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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孟華    


   

  至於閨房之樂,由於姑爺似有隱癖,不喜魚水之歡,所以即使回家也經常讓小姐獨守空閨,小姐不是沒嘗試改過這種情況,她試著多加親近他,卻被姑爺冰冷斥回,要她別忘了身為大家閨秀的端莊,要她多學學班昭、長孫皇后的美德。

   

  原本小姐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全是為了討好姑爺,但誰知兩人成親後見面機會少,即使碰面也是在冷冰冰的情況下相對著。

   

  這種情形持續了半年以後,小姐漸漸撐不住了,雖然表面上,還是平和有禮,但是要是和她獨處時,或者跑到位在池畔這幢獨棟繡閣時,便開始將心中的不滿,和郁氣發洩出來,將班昭和長孫皇后罵個臭頭,並拿起收放在壁後特地紮起的稻草人,當作出氣筒般的打著,而這種情況到了每次和姑爺見過面後,卻毫無有所進展時,也愈形嚴重。

   

  唉!她真是擔心,小姐再這樣下去會瘋掉。

   

  穎兒幽幽從思緒中回過神,這時荻蓮已經停止踢打稻草人──因為已經全散了,滿頭大汗,氣喘不已的坐在地上。

   

  穎兒轉過身,從水盆中擰乾一條毛巾,走過去開始為她拭汗。「小姐,又怎麼了?姑爺又惹您了?」雖然明知道答案,但還是不得不問。

   

  荻蓮無力的搖頭。「還不是同以前一樣,要我別吵他,乖乖在房間裡繡花。」接過毛巾自己擦拭。「幫我準備水,我想淨身。」語氣已不若先前的怒急。

   

  穎兒點點頭,突然咬住下唇,哇地一聲哭出來。「我再也受不了啦!小姐,您何苦要這樣委屈、傷害自己,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啦!嗚……想您在戚家是多麼受寵、是多麼快活,怎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嘛!」

   

  荻蓮愣了一愣,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侍女兼好友居然為了她哭成這樣,也不由覺得心酸,可是淚水還來不及掉下,突然從樓下傳來呼喊。

   

  「夫人,您可在上面?」是府裡小廝在叫喚。

   

  荻蓮沒有馬上回話,因為此刻的她,全身都是汗,頭髮散亂,珠釵歪斜,這等容貌實不宜見人。

   

  「夫人?」小廝再次喚道。因此繡閣乃是荻蓮的隱私地,一般下人是不可接近。

   

  穎兒迅速抹去頰上的淚水。「我下去招呼他,您先把頭發放下,我一會兒上來幫您整理。」穎兒啞著聲音說道,由於駱府最忌諱丫鬟大呼小叫的,所以她立刻衝到樓下應對。

   

  望著穎兒離去的背影,她內心不禁一陣絞痛,剛剛穎兒哭著喊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不禁畏縮了一下,她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荻蓮將臉埋進膝間,整個人連動都不想動。

   

  這時穎兒又碎碎地跑上來,本想對她說,在駱家是不可以這樣大聲跑的,可是穎兒不是一般的丫鬟,而這個繡閣是她嫁來駱家唯一可以盡興做自己的地方,她幹麼還要在這設下那撈什子的規矩?

   

  穎兒的臉看起來臭臭的。

   

  「怎麼著?」

   

  「老爺喚您去書房見他。」

   

  什麼?他居然會主動要見她?頓時忘了先前的委屈和不滿,臉上瞬間散發出動人的光彩。

   

  穎兒一見著小姐整個人像死灰復燃般地振起精神,不禁心中暗歎。前世,小姐到底是怎生欠著姑爺了?

   

  「穎兒,快來幫我換服梳妝,我不能這個模樣去見他。」荻蓮匆匆走向內室。

   

  穎兒再度重重軟口氣:「是!這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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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荻蓮有些心慌意亂的,匆匆走向她丈夫的聖地──書房,腳步有些急促,若不是怕府內奴僕心臟病發,她早就使出戚家的上乘輕功,一舉飛到她丈夫的身邊。

   

  天!成親一年來,他對她的影響力還是那麼大,並未因她嫁他而稍減。

   

  當然啦!這跟她一年與他碰面不到二十次有很大的關係,而且每次碰面,他都不當她是一回事,總是冷冰冰將她趕走,不讓她有任何機會親近他,即使是那寥寥數次的敦倫之禮……他亦不曾……

   

  一想到此,她心就痛,微咬著下唇,來到書院前,她瞪著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覺夢書院」好半晌,這裡他從不讓她進來,連打掃也不許。

   

  她連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慢慢走進去,守在書院的書僮見了她都恭敬的行禮,並為她敲門通報,和她早先聽到丈夫回來時,要求見丈夫卻將她擋住門外的高傲態度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當聽到那清冷的聲音說進來時,她心跳不自覺加劇,雙腳有些顫抖,慢慢地走進室內。

   

  她的夫婿就坐在正中央的書桌後面,低頭寫著字,專注的態度令人不敢出聲打擾,而在這一年少數幾次會面中,她早就學乖了,若是他沒開口她卻先說話了,準會被喝斥不端莊,然後命她回去再讀「女誡」,所以她耐心的等著。

   

  在等的過程中,照理說得目不斜視地看著地上,直到他叫她抬起頭來,但她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她的夫婿,便小心地覷眼望過去。

   

  才一個月沒見,他還是那樣俊美、好看,打從她在皇帝姊夫御書房的屏風後面第一眼見著他時,就深深被他的絕世容顏給震住,她作夢也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好看的男子,即使是她早已看慣了美男子──因為家中就有兩個,但是駱靖堯那種俊美和她那有著陽剛美的父親及儒雅美的弟弟完全不同,他更顯得陰柔、飄忽、卓然。

   

  一見著他,她的視線就再也無法拔開了。

   

  所以當皇帝姊夫問她願不願意嫁給駱靖堯為妻,她幾乎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她想要跟他在一起,永永遠遠的,這種前所未有的渴望燃燒掉了她所有的理智,她近乎瘋狂地崇拜他這個幾乎稱得上完美的丈夫,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他腳底下。

   

  他要一個端莊、有禮、賢慧的妻子,她就想辦法讓自己達到他的要求,強迫自己去念那些從前視為迂腐的書籍,將它們從頭到尾背得滾瓜爛熟,甚至跑到宮中,要求當今的皇后介紹女官,教她所有相關的禮儀和合宜的姿態──那真是段慘痛的回憶。

   

  但也因此徹底改變了她以前在家中不拘小節的生活習慣,一舉手、一投足都完全符合所謂「大家閨秀」的標準,連說話也得講究,因為只要稍一出錯,便會立刻得到重罰。

   

  雖然很苦,可是她甘之如飴,因為她相信只要她做到,一定能討她未來夫婿的歡心,讓他喜歡她、疼愛她。

   

  但事情總是出人預料。

   

  「夫人,你又在發呆了?」冰冷不滿的聲音倏地竄進她耳中,她猛地抬起頭,見到靖堯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此刻正一臉不悅瞪著她。

   

  「相公……」她的聲音細若蚊吶,真是要命,一看見他的臉,她就會像變個人,總是膽怯、害羞,心跳快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說不出話來。

   

  靖堯冷冷看著縮成一團的妻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說話要大聲一點,要不別人怎麼聽得見。」

   

  她深吸口氣。「是。」這次夠大了吧?她眼睛低垂看著地面——女人不可直視男人,她多想抬起頭好好看著他,可是又怕自己在見著他的臉時,只會像白癡般的瞪著他瞧,啥話都說不出來。

   

  「半個時辰前,我就差人喚你來,為何姍姍來遲?」語氣冷得叫人發抖。

   

  「妾身正在更衣換服。」以前只要聽到他的聲音,都會讓她覺得很快活,不知怎地,她今天竟覺得莫名的厭惡,雖然他的聲音很悅耳,但語氣卻很冰冷,一點感情都沒有。

   

  「換服?你為何要把大好光陰浪費在妝扮外表上,難道你沒有其他事可以做了嗎?等你的人就沒其他事要辦了嗎?」他的語氣充滿了嫌惡。

   

  若是往常他這樣說話,一定會讓她愧疚不已,但為何他每次見著她,總會有那麼多的毛病被他挑出來念?她已經盡量做到最好了呀?為什麼他就不會稱讚她一下,即使只有一句,她也心滿意足;可是一年了,他為什麼不說她有將這個家弄好,沒讓它變得荒蕪,讓他回家有熱騰騰的飯菜可吃?

   

  她輕輕吸口氣。「相公,你喚我來有何事?」她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出來。

   

  靖堯瞪著她黑色頭頂半晌。「皇上昨天問起你,說你一年沒進宮了,他和皇后娘娘都挺想念你,要你近日去宮中拜訪一趟。」

   

  她驚異地抬起頭。「皇上想見我?」瞬間,她忘了不可直視她夫婿的「規定」,皇上怎麼會突然想見她?糟了!該不會是皇上知道她大姊宮荻蘭還活在人間的事情吧?

   

  靖堯皺起眉頭。「女子不可用如此口吻說話,不端莊。」

   

  咦?她又做了什麼?為何又被罵了?她有些怔然地瞪著夫婿,不料這副呆樣又惹惱了靖堯。「夠了!別再發呆,我已經將皇上的話帶到,沒事你可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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