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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孟華 「爹、娘,你們打算在官場一直留著,為皇上效命死而後已?」荻蘭問道。 「當然沒有,我們老早就打算辭官歸鄉,過著雲遊四海,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慕翔看著霓裳,深情款款地說道。 羽娘聞一言立刻冷哼一聲,荻蘭只是笑而不語。 霓裳羞窘地呻他一口。「年紀一大把,還那麼不正經。」不過隨即轉向女兒。 「孩子,政治詭譎多變,不是久留之地,何況伴君如伴虎,誰也抓不準君心,看這次的事情,就可以明白……即使是認識二十年的『老朋友』……到頭來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所以……」她握住女兒的手。「人只能共患難,不能共享福,千萬要記住這點。」 「我明白。」荻蘭微笑。「既然不欲久留,那女兒懇請爹娘,盡快將族人撤走,分散到各地。」 慕翔猛地一驚。「蘭兒,你該不是想……」 荻蘭沒理會父親的問題。「爹,可以嗎?」 「可以,只是……」慕翔看著女兒半晌,然後點點頭。「知道了,我會一步一步地做,只是孩子,你到底打算如何做?」 荻蘭站起身,表情似笑非笑。「我只知一點,權謀制衝我不懂,我唯一在意的只有咱們家人的安全,還有宮家繡坊,其它我根本不管。」她說完這句話後,扶起聽完她的話因而感動涕零的羽娘。「外婆,先回房歇著,剩下的我會處理。」 「真的可以嗎?」羽娘不放心地拉住荻蘭。 「沒問題。」荻蘭露出自信的笑容。 + + + + + 誰說沒問題,她太自信了,事情根本沒有想像中那樣簡單。 打從她離開江南,進到京城後,才發現事情一點都不單純。 本來以為可以做壁上觀,不管自己的加入是不是為了要讓另外一個太子妃娘家方面有所收斂,反正只要她戚、宮兩家的人沒事就好。 打從一進宮,處處受限,什麼都不能做,連刺繡都不行。 荻蘭望著窗外,月光下的宮閣雕柱,別有一番美麗,引得她手癢,想拿起針線把這富麗景象繡下來,不過現在根本不能隨心所欲,身旁那個女官,老在她耳邊一直叨念宮中的禮儀有哪些,耳朵差點要長出繭來,若不是擬著那女人也是奉命行事,早就伸手封住她的啞穴,讓她講不出半個字。 擁有君臨天下,呼風喚雨的權利,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對她而言,富貴名利有如過往雲煙一般,淡泊得很,根本不想汲汲追營,更懶得去面對附加而來的鬥爭和爭奪。 面對目前的景況,雖覺無奈,但心中早有定數,倒也不會無所適從,任人擺佈,只不過在她的佈局中,有一著棋是她無法掌握的,那著棋就是即將成為她「夫婿」的昭德大子,因為若是沒有他的配合,這棋……就難下了。 根據目前的形勢,大概除了皇上,以及反盧右相勢力的官員們樂見到這門親事以外,包括她爹、昭德太子本人,都不喜這件突如其來的賜婚。 昭德太子和盧家千金感情之好,全天下人都知道。 盧湘十五歲生日時,太子四處搜集天下名門綢緞刺繡一百五十件,做為這個自小就訂下婚約的未婚妻生日禮物,當時宮家繡也在收羅之中,而且全出於她的手中,當時她不過十六歲,和當今太子同年,就已經是宮家坊僅次於地外婆的第二把交椅。 因為她非常清楚,這個皇太子對另一名「太子妃」的情感如何,至於她嘛,若是皇太子還記得他七歲時被她打敗,抓來當馬騎那件事的話,她肯定……不,有八成把握,他不會對她太「和顏悅色」的,說不定,會利用身份的優勢,直接把她打入冷宮,永不理睬。 被打入冷宮,正是她最大的目的。 冷宮,所有入宮嬪妃最厭惡和害怕的地方,卻將成為她的最愛。 在她所有算計中,一切都指向冷宮,唯獨進了那裡,外在的權謀鬥爭便傷不了她,也沒人管得了她,她更可以訓練冷宮中的棄婦們成為刺繡好手,在冷官成立宮家坊的分號,據她估計,產量將比目前高出兩倍,而且人員流動會較少──在她訓練下。 官家坊的繡員多半是未婚少女,一到適婚年紀,宮家坊都很大方為其尋覓配偶,成親時,還會送出一筆豐厚嫁妝,至於婚後是否要繼續留在宮家坊,則各憑決定,所以許多人爭相將女兒送進宮家坊,因為不但能學得一技之長,又能有好歸宿,何樂不為?但大部分女子因為婚後生子,照顧家小,忙不過來,無法繼續留在官家坊,有些人會到孩子較大後,再回來,雖然宮家坊不缺人手,但是穩定性不高除非終身不嫁者。 在冷宮的女子,此生要出宮的機會不大,除非天子大發慈悲,願意送出宮,要不除了白髮滿頭,或者……死亡,才有走得了的那一天。 她當然不是為了圖冷宮這些人力資源,才同意入宮,這些都只是在目前不得不同意的惡劣情況下,找到最佳的變通方法。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都必須是在「太子老公」配合下才辦得了的事,無論如何,她一定會想辦法教他送她進冷宮,若是不能……到時再想另一個法子。 「姑娘,請更衣準備就寢。」女官的聲音徒地在她耳邊響起,打破她的沉思。 「我晚點再睡。」她調一下面上的紗巾,截至目前為止,除了跟她一道從宮家來的貼身女僕小玉、小青以外,宮中尚無人看到她的臉孔,女官不是沒試圖摘掉那張掩臉的面紗,被她冷冷擋掉除了當今太子有資格先睹她的面容,其它人都沒資格。 除此之外,她只准女官說一些宮中禮儀及應注意的事項,其它都不准她們插手,包括沐浴更衣,穿著打扮……對這位戚家千金的任性行為和怪僻,讓所有被派來服侍她的女官個個怨聲載道,偏又無可奈何,因為皇帝親自下令,一切都得順著這位「突然多出來」的太子妃的心意,不可得罪。 「姑娘,明天就是大喜之日,您三更就要起來沐浴著裝打扮,先進行祭拜,之後入殿行大典,所以請早點歇息。」女官恭敬地說道。 三更?她在心中暗歎一口氣,然後想到明天即將面臨一堆繁瑣的儀式,她索性直接歎出氣來,麻煩呀!這筆帳她一定會好好算在「那個人」的身上。 「姑娘……」 「我明白了,你們也早點去休息,明天你們也會很忙。」她站起身,身上那套富麗的宮裝,立刻發出沙沙聲,等她一掌握住情況,第一件事就是要改造這些穿戴繁瑣的宮裝,讓它們輕便些,她轉過身子慢慢走向內殿,四名女官亦步亦趨跟著。 第三章 一切正如所料,昭德大子完全不理會她! 打從典禮以來,昭德大子只注意和盧家千金的行禮,每個步驟嚴正明確,不敢怠忽,對她則沒那樣工夫,隨隨便便,意思就好,讓她好氣又好笑,未免大不給面子了吧!該發洩怒氣的對象是他皇帝老子,可不是她。 婚宴舉行時,雖然她和盧太子妃各坐在太子殿下兩邊,可是殿下眼中只有盧太子妃一人,頻頻為其挾菜倒酒,呵護備至,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對此倒不在意,她很自動拿起眼前的食物吃喝起來,太子對此只有丟來不以為然的眼神──好像她不應該吃,該餓死的樣子,之後就再也沒望向她。 她很慶幸鳳冠上的珠簾成功掩住她的表情,沒讓人見到她對他扮的鬼臉,而且得以透過珠簾默默觀察所有在場的人。 當今天子,旁邊坐著皇后,兩人都一臉歡欣暢飲,欣賞眼前精彩的歌舞表演,並不時對他們投來關愛的眼神。 皇帝面貌和她記憶中相差無幾,儘管有十多年沒見,除了頭上幾縷白髮意味歲月並沒有因為他是天子而饒過他,但那股威勢依舊不減當年,她很清楚察覺到這對父子的差異,雖然太子相貌英挺,氣質不差,但卻沒有乃父那種君臨天下,唯我獨尊的霸者之氣,這是與生俱來的,而太子稍嫌柔弱。 難怪陛下會害怕太子將來會被盧家人牽著走,瞧他對盧太子妃那份體貼樣,只怕要他奉上皇位給盧家,也心甘情願。 多情太子!難道不知道,天子是不可以太多情嗎?她覤眼瞧著身旁男子,彷彿意識到她的視線,太子突然轉過來,和她相視著。在到那間,她對地湧起一股類似兄弟般的情感並不令人討厭。 幹麼要這樣盯著他?昭德忍住不滿,她怎麼敢如此公然無忌諱地打量他,難道她不知道新娘應該要低著頭,安安靜靜坐著,而不是嘴巴含著食物,眼睛盯著丈夫,活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