。

  「收拾一下你的弓箭,我們回家了。」

  這邊朱棣苦著臉,猛揉他的臂膀,瞧田三兒護著壯壯的模樣,心中更是火冒三丈。

  只是鄉下醜婆婆生的沒爹的小鬼,憑什麼身份跑來皇宮射箭啊?還害他被田三兒扭痛了手臂,是誰以為仗了戰功,就能大剌剌地欺負皇子?

  可惡!好可惡!除了父皇,就算太子大哥也管不著他,如今竟然讓田三兒折了他的手臂,嗚,會不會這麼一折,就害得他以後長不大了?

  他愈想愈氣,顧不得手痛,就從隨行侍衛手中搶過弓箭,快速搭箭瞄準,打算給那個大眼睛的小醜八怪一個警告。

  啪!箭頭劃破空氣,發出嗤嗤的尖銳聲響,正在跟朱標交待練習臂力功課的田三兒立刻警覺地轉頭查看。

  來不及了!他心頭大駭,只見那箭頭閃著森白的光芒,直直往蹲在地上收箭的壯壯飛去。

  他沒有多想,立即飛身撲上壯壯,擋住那支凌厲不長眼的箭。

  噗!這正是命中獵物的結實聲音,但射中的卻是田三兒的左肩頭。

  「啊!」射箭場驚叫聲四起,亂成一團。

  「射……射……射歪了……」朱棣氣焰頓消,嚇得丟下弓,臉色發白地退了好幾步,「我……我只是要射他的腳邊,嚇嚇嚇嚇……嚇他……」

  田三兒右手抱著壯壯,左手撐著地面想要爬起來,也許正好牽動傷口痛處,他跌晃了一下,臉色不比朱棣更白。

  「壯壯,沒事吧?」他強露出笑容。

  「三兒哥!」壯壯一見到那支插進他左肩的箭頭,哪還管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豆大的淚珠馬上迸了出來,「嗚,你一定好痛,你不要死啊!」

  「死不了的。」沒見到小芋,他絕不會死的!

  他讓壯壯自己站穩後,這才彎過右手,用力一拉,拔出了箭頭,傷口頓時血流如注,紅稠稠的煞是嚇人。

  「誰……幫我包紮一下……」話未說完,身邊已經跑來好幾個侍衛,手忙腳亂地撕衣服裹傷口。

  「朱棣,你回去練箭靶,下回……」忙亂中,田三兒直視肇事者,一雙眼眸也依然精銳有光。「下回射不中紅心,我還要罰你!」

  那雄壯威武的氣勢嚇得朱棣魂不附體,怎麼有人都快死了,說話還這麼大聲、眼神還這麼凌厲啊!嚇他是小孩嗎?嗚!

  他連最簡單的「是」也答不出來,只能咚地一聲,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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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令人擔心的夜晚,小芋揪著心肝,等在三兒的房門外。

  她的淚水早已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她日也求、夜也求,只求老天爺讓三兒平安無事,再也無災無難。

  「丁爺,大爺他……」一見丁初一出了門,她趕緊問道。

  「婆婆,妳放心,三兒哥已經睡了。」

  「可怎麼第三天才發燒?傷口不是收了嗎?你今天晚上不用看著他嗎?還是叫誰過來照顧他?」她著急地問個不停。

  咦,婆婆真的很擔心三兒哥喔!丁初一很難想像她竟會騙人。

  「趙大哥說發燒是正常的,他已經下了藥,只要三兒哥晚上出汗,趕明兒就好了。三兒哥也不要我陪他,他說我會打鼾,吵得他睡不著,反正他只是身上有個傷口,又不是不能爬起來喝水、上茅坑。」

  「可是……」

  「唉,為了小芋姐姐的事,三兒哥這些日子耗損了不少體力。」丁初一偷偷瞧了婆婆那低垂輕顫的覆面巾子,還是什麼都看不到。「本來這點小傷很快就可以調理好的,但三兒哥身體太虛,可能要休養一些日子了。」

  小芋聽了,心又是揪痛不已,除了自責,還是自責。

  一切的一切,都怪她,若她不要騙三兒,也不會讓他癡癡迷迷地傷心了好一陣子,如今意外受傷,無疑更是雪上加霜啊!

  「唉!」丁初一歎得更大聲了,「三兒哥身體這樣,也只能將小芋姐姐草草葬了,就怕三兒哥傷心又傷身,這下子……唉!」

  連續幾聲歎息,歎得小芋心驚肉跳,更是不知所措地捏著手指。

  「啊,好晚了,我看三兒哥看了三夜,累死人了!婆婆,妳好像這三天來也都沒睡,我半夜起來跑茅房都會看到妳。」

  「我……我只是晚睡早起……」

  她哪睡得著!可又不敢太過頻繁地進去看三兒,只好在房外枯坐或徘徊,一旦房裡有一點咳嗽或翻身聲,她的心就提了起來。

  三兒的氣色實在不好啊,可偏又吃不了太多東西,唉,她愈想心俞急,不禁又望向虛掩的窗戶。

  丁初一察言觀色,打了個哈欠,「婆婆,我去睡了,妳也早點睡,明兒還得幫三兒哥熬藥、煮早粥呢。」

  「喔。」她緩緩移動腳步。

  時間到了,她自然會去忙,可現在她就是想陪著三兒。

  說也奇怪,最該陪三兒的郡主是會來看他,卻因為三兒大多時間都在睡覺,郡主覺得無聊,反而跑去跟壯壯說話、練武。

  換作是她的話,她一定會時時刻刻守在三兒身邊,讓三兒醒來就能見到她……可是這個「她」,應該是小芋,而不是婆婆。

  她緊抿唇瓣,回頭已經不見丁初一了,她又轉身回到三兒的房門外。

  還是進去瞧瞧吧,瞧一下就好,看到他好生睡著,她才能放下心。

  悄悄地進了門,再悄悄地掩起門,盡量放輕、放慢她顛跛的腳步,連呼吸也幾乎快停止了……

  屋內並不安靜,床上的田三兒傳來濁重的呼吸聲。

  三兒在發汗啊!她顧不得躡手躡腳,急急拿了搭在床邊的巾子為他拭去滿頭汗水,涼巾子一下子就變得溫熱,她忙絞了水,繼續為他擦汗。

  他睡得並不安穩,不但汗珠一顆顆冒了出來,合起的眼皮也好像在作夢似地動個不停,這樣子的病人,初一怎敢放心讓他獨睡啊?

  「大爺,大爺,你覺得怎樣?」她輕聲而著急地問道。

  病人依然雙眼緊閉,呼吸聲也依然沉重,一臉一身都是汗。

  望著病榻上沉睡的三兒,小芋只能忍著心疼,含淚為他拭汗。

  好久、好久沒這麼近距離瞧他了,他的眉,還是那麼黑;蓋下的睫毛,也是那麼濃密;還有那粗線條的俊臉,永遠是那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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