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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綠痕    


  蘭析接受觀探的邀請在他的面前落坐,並且開始分析他臉上的表情。這種笑容……太燦爛了。

  兩日前收到他發出的風聲後,觀探出乎意外的,竟冒著幫助欽命要犯的風險,替他去打探他想知道的消息,並不像其它探風聲的同行人士不敢出手。在江湖上,凡是聽到無字輩名號的人,大半都不想與他們有所牽連,而見到他們五個無字輩的人,通常都是忙著逃命,幾乎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像對面這位仁兄,笑得這麼開心。

  蘭析挑挑眉,露出多日來的第一抹微笑。

  "我能做你的買賣。"觀探沒留心蘭析古怪的笑意,興致勃勃的替他倒了一杯酒。

  "你知道什麼?"蘭析盯著面前斟滿美酒的酒杯,伸手握住酒杯,然後又收回手,把眼神重新擺回觀探的身上。

  "打聽到巫杯賦住在天狩閣的哪一個房間。"觀探也知道茵析舉杯不飲的理由,他再為自己倒了杯酒,愉快地昂首將酒飲盡,並拿著酒杯向茵析表示這酒沒問題。

  "不愧是包打聽。"

  "你怎麼有興致找這條消息?五個無字輩的高手銷聲匿跡已經一個多月了,沒想到其中一個一出現,即找上他來要消息,而且還要這種平常人不會探聽的路子。

  "我還要天狩閣的建築草圖,以及閣裡居住者和知名寶物的名單,東西在哪?"蘭析避過他打探的口風,張手向他要其它的東西。

  "都在這裡頭。"觀探轉過身,拿出放在後頭的一個只袋給他。

  蘭析拆開只袋,一一檢閱著觀探所搜集到的信息,首先知道巫杯賦住在哪個地點後,才接著看其它資料。由其它的資料來看,天獰閣裡頭名貴的寶物都是一般大富大貴人家會有的名器,沒一個有資格稱作月亮,但再看到居住在裡頭的人員名單時,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那麼大的一座城摟,裡頭除了奴僕守衛外,居然只有一個有身份的人住在裡頭,沒有別的高官或是皇親國戚。

  "天狩閣裡只住著護國法師?"蘭析喝了一杯酒。

  "不只。"觀探賣關子地搖搖頭,只是喝酒而不透露。

  "還住了誰?"他彈彈那張寫滿人名的名單,不滿意觀探既然知道還住有別人,為何不寫在上頭。「傳聞,有一個替身。"這個消息也不知道正不正確,但既是傳聞,那就代表一定有人說過。

  "誰的替身?蘭析對這個小道消息倒顯得興味十足。

  「巫懷賦。我的消息沒錯的話,目前天狩閣當家的人,應當算是他的替身。聽說巫懷賦早已失去了預測未來的法力,但他仍佔著護國法師之名,利用找來的替身替他占卜,以維持他的地位。」

  對這消息,蘭析深感意外。左容容叫他來殺的對象,是一個沒法力的老頭子?這老頭到底是哪犯著了左容容,她要派人刺殺?

  他再指示,"說說那個替身。"護國法師暗中換人做了,那他是否也該換個目標?還是只照左容容所說,殺名字叫巫懷賦的護國法師就好?

  "除了巫懷賦本人,沒人知道。"觀探攤著手,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你查不出?"巫懷賦保密得這麼好,連這種專收消息的老鼠也採不到資料?也許他該自己去查查箇中原由。

  "沒法子,不知道。"

  "無妨,我會親自查出來。"他聳聳肩,自顧自地收拾好得來的東西後起身就要離開。

  觀探臉色不善地攔住他,"賣你這些消息,我的酬勞呢?"拍拍屁股就走,想不付帳?

  蘭析轉轉眼珠子,又坐下來。"你要多少?"有膽子,跟他做這種生意還敢跟他要酬勞?

  "一百萬兩。"觀探獅子大開口,看準了身為神醫的蘭析必定拿得出來。

  "你的命值不值一百萬兩?"蘭析冷笑地指著他剛用過的酒杯。若是要以一百萬兩買他的小命;他可能還不值這個價錢。

  "你對我下毒?"觀探立刻機敏地反應,這才想起無字輩的人裡,也只有蘭析會不光明的對人用毒。

  蘭析陰森地扯著嘴角,"毒是你自個兒先下的。"真要論起來,他還排在後頭。

  "可是你怎麼?;?…"他也有喝啊,照理說他也應該中了毒才是。

  "我怎麼沒中毒?我只是將我們的酒杯對調,並加了一點回敬你的玩意。"在觀探方纔轉身拿取東酉時,他就有足夠的時間給他換上一杯後悔莫及的好酒。

  "你怎知我對你下毒?"觀探臉上的血色盡失。

  "天生疑心病就重。"

  "左斷懸賞你的項上人頭一百萬兩黃金!"觀探突然拔出身上的短刀,舉刀刺向他。

  "我這值一百萬兩黃金的人頭你只能看,拿不著。"蘭析的速度更快,一手奪下他的短刀,一手拉下他的左手平貼在桌面上,將刀子插進他的左掌裡,看他被固定在桌面上不再作怪。

  "你對我下了什麼毒?"手傷雖疼,但觀探更怕體內的毒會發作。

  "從你想對我下毒開始,你就注定要做無本買賣。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反省這點。"他本來是很有誠意與人交易的,誰知他自己偏要耍陰?

  "左斷說,只提供消息他也會給五十萬兩!只要我把你在這兒的消息賣給左斷,你又會再度過著被六扇門追殺的日子。"他是殺不了蘭析,可是他可以去找武功一樣高強的左斷來殺!

  "你體內的毒只有我能解,左斷可解不了。"蘭析無所謂的聳聳肩,拿起免費收到的東西走向店門。

  "等等,把解藥給我!"眼看他就要走了,觀探忙著留人。

  他在門口回頭,"你打聽過無數人的底細,怎麼會連我都沒摸清楚?"還跟他要解藥?這傢伙到底有沒有仔細瞭解過自己做生意的對象?

  "無常君蘭析,外號神醫。"天底下的疑難雜症蘭析都能治,區區一個毒他想必也能解。

  "你忘了另一句。"嘖,果然沒摸清楚就跟他做生意。

  "哪一句?"觀探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蘭析不慌不忙地為他奉上,"見死,不救。"

  農曆八月十五是嫦娥奔月的日子,但在皇城天狩閣外頭,來迎接滿月的人不是嫦娥,是刺客。

  蘭析躍至天狩閣某個窗棺上,推開窗,站在窗口居高臨下地俯視沉睡於大床中的老人。

  中秋的涼風爭先恐後地灌人巫懷賦的居室,沁涼的寒意使他抖瑟地從沉睡中甦醒,和暖的絲綢大被,又讓他忍不住翻身進入被裡再覓得另一段好眠。

  可是從窗口吹來的冷風還是沒停,仿若有人替他打開了窗。他皺眉地拉緊被子,想著要在明早找出是哪個人忘了關窗,害他睡不穩夢艱尋。

  "巫懷賦。"

  巫懷賦掠抖了二下,"什麼人?"是夢嗎?還是有人叫他?怎會在夜半三更的?一陣勁風將他徹底吹醒,他轉頭迎向風口的來源,一道泛著銀光的人影映在他的眼瞳中。

  "你是誰?瞪著站在窗上的人影,巫懷賦的睡意全失。逆著光,他蹩眉合眼,看不清楚站在月光中不速之客的臉,只隱約知道他的身形和他背後有把彎彎的長弓。

  蘭析沒回答他,只在確認了他就是巫懷賦後,向後拿出彎弓搭上一支長箭,將箭尖瞄準巫懷賦的心房。

  巫懷賦被那支長箭嚇得魂飛魄散,慌亂地在床上坐起,一手高舉著,一手不停地翻找藏在床頭的金銀珠寶。

  "不要殺我,我可以給你銀兩,我有很多、很多…"一隻手不夠用,巫懷賦生怕這名刺客等得不耐煩,兩手齊下地將床頭邊的東西一一翻出。

  看著巫杯賦忙碌地在床上翻找出一堆又一堆珠寶,蘭析放鬆了手上的弓弦,從窗上跳下,靠在窗邊等巫懷賦把要找的東西翻完。說真的,當有人拚命要拿出棺材本來給他時,在這個時候動手,實在是有點不厚道;就算要殺,也得等他把錢財全都翻出來,證明完他的身價再殺。

  這個在皇城裡深受敬仰的巫懷賦,最好是有左容容說的這麼該殺,因為普通的刺客要迸皇城確實是有些不便,而要迸天狩閣則就有點困難。

  他在夜半潛入皇城後,一路上並沒有遇上艱難的阻礙,但在抵達天狩閣時,他就對這個兵多將廣的地方皺緊了劍眉。天獰閣外頭佈置的守衛,大概就跟皇帝住的地方沒差別。不過他不是一般的刺客,他今夜來,可是配合了天時、地利、人和,即使這座不易入侵的天狩閣,也必須為他敞開大門。

  人人都認為滿月時分,薄淡的月光能照清大地萬物,不是個當刺客的好時機,可他偏偏要在京城外多等數天,故意挑這種日子下手,因為這種愈是駕定不會有人敢來行刺的日子,愈是會讓防守的兵衛疏於防範,才能讓他這種投機的刺客撿了個大便宜。簡簡單單便解決一票票在打瞌睡或是怠忽職守的守衛大軍後,他略過貿然進出會遇上的風險,直接依據打采好的消息由閣外施展輕功躍上,找到他正在沉睡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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