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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紀真    


  「交給緣兒?」裴容謙一呆。「緣兒遠在京城,又嫁入國公府,侯門深深,容謙身份卑微,只怕沒有機會能再見到她的面。」

  「她會回來的,我知道。」王妃微微一笑,輕聲道:「拜託你了。」然後便扶著小丫頭往前廳走去。

  「王妃。」裴容謙不明所以,忙收妥了信,藏在衣袖裡,跟了上去三人還未走至前廳,只聽得隋王爺一聲長笑,笑聲中卻蘊涵無限悲苦憤恨。王妃心中一驚,忙快步奔去。正好卻見隋王爺橫劍往脖子上一抹,緩緩倒下。

  「王爺!」王妃撲倒在他的身上,哭道:「王爺怎能舍下蘿亭先走?王爺!」只見隋王爺嘴唇微動,卻再說不出話來,眼神中儘是悲慼愛憐,看了她一眼,然後閉目長逝。

  隋王妃乍遇大喪,雖然心中哀痛欲絕,卻是強忍了淚水,鎮靜下來。

  她抬眼看著那御前侍衛,說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王爺既巳遵旨自裁,臣婦也自當追隨在後,不勞大人費心。只是我隋家還有一個女兒隋緣,皇上賜婚於蕭國舅,是以待嫁在京城,但不知聖上意欲如何處置?」

  那御前侍衛原還要冷嘲幾句,但跟他一起來的另一名侍衛因十分敬重隋王爺,又見王妃謹禮莊重,故而忙恭敬答道:「隋小姐當日並未嫁給蕭國舅,仍屬欽命要犯,不過現在下落不明,刑部的人也正加緊捉拿,只是也未有進一步的消息。」

  她沒嫁給蕭國舅,可是卻成了欽犯!

  裴容謙聽了,一時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只見隋王妃微微一笑,喃喃道:「到底是我隋家的孩兒。娘就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你必不會就躲在蕭家的。」說著,又轉頭看著裴容謙。

  裴容謙會意,明白王妃的意思是將隋緣托付給他了,他點了點頭。

  隋王妃放了心,回過頭來癡癡地瞧著隋王爺的面容半晌,正當那侍衛不耐,才要開口時,卻見她潸然淚下,哽咽道:「王爺,您一生為國為民,在沙場出生入死,怎麼到頭來還要以死才能明志……難道其他人都沒有長眼睛、沒有良心嗎?這還有天理嗎?這片天啊!連蘿亭也不願待下去了,您帶我一塊去了吧!」說著,驀地往隋王爺身上撲去,胸口正對著王爺先前使用的長劍,登時劍尖穿心,然後就此不動了。

  「王妃!」此時見王爺及王妃先後死去,閤府上下俱是又駭又慟,哭嚎不已。那御前侍衛奉聖上旨意,又處決了一些隋姓近支親族,另將其他王府中的下人們另行圈禁起來,日後或放或賣。只鬧得全鎮皆驚、滿城風雨。

  ☆  ☆  ☆

  那天隋王府一片混亂,誰也沒工夫理會裴容謙。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他只覺得所見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他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看著王府大門,卻已經跟他前一個時辰進去時的樣子不同。幾名衙門侍衛忙不迭在門上貼著黃色封條,人進人出,抱著許許多多金銀珠寶、骨董字畫,一副抄得不亦樂乎的模樣。

  裴容謙整個人都呆了,那些堆在地上的東西、那些被綁在一旁的人,幾乎都是他所熟悉的。偶有一個侍衛絆了一跤,手上的錦盒不慎掉下,裡頭的首飾也應聲而落,他看到其中有緣兒常戴的珠鏈、金步瑤、玉簪……

  怎麼會這樣呢?

  他不由得摸了摸放在袖子裡的那封信,想起王妃臨死前托付他的話。

  緣兒啊,你現在在哪裡呢?你怎麼樣了呢?

  待他回到家中,還有些驚魂未定之感。一會兒裴母和小喜子也從外頭聽到消息,忙來向他問個究竟。裴容謙便說了他在王府看到的一切,惟那封信的事,他就略過不提。

  「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裴母不由得濕了眼角。歎道:「難怪人家說『伴君如伴虎,像王爺有那麼大的功勞又如何?皇上一個不高興,還不是說斬就斬、說抄就抄,半點情面也不留,真是叫人寒心啊!」

  裴容謙黯然不語。

  「啊!」小喜子忽然插口叫道:「糟了,那小郡主在京城,一定也完了……」

  「你胡說什麼!」裴容謙白了他一眼。「緣兒好好的,她沒有被抓起來。」

  裴母聽了甚是高興,忙說道:「對對對,緣兒嫁給了國舅大人,國舅和貴妃當然會想辦法保住她的。她一定沒事的。」

  「她也沒有嫁給國舅。」裴容謙搖搖頭。

  「怎麼可能?」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只知道她現在下落不明。」裴容謙擔憂地說道。「她現在成了欽犯,刑部的人正到處在找她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一時之間,三人各自垂首無言。

  「希望她能平安無事才好。」裴母歎道。

  「對了,娘。」裴容謙站起來說道:「我這會兒要趕去大空寺一趟。再怎麼說咱們和王爺總是相交一場,而且當年爹過世時,王爺和王妃也曾大力相助。現在他們出事了,咱們也該盡一份心力才對。所以孩兒想去請性真大師出面來料理王府後事,平日衙門的人對性真大師也還算尊敬,由他們出家人出面,事情也比較好辦些。

  「你說的也是。」裴母點頭說道。「那你就快去辦吧!」

  ☆  ☆  ☆

  隔了幾日,裴容謙正在藥鋪替人把脈看病,卻見龍盛榮帶了一班人馬,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他心知不好,便站了起來,沉聲問道:「有什麼事嗎?」

  龍盛榮底下的一個跟班說道:「我們少爺想請裴大夫再次過府一敘。」說完,眾人均是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個又笑說:「只是這回咱們都已經先把府裡大大小小的值錢東西都收起來了。也許裴大夫會覺得沒東西可偷,就沒興趣去了,也說不定。」一群人又大聲嘲笑起來。

  「各位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便吧!」裴容謙沉了臉,說道。「我這裡還有病人,沒時間和你們開玩笑。」

  「有病人?我看看!」龍盛榮走了過去,忽地將那位來看病的人衣領一提,罵道:「你是來看病還是找死啊!來這裡找這麼個蒙古大夫,活得不耐煩了嗎?我警告你,你若想活命,以後就離這破藥鋪遠點,聽到了沒?還不快滾!」說著將那人往門外粗魯地一推,只嚇得那人連滾帶爬的走了。

  他那夥人還得意的哈哈大笑。

  裴容謙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龍盛榮回過頭來,看著裴容謙,攤攤手,說道:「現在我沒看到什麼病人了。而且我保證以後也不會再有了!」說著一揮手,喝道:「來人啊,把這個只會巴結王府、勾搭人家小姐的蒙古大夫的藥鋪給我砸了!」

  「你……」裴容謙待要阻止,登時卻被幾個人架住,又一番拳打腳踢的痛毆一頓。

  「你的靠山呢?你那位想砍掉我一隻手的小郡主呢?他們自身難保了吧!」龍盛榮在一旁冷笑道:「我倒想看看這回你還能搬出什麼救兵來救你?」他一面踢著他,一想怒道:「老子等著教訓你,已經等很久了,你知不知道!」臨走時,還指著他的鼻子說道:「還有,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這樣就算了,以後我還會常常來看看你的!」

  ☆  ☆  ☆

  不知過了多久,裴容謙昏昏沉沉,似乎覺得有人在推他,又聽見有人喚他。「謙兒,謙兒。」他睜眼一看,原來是母親滿眼淚光,坐在他床邊,著急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娘……您別擔心,孩兒沒事的。」他剛想坐起身來,卻覺得渾身疼痛難禁,忍不住「哎喲」一聲,只得又躺下來。

  裴母心疼不巳,埋怨道:「瞧你這孩子,你還是快躺著別動吧,都打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小喜子都告訴我了。」她歎了一口氣,半晌說道:「自從王府出了事之後,我就擔心龍盛榮會來找麻煩,果然不出所料,他還是找上門來了。像他這種人上回吃了小郡主的虧,這回是不會放過咱們的。」她頓了一頓,說道:「我看,咱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娘。咱們住在這兒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裴容謙大驚。忙拉著母親說道:「孩兒不想離開這裡,孩兒以後會小心的。您別擔心。」

  「不成!」裴母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留下來,你想等小郡主回來,對不對?可是謙兒,你就忍心讓娘成天提心吊膽的嗎?而且小郡主會不會回來也難說得很,難不成你要在這兒等她一輩子嗎?」裴母說著不由得又滴下淚來。「娘只剩下你一個命根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別說叫娘將來靠誰,就是我死了之後,也沒臉見你的列祖列宗啊!」

  裴容謙忙道:「娘,您別這麼說,是孩兒不孝,讓娘操心。」

  「那你就答應娘,咱們搬離這裡,到牡丹鎮去,你舅舅也一直要咱們搬過去,親戚們住在一塊兒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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