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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默嬋(沐辰)    


  「也好。」蒼挹玦沒有放開狻猊,兩人就這麼一人一邊,牽著它走回單府。

  他們不知這一連串的事件發生下來,環環相扣,實為造化弄人,更是災劫的起端。

  第六章

  單燏在躲他!

  蒼挹玦在住進單家三天後察覺到這個事實,四天後開始找機會想與單燏詳談,但她白天不見人影,晚上也不見她出現在單家大廳用膳。

  至今,蒼挹玦競已有十來天未曾見著單燏。

  他人生地下熟,單燏想躲他還下簡單嗎?而他礙於男女之別,不能直搗她的閨房,只能困守愁城,無計可施。

  單燏消失得無影無蹤,倒是單夫人聽聞馳騁居的名號後便待他如上賓,還頻頻追問他家中的狀況,天知道他只是想拿回傳家寶玉,單夫人卻想替他與單燏牽紅線。

  也不想想連單燏的閨名,都是單夫人在他面前提了幾次後,他才記住的,且下再誤以為此「燏」為彼「玉」。

  單家兩母女皆是特立獨行的女子,蒼挹玦算是見識到了。

  再者便是狻猊,只要它一出現在自己面前,蒼挹玦便知單燏又不在府中,隨著它出現的時間、次數愈見頻繁,他再怎麼遲鈍也知曉單燏在躲他。

  偏生這狻猊又是一問三不知,讓他只能望著它胸前的玉興歎。

  「阿蒼,阿蒼,兄弟,來來來,你替我點這個,小燏今早急急忙忙出門,忘了點薰香給我吃了。」遠遠的,就見狻猊捧著自己的「本體」朝蒼挹玦飄了過來。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香爐自己會飛。

  「你可以自己點。」蒼挹玦見狻猊能拿著香爐到處跑,應該也能自己點。

  「下行,你替我點。」狻猊把香爐塞到蒼挹玦懷裡,再把香木片和火摺子一併塞給他,然後坐在椅子上,下巴靠著石桌,睜著圓滾滾的金眸巴望著蒼挹玦快點香給它吃。

  「單姑娘又一大早出門去了?」蒼挹玦皺起眉頭,手也沒閒著的點上薰香。

  「嗯,活像後頭有鬼追似的。」狻猊打個哈欠,深吸口氣,大口大口的吃起香來。

  「然後你就這麼捧著香爐過來?」蒼挹玦知曉整個宅子就他和單燏看得見狻猊,它這般大黥黥的過來,難保不被人看見,而看見的人不以為自己見鬼撞妖了才怪!

  「嗯,是啊。」狻猊點頭承認。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被人瞧見怎麼辦?」即便蒼挹玦得下到單燏的解釋,也約略猜到眼前這貪吃的小孩是朝廷亟欲捕捉的龍九子之一。

  只是蒼挹玦仍想不透為何自家的傳家寶玉會與狻猊這燙手山芋扯在一塊兒?唯一可以解他惑的單燏又避不見面,「當事人」又是滿腦子都是吃的小孩,唉……

  蒼挹玦似乎已預見自己的前途多舛。

  「唔……」狻猊一呆,瞧眼蒼挹玦,顯然在蒼挹玦提出這個問題之前,它完全沒想到過這個可能性。「應該沒人瞧見吧……」

  語氣下是很肯定的它下敢看蒼挹玦,埋頭苦吃。

  「是嗎?」蒼挹玦懷疑。

  從單燏的居所到他這兒,橫跨了單府東西兩側,這麼長的距離,除非狻猊走的是無人經過的地帶,否則絕對有可能讓人瞧見,這小子竟然毫無所覺,還大搖大擺的前來。

  「本大爺肚子餓嘛……」狻猊自知理虧的囁嚅,滿嘴都是香。

  「肚子餓就可以瞻前下顧後了嗎?」蒼挹玦的嗓音明明沒有起伏,低沉依舊,可狻猊聽了卻寒毛聳立。

  「唔……你凶什麼凶啊!吃飯乃天經地義之大事!若是你像本大爺一般餓了幾千幾百年,你也會視吃如命的!」狻猊自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餓肚子,好不容易有一對男女可以看見它,聽見它的需求,它下吃個夠才有鬼咧!

  「蒼某並未阻止你吃東西,只是提醒你要多加注意安全。」蒼挹玦哪不知狻猊是老羞成怒,是以平靜以對,微牽嘴角。

  他不在乎狻猊是否會被官府捉去獻給朝廷祭天,只在乎它身上那塊玉,以及單燏說要拿給他卻至今仍未出現的香爐。

  「哼!」狻猊朝蒼挹玦扮鬼臉,吃飽後打了個嗝,「呼……」

  蒼挹玦瞄它一眼,微揚眉,趁它懶洋洋地躺在長椅上時,伸手觸摸它胸前的玉,想親身試驗那玉是否真會燙人,假若不是,那麼他是否可取下它?

  狻猊一時不察,讓他摸個正著,沒有及時阻止他的行動。

  結果,蒼挹玦才碰到,立即如遭電擊的收回手,這才真正確信單燏所言非虛。

  「你做什麼?」狻猊睜開金眸,見到蒼挹玦燙紅的手,登時破口大罵:「不是同你說過玉會燙人的嗎?你這麼想被燙的嗎?笨孩子!」

  口裡罵著,狻猊仍不忘拉過蒼挹玦的手,大力拍兩下,蒼挹玦霎時有種自己的手被打廢的痛感,但燙傷卻奇跡似地消去。「好了,下次可別再不自量力的要碰玉,再受傷本大爺就不理你了!」

  小猊,你……」蒼挹玦聽它用教訓孩子的口吻同他說話,才察覺狻猊搞不好活得比他們都久,只是它的外表像個十歲孩童,教他們都將它當成孩子看待。

  「幹啥?」狻猊掏掏耳朵,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你活了多少歲數?」

  「忘了。」狻猊伸個懶腰,「我只知道我活了很久,久到我都不願意去數自己有多少年歲,反正我知道我會一直活下去,算那些數字又有什麼意義呢?」

  蒼挹玦眸一柔,凝望園子裡的花草樹木,「你真像個小老頭。」

  「小子,本大爺可是比你和小燏都活得久,不是老頭是什麼?」狻猊雙手交抱,露出下台它童稚模樣的老成,盯著蒼挹玦平靜無波的臉。「你啊,真的很悶吔!跟小燏在一起我們至少會打打鬧鬧的,可是跟你在一起,我能做的除了睡覺還是睡覺,不想變老都會覺得自己又老了好幾歲,你……你真是乏善可陳。」

  第二次被狻猊說自己悶,蒼挹玦仍是選擇一笑置之。

  「所以?」

  「所以……呃……所以……」狻猊想破了頭也不知該接什麼,最後它搔搔頭,大叫一聲:「啊……敗給你了,你實在是太悶了,我會被你悶死!為什麼好不容易有除了小燏之外的人看得見我,卻是你這個悶葫蘆呢?為什麼?為什麼?」

  狻猊叫得像蒼挹玦負了它一生一世般的淒厲。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呀!」蒼挹玦沉聲暍道,他想沒有人願意看見常人所不能看見的東西吧?

  「什麼?!你竟然不願意!開什麼玩笑?能看到我是天賜的恩寵!代表你是天之驕子、是無上的榮耀款,多少人想看還看不到!你竟然不願意?!」接猊暴跳如雷,指著蒼挹玦的鼻子大罵。

  「是是,無上的榮耀,麻煩你別再殘害我的耳朵。」蒼挹玦塞住耳朵,以免真成了聾子。

  「哼!」狻猊高傲的自鼻孔噴氣,下巴拾得老高,視線不經意地瞥向天空,攏起眉,「又來了。」

  「嗯?」蒼挹玦順著它的視線望去,只見天空凝聚烏雲,隱約有閃爍的銀光和悶聲雷響。「要下雨了。」

  「不是雨,是氣的流動很怪。」狻猊舔濕自己的手指,伸到空中,臉色愈見凝重。

  「氣?」蒼挹玦再怎麼瞧還是只瞧見雨雲聚集。

  「嗯,這個天朝也到強弩之未了。」狻猊道出驚人之語。「難怪最近氣如此下穩又怪異,不過也該是時候了,只是更怪的是,為何近來泉州上頭的雲氣聚黑下聚瑞?怪,真怪!」

  「小猊?」蒼挹玦瞇起眼來,即使表面上仍若平素般沉穩平靜,但聽聞狻猊一席話,內心下動搖是假的。

  狻猊金眸斜睇,神秘莫測的笑了笑,匆地撲到蒼挹玦身上,狠狠嗅口他身上的氣息。

  「阿蒼,是兄弟才跟你說,你紅鶯星動啦!」它不懷好意的奸笑著,見風轉舵的本領比起單燏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你年齡也到了不是嗎?到時成親別忘了兄弟我啊!我要的不多,只要你給我你身上薰香的配方,我就很開心啦!」

  「我身上沒有香氣。」蒼挹玦不知否認過多少次,狻猊還是如是堅稱。「即使紅鶯星動,沒有對象亦是枉然。」

  蒼挹玦心頭浮現單燏的臉孔,赫然一驚,連忙將心版上那張笑顏給抹去,粉飾太平。

  「沒有才怪!我狻猊的鼻子可是最靈敏的!本大爺說你有香氣就是有香氣!說你紅鶯星動就是動!」狻猊咬住蒼挹玦的肩頭,死命地啃啃啃。

  蒼挹玦心頭大喊糟,卻阻止不及,失了鎮定的想推開它。「喂,小猊,我的衣裳……別……喂……」

  完了,一件袍衫又毀了。狻猊上次才咬破他一件袍衫,今天這件的下場依他看也差不多。蒼挹玦的注意力被狻猊轉移,沒有機會追問它適才那一番話語的真意。

  「蒼公子。」單紅前來問安,朝他二順。「夫人請您到偏廳去……蒼公子,您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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