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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默嬋(沐辰)    


  「我沒事,死水、臭水,一看到水就想起水承瀲那死傢伙,沒一個可愛!」狻猊指著浪濤滾滾的河面大罵。

  「我沒事,玦哥哥呢?」單燏在蒼挹玦的保護之下毫髮無傷,只除了被浪打濕全身的衣物外。

  「沒事。」蒼挹玦低頭微笑,見著單燏衣料濕透,服貼在身上,心一晃,連忙咳了好幾聲,讓她先站起身,自己才跟著起來,視線定在單燏教水洗過的俏顏上,完全不敢往下瞥去。

  「當當」兩聲,兩人的懷裡各掉下一塊玉,單燏彎身將之撿起,攤放在掌心。

  「咦?」

  「呃?」

  「好像喔,這兩塊玉長得好像。」狻猊也湊過來看熱鬧,指出這兩塊玉的相似處。

  「對吔,真的很像。」單燏動手將它們接連好。

  結果大小有差的玉相符相契,成了一塊完整的玉琮。那是塊刻有紋飾的小玉琮,兩者的紋飾相合,顯示其原來是一個玉琮,後來不知被何人切成兩塊,其心思之巧,若不是它們同時掉出來,又同時比對,恐怕不會知道。

  「這玉……是我十一歲生辰,爺爺送我的,他說是護身符。」蒼挹玦也相信那是個護身符,於是一直戴著它。「還有,我爺爺說這玉會領我找到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那時我不相信,現下我還真有點信了。」

  由於玉做為服裝墜飾時,是有祛凶避邪、護身符的意義,是以無人懷疑它會另有他用,更無人會懷疑這玉是否還有失落的另一半。

  「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我還曾經問過爹親,為什麼不買大塊一點的給我,要給我這麼小塊的?原來他根本沒有買,是拿人家斷掉的那一小截。」單燏看著那玉琮,心情很是複雜。「爹親也真是的,要拿也不拿大塊的那個,為何拿個小塊的給我?」

  「好巧喔,會不會是阿蒼的爺爺跟小燏的爹有交情啊?」

  「我出生的時候家境還很不好呢!爹尚且不是個大宗的香商,才剛起步,哪可能結識玦哥哥的爺爺?!」

  蒼挹玦拿起原本屬於他的玉,掛上單燏的脖子,再把原本屬於單燏的小玉收進袖袋。「喏,由我給你也是一樣的。」

  「我爹該不會偷了你家的玉吧?」單燏憂心忡忡的看著垂在胸前的玉。

  她擔心的是未來的親家爺爺會對她印象不佳。

  「怎麼可能?我看這兩塊玉切口平齊,怕是有人刻意將玉琮切成兩塊的。」蒼挹玦倒是不在意,一塊玉琮能代表什麼?至多能代表他和單燏的緣分極深,兩人在尚未結識對方之前即已結緣。

  「是嗎?」單燏拿起玉仔細觀察,瞧不出端倪,嘟著小嘴。

  「小燏,你爹的人品還算不錯,你別因為他娶了小妾就這樣懷疑他。」狻猊倒是難得會替人說好話。

  「哼!我爹要真是好人,他就不會在京師納妾了!若不是那小妾肚皮不爭氣,蹦不出個兒子來,我還會有今天的地位嗎?只怕我早變成了曲家千金,只能等著家人為我安排親事,怎可能掌管單家在泉州的鋪子?又怎可能遇見玦哥哥呢?」要單燏說她爹好還是有些困難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爹是個老好人。「不過……不可諱言的,他是我爹,是生我、養我的爹。」

  「至少燏兒的爹娘都健在,不是嗎?」蒼挹玦笑笑地轉移她的注意力,不願她再想這些事。「對了,想想小猊先前所言,說不定我爺爺跟你爹真的認識喔!」

  「何以見得?」單燏問完話後,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狻猊見狀,朝她哈口氣,不一會兒,她全身上下與濕氣道別。它轉頭對著蒼挹玦又是一哈,蒼挹玦全身也乾了。

  「小猊,謝謝。」

  「不必謝我,阿蒼,你繼續說呀!我等著聽。」若不是想繼續聽下去,狻猊才不會那樣好心。

  「我們進艙房聊吧,這兒風大。」

  「好。」狻猊首先往艙房蹦跳而去。

  他們兩人則手牽著手定進去。

  長江闊連天,波浪綿延起,船載行旅人,捎往歸家處。

  蘇州

  小橋,流水,人家。

  拱橋一座接一座,河上舟楫往來一艙艙,垂柳因風而拂掠河面,點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這就是蘇州?」單燏坐在舟上,好奇的睜大眼眸看著岸上兩邊的人家,和這獨特的水渠橋樑林立的情景。「久聞蘇州有『水鄉澤國』的美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可惜狻猊老早睡著,連日來的「近水」,它對再美的蘇州景色也無動於衷,這反倒給了他們兩人難有的獨處機會。

  「是啊,蘇州美景遍遍,連人都男的英俊,女的美麗。」蒼挹玦囑咐船家在下一個渡口停下。

  「那泉州姑娘呢?」單燏指指自己,笑問。

  「泉州姑娘若人人似你,只怕天不就永無寧日了。」蒼挹玦點點她的鼻尖,調笑道。

  「好哇,你笑我。」單燏聽著船家唱的歌謠,聽得入迷,火氣全消。

  「我們就快到馳騁居了。」蒼挹玦在船靠岸時先行上岸,然後伸手扶持單燏。

  「喔?」這兒又與適才的景像有所不同,比較安靜,建築也比較典麗。

  才沒多久,只見遠處跑來個家僕,對著他們大喊:「少爺!少爺!」

  蒼挹玦定睛一瞧,發現是他們馳騁居的家僕,於是揮揮手,「蒼和,這兒。」

  「少爺,少爺,你終於回來了!」蒼和朝蒼挹玦行個禮,臉上的笑容真誠無偽,見著單嬌時,他的笑微逸。「少爺,這位小姐是……」

  蒼挹玦用眼神徵得單燏的同意後才介紹道:「她是你未來的主母,姓單。」

  「噢……」蒼和霎時明瞭,朝單燏行禮,「單小姐。」

  單燏笑著頷首。

  「少爺,轎子已備好,先前您飛鴿傳書回來時有交代要帶朋友前來,因此老爺吩咐我們多備了頂轎。」

  「先不忙,我同燏兒想走走。」見單燏還興致勃勃,不忍打斷她的興致,因而說道。

  「是。」

  於是一行三人徒步往馳騁居走去。

  「蒼和,老爺子身子骨如何?」

  「回少爺,老爺子身子骨硬朗,倒是先皇駕崩一事讓老爺多接了好幾筆生意,正忙著呢!」

  「先皇何時駕崩的?」

  「半個月前。」

  正是他們仍在船上之時,難怪未有所聞。

  「那先皇頒布的緝拿龍九子一事……」

  「少爺,新皇登基,斥先皇此舉為迷信、無稽之談,已下旨通令全國不可再尋龍九子,以免造成更多遊民,使得國基大損。」

  聽聞此言,蒼挹玦與單燏心中大石放下,單燏這下子可高枕無憂了。

  「太好了。」

  「少爺?」蒼和不明所以。

  「沒事,希望新皇登基後能解決長久以來的遊民問題。」蒼挹玦找了話搪塞過去。「這次爺爺接的是祭器和陪葬玉器嗎?」

  「是的,這些都將隨著先皇流芳萬世。」

  蒼挹玦點點頭,抬手要蒼和去做自個兒的事,馳騁居的橫區就在眼前。

  「馳騁居。」單燏輕吟,突然有些緊張的理理自己的衣著和頭髮。「玦哥哥,燏兒看起來還好吧?有沒有哪兒弄髒?頭髮有無雜亂?」

  「在我眼中,你永遠是最耀眼的。」蒼挹玦笑著拉住她忙亂的手,往大門走去。

  「等……等等啊……我……我先跟小猊住外頭客棧……等……等我心理有準備後再——」單燏跟著蒼挹玦,心頭慌得緊。

  「我爺爺不是吃人猛獸,你也不是創世大魔頭,放心。」蒼挹玦可不肯放過這次機會,單燏已有退怯之心,若是放過她,他們肯定又得等上好一陣子才能成親。

  而他已決定與她共度一生。

  「可——」單燏瞪大眼,逸去話尾,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情景,腳步也停下。

  「可?」蒼挹玦因單橘頓住腳步而回首。

  「爹……還有娘……還有二娘……」單燏指著從主屋一路和一名陌生老年男子走過來的一男兩女。

  「啊?!」蒼挹玦轉頭看著直走到他們面前才停下的兩男兩女。「爺爺,孫兒回來了。」

  「玦兒,來來來,讓爺爺瞧瞧,你變得更有男子氣概了,爺爺都快認不出你來了。」蒼海抱住孫兒,上下端視。

  「爺爺,孫兒沒有變,倒是爺爺看來年輕了好幾歲。」

  「塊兒,你何時這麼會灌人迷湯了呵?這位一定是燏兒吧?」蒼海看著一旁和爹娘大眼瞪小眼的單燏。

  「燏兒拜見老爺子。」單燏這才先將滿腹的疑惑給壓下,朝蒼海一福。心中已將自己和蒼挹玦一道罵到地獄一遊回來,面對蒼海,她怎麼也無法平心靜氣。

  「免禮、免禮。」蒼海瞅著單燏,目光柔和中帶著犀利。

  單燏一開始選擇迴避,但隨即一想,自己若是過分偽裝,那就不是她了。現下她面對的,是未來將要相處的另一家人,若是第一關通過,日後也會露出馬腳,於是——

  她揚睫,迎視蒼海的打量,兩人視線交會了好一會兒,蒼海才滿意的笑出聲,順順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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