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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紀真    


  「嗯!」邱尚書心想這回不但逮住隋緣,又意外的得到一封密函。

  到時殺了隋緣,對皇上有交代,把密函送還給魏相國,又是個大大的人情。這兩邊都有好處,真是一箭雙鵰!一時之間不免搖頭拈鬚,得意非常。

  ☆  ☆  ☆

  到了半夜,卓勇果然帶了些迷香,悄悄潛至隋緣房外,用指頭戮破窗紙,想用迷香薰昏她。

  所幸隋緣素來淺睡,再加上這幾個月風聲鶴唳,更使得她隨時隨地都保持十分警覺,不敢稍有大意。當她聽見外頭有可疑聲響時,便巳醒來,只是她以靜制動,存心想看看那人意欲如何?同時心中也自疑惑:這裡是堂堂刑部官衙,四下守衛甚多,是誰如此大膽,敢在這裡動手?

  正想著,忽然覺得腦中一陣昏眩。啊!不好,這是迷香!她登時省悟。但這時想要坐起身來,無奈四肢發軟,只得先閉住氣。正在著急時,正好摸到裴容謙送給她的鼻煙壺,忙強自振作,從懷裡拿出來,放在鼻下用力聞了幾聞,只覺一股清川之氣直透腦門,這才抵消了這迷香之力。

  過了一會兒,聽得有人打開門,又輕輕走近她身邊探視了一下,確定她已昏了過去,然後高聲叫道:「尚書大人、尚書大人,這丫頭已經昏過去了。」

  尚書大人!

  隋緣仍閉著眼裝昏,卻不禁一陣心寒。原來連他也是……

  「好好好!你幹得不錯。」邱原亭也走進來,喜道。「如此不費一兵一卒就逮著了她,真是太好了。」又忙道:「來人啊,趕快把她給捆起來。再替我備車,我這就要去相國府一趟。快點、快點!哈哈哈……」

  邱原亭笑聲未歇,卻見隋緣驀地坐了起來,咻一聲長劍出鞘,一柄亮晃晃的劍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怎麼沒……」他嚇得渾身發顫。「緣兒,有話……好說……」

  身旁的士兵見尚書被俘,登時大驚,吵嚷紛紛,但誰也不敢妄動。

  「密函還我。」隋緣冷冰冰地說。

  「我……我沒帶在身上……」

  「是麼?」隋緣微一用力,劍鋒便刺入頸肉半寸,創口立刻血流如注。她冷笑道:「那你的頭有沒有帶在身上呢?」

  「哎哎哎……救命啊!救命啊!小祖宗你可別動手啊!」邱原亭登時魂飛魄散,叫道:「我拿!我拿!你別動手,千萬別動手啊!」他這才乖乖從衣袖裡拿出信來,交給隋緣。

  隋緣接過信,一時卻不放手,只看著他。絕美的臉上隱隱有著一股肅殺之氣。

  「緣兒……」邱原亭被看得膽戰心驚。「我……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別傷害我,我保證,我一定讓你安全離開這裡……」

  隋緣微微冷笑。「跟我走!」又喝命眾人。「不許跟來!只要是讓我瞧見一個人影跟著我,我就讓這個刑部尚書的位置明天就換人來做,聽到了沒!」

  「不許跟來、你們都聽到了沒有?一個都不許跟來。」邱原亭也跟著叫。

  她隨即挾持著邱尚書離開刑部,又東繞西繞走了一大段,確定沒有人跟來,這才停了下來。

  邱原亭見隋緣收了劍,以為她要放了他,連忙道謝。

  「你不用謝我,我並沒有打算放過你。」

  邱原亭張著口愣住。

  「要殺你有何難?」隋緣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但我不會這麼便宜的放過你,我現在之所以留下你的命,是要你日後也嘗嘗滿門抄斬、親人死絕的滋味。你且看著吧!」說罷轉身就走,三兩下就消失在夜巷裡。

  邱原亭猶自怔在當地。

  ☆  ☆  ☆

  隋緣知道,邱原亭回去之後,必定會將昨晚的事告訴魏相國了。這會兒他一定會防範得更緊,並且加派人手要捉拿她。

  我不可以再輕舉妄動了。她想。誰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這樣僥倖!

  想起這回死裡逃生,她不由得也是心驚。一面伸手掏出那只救命的鼻煙壺放在臉上摩掌著。

  「謝謝你容謙哥哥:……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吧!是不?」

  到了此時,她已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京裡雖還有不少父親的舊友,但俗話說得好,人在人情在。如今魏相國才是皇上身邊至紅人,財大勢大,若眼下冒然將信託付旁人代為轉呈,也難保別人不會陣前倒戈。

  像邱原亭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此時,隋緣只得坐在茶樓裡,思索再三,她想,順親王雖是熟稔,心地也好,但他為人懦弱怕事,只怕未必肯冒大險,幫這個忙……兵部林大人曾與爹是同袍,交情不錯,可是聽說他的兒子去年與魏相國的侄女成了親,那如今他兩家聯了姻,只怕也不可靠……還有誰呢?

  隋緣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可是總也想不出一個可靠的人,一時心中甚是煩悶。天底下的好人難道都死光了嗎?她憤然。驀然間,聽見街上有迎親隊伍鳴金吹打而來,她抬眼看去,只見樂隊之前有一名身披紅的新郎倌,喜氣洋洋的騎在馬上緩緩而來。

  她心念一動,想到一人或許可以幫忙。

  ☆  ☆  ☆

  當晚,隋緣趁夜來到「國公府」。

  「國公府」裡雖也是有不少的守衛家僕,但對隋緣而言,早已不放在眼裡,更何況她對府裡的路徑也非全然陌生,所以這會兒夜探國公府,倒也不難。她輕輕一縱,躍牆而入,再幾個閃身,便又避過了巡夜的守衛。

  「只是不知世昌哥哥住哪一間房呢?這倒是個麻煩。」她心裡盤算著,心想:這麼大的府氏,真要一間間的找起來,那可費事得很,不如乾脆將他們全家人都鬧起來,還來得快些。

  於是她便悄悄在後書房放了一把火,那書房裡本來就放了許多字畫、書籍什麼的,一遇著火自然燒得又快又猛。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家僕發現書房著了火,於是一聲聲的吵嚷起來,鬧得閤府都忙跑出房門到長廊上看個究竟。

  「怎麼回事?」蕭國公出了房門,一邊張望著,一邊忙喚了管家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管家答道:「是後書房裡著了火,不過這會兒已派人救下去。請老爺放心。」「好好的怎麼會著了火?」蕭世昌也出來問道。

  「屬下們也正在查呢!」管家忙道。「等查明白了,再跟老爺、少爺稟報。」

  「嗯,」蕭世昌回頭對父母親說道:「後書房也沒什麼要緊東西,既然火已經救下,那也就沒事了,爹娘還是先回房休息去吧!有孩兒和羅管家在這兒看著就行了。」

  他又在廊下站了一會兒,看著下人們收拾東西,待確定沒什麼事了,方才回自個兒屋裡去。

  隋緣隱身在簷下看得一清二楚,便趁他在屋外的時候,先一步躲進他房裡去。

  蕭世昌一進房,才轉身關上門,便聽見輕輕一聲:「世昌哥哥。」

  他一驚,回頭看去,正是隋緣。

  她一身黑衣,頭髮上束了一條白色的梅花格子。在昏黃燭火掩映之下,面孔素麗如畫。

  蕭世昌猶不可置信。

  「緣兒?緣兒,果真是你!」他忍不住心中一熱,走了過去,一時忘情拉著她的手。他一面細細打量,激動的說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為你擔心,生怕刑部的人會抓到你。」

  「他們的確是差一點兒就捉到我。」隋緣微一苦笑,又伸手抿了抿鬢髮,藉此不著痕跡地抽回她的手。說道:「不過我沒事,讓世昌哥哥擔心了。」

  「你還好吧?隋王爺和王妃的事,我也仔細打聽過了。那魏相國所參與的事……的確人證物證俱全,你……」他倒不知怎麼說下去才好。

  「我知道世昌哥哥要說什麼。」隋緣說道。「但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整件事實卻不是這樣子的。」

  她簡略的對蕭世昌說了西夏意圖趁我方退兵之後、分放將士返鄉從事春耕之際,再行反攻,以及他們重金買通魏相國在皇上面前說項之事。

  「真是這樣嗎?」他大驚,慎重地詢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這次冒險回京,就是要替隋家澄清這件冤案。」她強忍住淚,沉聲道。「每回我爹辛辛苦苦打敗了他們,他們便涎著臉來言和。我爹雖深知原委,早就看穿西夏上這種狡猾如狼的性子。但礙於聖上聽信魏相國的話,應許了求和的說法。可是我爹逮著一個西夏專使,得悉此事原委,為恐再次縱虎歸山,所以才以速戰速決的方法,想好好的給他啞個迎頭痛擊。誰知,那西夏王不堪受挫,便慫恿魏相國參了我爹『抗旨誤國」一本,偏偏聖上聽信讒言,又不詳查清楚,便草草下旨定了罪,叫我爹反而無功有罪、不賞反誅。「

  「那你這次上京,莫非是有了什麼證據?」他憂心道。「否則口說無憑,只怕皇上不會相信呢!」

  隋緣從懷裡拿出一紙信封,說道:「這便是我爹從那個西夏專使身上搜出的信。你看了自然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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