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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茱麗·嘉伍德    


  鄧肯搖頭。"  你不必護衛梅德琳。"

  "  嗯!那你準備如何處置她?"  吉爾忍不住內心的焦急。

  "  她在此地,跟在天堂一般的安全。"  他開始走出大廳,艾德蒙的評論緊跟而來,"  阿狄雅一出現,她就不再感到安全了,梅德琳的內心將開始承受煎熬。"

  "  這是我們大家的煎熬。"  鄧肯評析,"  也是上帝的旨意,它很快就會結束。"

  鄧肯離開他的兄弟,逕自步向湖邊,開始他的晚泳。

  他的思緒被梅德琳佔據,這是無可逃避的。命運真是諷刺,有那種哥哥,梅德琳竟出污泥而不染。她是個值得珍視的女性,一想起她藏住的真實個性,鄧肯忍不住微笑。真實的梅德琳非常熱情。她好性感,她對生命的渴望也使鄧肯相當高興。

  或許,鄧肯想,阿狄雅也能幫助梅德琳。他的妹妹會在不知不覺中讓梅德琳展現真正的自我。

  冰冷的湖水終於令鄧肯拋開所有思緒。他游完泳後,打算再去找梅德琳。這個念頭加快了他游泳的速度。

  梅德琳剛拉開窗簾,正好碰巧看見鄧肯往湖邊走去。他背對著她,梅德琳目睹他除去衣物,沉入水中。

  看見他一絲不掛,梅德琳並不感到尷尬。他光著身子並不令她害羞。她被嚇得目瞪口呆,來不及臉紅,何況他背對她,減少了她的不安。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沉入水中,但那確實千真萬確,而且鄧肯下水毫不遲疑。

  滿月灑下足夠的光線,梅德琳眼睛不離開鄧肯,直到他爬上湖岸。基於禮數,她閉上眼睛,片刻後,再張開。

  鄧肯站在水邊,圍住下身,看起來就像幼年的復仇天神,宙斯。

  他懶得套上上衣,隨意將衣服往肩上一披。他不冷嗎?入窗的寒風已使梅德琳瑟瑟顫抖,可是鄧肯宛如行於春夜之中,邁著不疾不徐的大步走回城堡。

  當鄧肯走近時,她的心跳加速。他身材比例十分完美,寬肩窄臀、厚胸。上臂肌肉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梅德琳能看見他結實的胸膛。即使有段距離,他放射出的威力仍吸引著她,同時也使她憂慮。

  鄧肯突然停住,頭往上抬,攫住梅德琳的凝視。她也本能地舉手招呼,但一會兒又畏縮膽怯了。她看不見鄧肯臉上的表情,但她猜想他一定是沉著臉。為何他老是這副愁容呢?

  梅德琳轉身回到床邊,急得忘記關百葉窗。

  她還在生氣。每一次,腦中浮現阿狄雅,她都想尖叫。她哭泣,將近一個鐘頭,直到眼睛紅腫。阿狄雅是她氣憤的原因,這個可憐的少女竟有如此悲慘的遭遇。

  但她也生威克森兄弟的氣,他們沒妥善照顧阿狄雅,使得她的情況愈來愈糟。

  梅德琳瞭解受人憐憫是何種滋味。她知道阿狄雅內心的憤怒,對她也深感同情。

  梅德琳下定決心要擔起照顧阿狄雅的責任。這麼做的原因,不是因為想替羅狄恩贖罪或有身為羅狄恩妹妹的罪惡感,而是她想幫忙一個脆弱而迷失的女孩。

  她會待她以溫柔、仁慈,她確信有朝一日,狄雅會接受她的安慰。

  主啊!請幫助她。梅德琳又哭了。她覺得自己進退兩難。她已靠近邊界,接近表兄家,但現在卻必須等待。阿狄雅需要引導和愛,她這些野蠻兄弟不知如何給予。唉!她必須留在此地,直到鄧肯的妹妹重新站起。

  屋內愈來愈冷。梅德琳抱住毛毯,仍然顫抖不已,直到她想起窗簾大開。她圍著毛毯起床,走向窗戶。

  外面開始下雨了,這正像是她的心情。她俯望湖邊,確定鄧肯不在後,瞥向城牆外的小山丘。

  眼前的景象嚇了她一跳,她踮起腳尖,往前靠,怕那只巨大野獸消失了。那只動物似乎正看著她,梅德琳想,自己一定跟阿狄雅一樣,瘋了。老天,這隻野獸活像是一隻狼,好威武啊?

  梅德琳搖搖頭,被眼前所見催眠了。當狼仰起脖子,她想它要開始嗥叫了。但她始終沒聽見聲音。或許是被風聲、雨聲隔絕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靠在窗邊看了它多久。她閉起眼睛,沉思一會兒後,再張開,它還是站在山丘上。

  "  只是一隻狗。"  她自言自語。啊!一隻狗,不是狼。"  一隻很大的狗。"

  如果梅德琳很迷信,她一定會以為狼的出現是個凶兆。

  她的心靈充滿狼的影像。好久,她才睡著。臨睡前她仍固執地想,她還是沒看到狼。

  有時,在寒夜,梅德琳會被凍醒。但她夢見鄧肯把她抱在懷中,拉向他的溫暖身軀。她微笑了,然後再度沉睡。

  ★★★

  如果梅德琳活到成熟老練的三十歲,她發誓絕忘不了下決心幫助阿狄雅的那個星期。

  接下來的這個星期幾乎摧毀了她溫柔的個性和清明的神智。當然,威克森這一家是罪魁禍首。

  梅德琳被允許能在城堡中自由行走,但有個士兵像跟屁蟲似的粘著她。鄧肯答應她可用冷飯餵動物。這個請求得到允許後,這個士兵替梅德琳跟守吊橋的人爭辯,要他放下吊橋讓梅德琳出城。梅德琳走到牆外的山頂,手裡提著剩飯、冷菜、米麥。她不確定那一樣最吸引她的野狗。

  像影子般跟著她的武士安東尼,抱怨路途遙遠,但梅德琳堅持已見,步行而不騎馬。她告訴他走路是項好運動,其實是她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不會騎馬。

  梅德琳回來後,鄧肯正在等她,樣子很不高興。"  我沒有允許你走出城外。"  他強調地說。

  安東尼為她申辯,"  可是你允許她喂動物。"  他提醒他的主上。

  "  對啊!你親口說的。"  梅德琳同意,綻出甜蜜的微笑,聲音輕柔。她看起來非常鎮定。

  鄧肯點頭。

  他的臉色冰冷,梅德琳想,他一定正設法想要擺脫自己。現在他再也不對她大喊了。事實上,他也不必。鄧肯的身軀能立刻引人注意,像他此刻的表情,就跟怒吼具有同等的功效。

  梅德琳再也不怕他了。但她仍沒勇氣問他那句她屬於他是什麼意思。她想提,內心又怕聽到他答案。此外,阿狄雅的事尚未解決,她必須隨時備戰。

  "  我只是走到山丘上。"  她終於回答。"  你擔心我會一直走到倫敦嗎?"

  "  你出城做什麼?"

  "  餵我的狼。"

  他的反應非常令人滿意。有一刻,他幾乎無法藏住自己震驚的表情。梅德琳笑了。

  "  你可以大笑我的行為,但我真的看見一隻狼或一隻大狗站在山丘上。我覺得餵它是我的責任,等到冬天過去,春天來臨,天氣轉好後,我的狼就能自己捕食了。"

  鄧肯背向梅德琳,走了出去。

  梅德琳很想大笑。他沒有禁止她走出他的城堡。這是個值得歡呼的勝利。

  其實,梅德琳並不認為那只野狗還留在那裡。自從那天晚上瞥見它後,她每晚都看著窗外,但它沒再出現過。深夜人靜,梅德琳擁被思索,或許那隻狼真是自己的幻覺。

  但她從不曾對鄧肯明說,走出吊橋,到山丘上是一種格外的喜悅,她每次留下的食物都不見了,表示被動物吃掉了。食物沒被浪費她感到很安慰,但最有趣的是,這樣能令鄧肯生氣。

  唉!她這麼做只是想激怒他。由鄧肯閃避她的樣子看來,梅德琳認為自己成功了。

  如果不必擔憂晚餐時刻,日子倒也是挺快活的。晚餐帶給她極大的壓力,連帶也使她溫文的個性面臨破碎的邊緣。

  雖然天氣冷,雨又下個不停,她仍然盡量逗留在外面。葛蒂把凱薩琳丟掉的舊衣物,拿給梅德琳。其中,長袍太大,梅德琳於是將它改小,雖然式樣不流行,顏色也褪了,但質料很舒適。最重要的是,它很保暖。

  每天中午,梅德琳會帶著一大塊方糖去馬廄餵食鄧肯的戰馬,那匹她取名為賽勒斯的美麗白馬。她和賽勒斯已結成好友。每天它看見梅德琳走近,它就開始喧囂不已,好像要把馬廄拆掉。她一對它說話,賽勒斯就安靜下來。梅德琳知道這匹馬需要在她面前誇耀自己,而她總是餵它幾口,表示讚美。

  賽勒斯,以它巨大的體積而言,變得愈來愈多情。它會一直推梅德琳的手,直到她寵愛的輕撫它。當她停止把手放在欄杆上時,其實這是一種策略-賽勒斯會馬上把她的手推放回自己的頭。

  馬廄長不喜歡梅德琳來訪,他大聲陳述自己的意見。他認為梅德琳寵壞了鄧肯的戰馬,還威脅要報告鄧肯。其實他完全是虛張聲勢;他被梅德琳親近馬匹的天賦給嚇壞了。每次為鄧肯的馬加鞍時,他都有些緊張,但是這個小姑娘好像一點也不害怕。

  第三天,馬廄長跟她交談,第七天,他們成了好友。

  他的名字是詹姆,梅德琳知道他娶了茉莉。他們的兒子威廉還小,跟在媽媽身邊。長大一點後,就可以來馬廄學徒了。詹姆對她解釋,他們的傳統是子承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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