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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綠痕    


  「嗯。」十年不見,怎麼不怕?

  他低頭在她的唇上低喃,」張開眼時,你第一個想看的是什麼?」讓她第一眼就見到她想看的東西,這樣或許她就能不那麼怕了。

  「我能選?」她有些欣喜又帶著惶恐。

  「能。你說你要看什麼,我都會去找到。」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龐,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上輕啄,迷戀在她軟嫩香甜的唇瓣裡。

  「那……我要先看一個人。」她兩手尋著了他的臉頰,稍拉開與他的距離。

  「人?你不看你心愛的兔子?」蘭折回頭看看床下的大白兔再看向她,他還以為她一定想先見見那只陪她好幾年的兔子。

  「與兔子比起來,那個人我更想見。」她漾出笑,偷偷地回吻他一下。

  這個吻的味道嘗起來走味了;蘭析的理智被嫉妒佔滿,是哪個人佔去了她最想看的第一眼?

  「誰?」他怏怏不樂的問。

  「你。」淺淺的紅暈在她的臉上盛開。

  蘭析盯著她豐艷如牡丹的俏顏發怔。

  「我想見你。」她細聲細氣地啟口。

  他聲音低啞得難以分辨,」因為……我帶你離開天狩閣,並治癒你的眼?」

  「因為是你。」她認真的搖頭,拉住他的手貼在臉頰上,」我希望三天後睜開眼時,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你。」

  什麼服解藥的時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見他。失明了十年,她睜開眼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他,他能錯失她的第一眼?

  「我答應你。」他決定向左容容在他身上所下的毒挑戰。

  第六章

  「你說什麼?」蓋聶向來冷清的音調猛地拉高。

  樂毅又急又煩的在蓋聶面前走來走去。

  「我在他宅子裡一直等到剛才,沒有!」他從天黑等到現在,就是等沒人!

  蓋聶不敢置信,「蘭析沒回來吃解藥?」他忘了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天?他們每個人都服了解藥,而那小子竟然沒回來了?

  樂毅的腳步頓了一下,突然轉頭,」你想,他會不會是行刺失風了?」

  「他殺人不會出岔子。」蘭析的腦筋靈光得只敵不過衛非,而殺人這種家常便飯,更不可能會出半點差錯。

  「那就沒理由可解釋時限到了他怎會沒回來。」喜歡速戰速決的蘭析殺一個人會拖這麼久?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個道理來。

  「我叫朝歌翻黃歷查查。」蓋聶往門外走去。

  樂毅拉住他,「甭找朝歌,先找衛非算算。」與其找迷信的朝歌在那邊慢慢翻,還不如直接找衛非那個神算比較快。

  「我已經在算了。」同樣也是等無人的衛非,低首跨進室內時,一隻手還在掐指細算。

  蓋聶和樂毅在地面前站定,衛非搖搖頭,拍著手指繞過他倆,皺著眉在椅子上坐下。

  樂毅受不了衛非不笑不說話的怪模樣,好歹他也把知道的消息先告訴他們,省得他們兩個在這邊忐忐忑忑。

  「怎麼樣?」他一把拉開衛非的手,等不及的問。

  「蘭析人在哪?」蓋聶也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衛非還是沒說話,轉頭往敞開的窗子再看了一會兒,兩眉挑得老高。

  「衛非!」性子一冷一熱的兩頭獅子在他耳邊齊吼。

  「蘭析他……沒空回來。」衛非一開口就潑了一桶油,幫助他們心頭焦躁的火苗燒得更旺。

  沒空?他會沒空回來吃個救命的解藥?樂毅聽了簡直快跳腳。

  「快子時了,他不吃解藥會來不及。」再不回來吃,他以後就沒命吃了!

  「他可能是不能回來吃。」蓋聶抬起一隻手打斷樂毅的心意如焚。

  「不能回來?」樂毅兩道眉緊攏成一條直線,衛非卻是興致頗高的揚高了眉。

  「你還記得他出門前煉的那顆差點吃死你的毒藥嗎?」那小子出門前煉了藥,假如他不能回來,那他一定是用了那顆毒藥先保命。

  樂毅拍著額,「他說那顆藥能為他延個兩日不毒發而亡!」難怪他敢不回來,他身上還有一顆保命的玩意兒。

  「你們說……蘭析煉了延毒丹?」衛非徐徐地問,低首看掐算的手指停在某個令他意外的指節。

  「對。幸好那小子心細,事先考慮萬全。」樂毅頻頻拍著胸口教自己安心,蘭析三更半夜的不回來吃藥,快把他嚇去半條命了,還以為那小子出了什麼大事。

  「他只要在兩日內回來就來得及。」蓋聶也鬆了口氣,想找張椅子坐下。

  衛非放開手指,抬頭告訴他們:「來不及。」

  「什麼?」

  「蘭析無法在兩日之內回來。」別說兩日,就算再多給半個月他也回不來。

  「你……你在說笑?」樂毅瞪著衛非失去笑容的臉龐,緊張感急急竄升,迅速到達警戒頂點。

  衛非朝他倆緩緩搖首,走到窗前仰頭望著雖然夜半卻漫天紅霞的天際。火紅似血的夜空,找不到一顆星子,更不見月。

  「以星象來斷,明日子時將天狗蝕月、紅雲蔽天,屬凶象,血光人禍皆至。」

  樂毅沒心情聽他在那邊講解星象變化,整個腦子都停擺在  「來不及」這三個字上。

  「什麼節骨眼了你還觀星象?」他拉下衛非的頭,緊張地在他耳邊大吼。

  「這星像是蘭析的命。」衛非掩住耳朵隔絕噪音,慢條斯理的踱至一旁。

  「是他的命你還不快幫他?」蓋聶也被衛非的鎮定惹毛了,冷颼颼的扯著他的衣領。

  「我?」他為什麼要幫?

  「你不是最會算命改命什麼的嗎?既然你算得出來就一定能幫他!」蓋聶的火氣被他無辜的表情激得直線上升,很想就這樣把他給捏死。

  「天狗蝕月這禍是蘭析自個兒招來的,他招的禍,就得自個兒渡。況且……外人渡不了他的苦,也解不了他的痛。」

  蓋聶一楞,「蘭析招了什麼禍?」

  「破戒。」衛非拉開他的手,冷笑的俊臉顯得尖銳又可怕。

  「他在外頭救人治病?治我們四個以外的人?」蓋聶不肯相信,大大地往後退了一步。

  衛非又往外頭的天空看了看。

  「對。月蝕乃至陰,萬萬不可救月,他不該想憑己力扭轉圓缺讓月兒復明。」傻瓜也知道今兒個見不著月亮,在這種日子還救月?這下可好了,偏偏在這時又來個月蝕,看他怎麼救!

  「他不會破戒的,你不是老早就警告過他?」樂毅緊按著衛非的肩頭。

  「或許他在外頭遇上的情況,使他忘了我的告誡。」讓他算出這種惡相,那小子鐵定是不把他的話放在心頭上,出了事能怪誰?

  樂毅搖頭否認,「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大忌;況且那小子最自私了,他也不會去救外人來害自個兒折壽……」

  一般人不知道,蘭析之所以見死不救,是因為每行醫一回會使他自己折壽;除了他們這四個與他命格相同的老友外,他誰也不能救,一旦救人,就是害自己。

  「這回的破戒豈只會令他折壽?」衛非淡笑地冷諷。

  樂毅急出了一身冷汗,「蘭析會怎樣?」

  「命不長了。」衛非撇撇嘴,歎息不已地往外走。

  以這種大凶大惡的星象來看,想要不死就得有救星。只不過,他連一顆星都沒看見。

  「回來講清楚!」蓋聶和樂毅同手同腳的把他架回原地。

  「他大概還能再活個兩日。」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頂多還能再賴活個兩天。

  蓋聶緊捉著他,「我只問你,你幫不幫他?」

  「蘭析若知道我管他閒事,他會找我情仇算帳。」衛非笑瞇瞇地婉拒,掛起不淌渾水的旗幟。

  「你要眼睜睜的見他死?」蓋聶的臉色變得更森冷。

  他聳聳肩,「我不想挨他拳頭。」管閒事的下場不好,他不要。

  樂毅緊掐著他的頸子,「你居然比蘭析還沒人性!」蘭析頂多是不救人,而他竟然坐視不理,就這樣袖手旁觀!

  「你不幫我幫!把救他的法子告訴我。」蓋聶決定自己來;他還欠了藺析一條胳臂和一大堆醫藥費,什麼都沒欠的衛非可以不救,但他一定要救!

  「法子嘛--不是沒有,但我怕你做不來。」衛非的眼珠子轉了轉,語氣裡對蓋聶有十成十的懷疑。

  「說。」救一個人他有什麼做不來的?

  衛非笑若春風的問:「蓋聶,你多久沒做過本行了?」他本行是神偷嘛,這件事給他辦是比較好。

  「你要我偷什麼?」救人和他的本行有干係?

  「蘭析的解藥。」他不能回來服藥,那麼把解藥送去就可解除危機。

  蓋聶忍不住低吼,「我哪知道左容容把他的解藥藏在哪?」這是什麼爛方法?如果這法子行得通的話,他早就去把大家的解藥全偷來了!

  「想讓他的命長一點,就去把解藥偷來,在這兩日內送去給他。」衛非捂著雙耳,繼續把計劃說完。

  「送去?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怎麼送給他?」

  「我能找到藺析。去偷。」衛非一點也不擔心,笑容可掬地指示。

  「我己經偷過兩、三次了……」蓋聶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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