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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綠痕    


  空氣裡,濃得化不開的傷心靜靜圈罩住在場的人,誰都沒有再開口去探究戰堯修這  些年來曾經對他們做過些什麼,也沒有人想再去分辨錯與對,而終於知道戰堯修這些年  來是怎麼過的未央,更是為戰堯修而淚流不止,因為,她就是促使戰堯修去賣心的人。

  「他有起色了。」風指柔在大伙都陷入傷愁之中時不期然地開口,讓在場的人精神  隨之一振。

  所有人都忙不迭地探過頭去,「主子!」

  「等等,先把位置讓給她。」段凌波將衝動的眾人攔下來,善體人心的把未央推至  戰堯修的面前,好讓他睜開雙眼所看見的第一人,就是他世世都渴望而不可得的未央。

  方醒來的戰堯修意識不清地望著未央眼中的淚,本以為自己是因過於捨不下她,所  以才會在黃泉裡看見眼前的這個幻覺,但當她那顆顆的淚滴落至他臉龐上時,燙熱的感  覺馬上讓他清醒過來。

  他掙扎地看向四周,「為什麼......」他怎會沒死?這些人怎麼又全都杵在他的身  邊?

  「是我。」

  戰堯修立即抬眼看向亮王:心底忍不住掠過一絲驚慌,就怕曾說話不算話的亮王又  再度對他反諾,硬是把他給拉回來要他再承受一次。

  亮王把玩著手中女媧劍的斷劍朝他淡笑,「你造八卦玉,是為了五百年後的今日,  但我造這女媧劍,可不是讓你來放棄所有的。」

  戰堯修馬上瞭解他的話意,聰穎地悟出他造女媧劍的用途。

  「你......」他怎麼會忘了女媧劍也是補天彩石造的?怪不得這個亮王會一反常態  那麼爽快的就笞應他,原來他又是在暗地裡耍心機而不明說。

  「原魔小小的一個詛咒還難不倒我,這裡,有你所失去的心。」亮王伸手指著戰堯  修的心房,「就當是我給你助我一統天下的報酬吧,我把你所失去的一切都還給你,這  樣一來,你又可以再度當回五百年前那個什麼事都還沒發生過的姜維。」

  他忍不住別開眼,「我還可以嗎?」在他做過那麼多的事後,他早就不敢期望能夠  再找回當年的自己。

  「可以的,你不會再身不由己。」亮王輕拍著他的肩頭,投給他一抹安心的微笑,  並將未央的手交至他的掌心裡,「我幫你保護她保護了十八年,我對你的責任己了,她  也該回到你的身邊去了。」

  未央溫暖的體溫在戰堯修的掌心裡泛開了來,融融的暖意直上他的心間,豐盈地充  實了這五百年來他總是枯竭空湯的心房,他的眼中不禁浮起一絲薄霧般的淚光,熱烈地  感激未央終於能夠與他一塊兒停留在世上,不再讓他那麼孤獨,也終於卸下了他那如影  隨形的苦痛。時隔五百年,他第一次感覺自己是真正的活著。

  他轉首凝視著亮王,久久才哽澀的啟口,「謝謝你......」

  就在每個人都如釋重負的時候,亮王的副將自一邊悄悄走過來,壓低了嗓音在亮王  的耳邊報告最新戰況。

  「亮王,我軍己攻陷洛陽。」

  「隨我進城捉拿兩位皇子。」亮王隨即收抬了所有的笑意,起身疾步走向軍帳準備  點兵出發。

  眼看著亮王獨自離去的身影,戰堯修的心思緩緩走出了前世今生之痛,憶起了在他  個人的私情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他轉首看了身邊這個往後再也無法保護亮王的  未央一眼,迅速在心中做出決定。

  「凌波......」他在未央的扶持下掙扎的坐起,一手撫按著疼痛的胸口,一手費力  的朝段凌波抬起。

  「我在這。」段凌波擔心的看著他蒼白的臉龐。

  戰堯修緊捉住他的衣領,「你還記得......你曾說過願將你的未來給我嗎?」

  「你要我為你做什麼?」段凌波一點就通,緊斂著氣息等候他的下文。

  「從亮王手中奪回八卦玉,立刻帶著八卦玉離開這裡。」

  「但......你不是要把八陣圖還給亮王?」他不是才把八陣圖還給亮王而己嗎?怎  麼此刻就又想收回來?

  戰堯修深謀遠慮地搖首,「八陣圖對他來說己經沒有用處了,在他登上皇位後倘若  仍將八陣圖留在他的身邊,只會為他徒增禍事、惹來殺機,為了他的安全,八陣圖不能  留在他的身邊。」雖然在這一戰之後朝中應當是不會再有亮王的政敵了,可是他仍得防  著野心分子想要顛覆亮王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段凌波邊點頭邊朝輕功較好的封貞觀揚手,「貞觀,咱們走。」

  「掠空,立刻派人回京接來你們的妻小,隨後帶著所有人遠離這裡。」在他們兩人  走後,戰堯修又回過頭來對雲掠空交代。

  「為什麼?」才正在為往後退路而煩惱的雲掠空,沒想到戰堯修早已做好他們所有  人往後的打算。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戰堯修逸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再過不久  ,亮王將因平定叛亂而被改立為太子登上皇位,但是史上的任何一個君主,都是只能共  患難而不能共享樂的人,即使是亮王也不例外,因此此時我們若是不走,往後就都走不  了。」

  「我們要走去哪裡?」雲掠空愈聽愈覺得有道理,但對未來仍是一片茫然無知。

  「各自辭官歸隱,離這裡愈遠愈好。離開這裡以後,你們就不要再眼著我。」

  「告訴我,你刻意造成三強鼎立這局面的真正用意是什麼?」宮上邪蹲坐在他的身  邊,乘機把心底悶了很久的問題提出來要他解解惑。

  「我要亮王光明正大的登基。」戰堯修緩緩道出這些年來他苦心經營的棋局,「要  讓亮王登上皇位,又不讓他落個弒兄篡位醜名的唯一法子,就只有讓太子和嘯王相殘,  而後利用他們的雙手,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亮王給拱上九龍椅。」

  宮上邪真是對他甘拜下風,「虧你想得出來。」這個愛釣魚的人,還真是懂得什麼  叫放長線釣大魚。

  奉命硬是跑去亮王面前將八卦玉搶來的封貞觀,在引來了一大票想要奪回八卦玉的  追兵後,便將那些人都交給段凌波去處理,飛快地來到戰堯修的面前將八卦玉遞給他。

  「主子,你要的八卦玉。」

  戰堯修沒伸手去接,看著眾人爭奪的八卦玉半晌,決心給亮王一個不告而別的交代  。

  「拆散它,派人把風玉交到亮王的手上。」

  「亮王那些想向咱們索回八卦玉的手下是愈來愈多了,我看凌波要是再繼續擋下去  ,可能就要請出伏羲劍大開殺戒了。」宮上邪看著只守不攻的段凌波老半天後,有點同  情心地向戰堯修轉述。

  「掠空,為我們開路出營。」不願意段凌波傷了亮王任何人手,戰堯修當機立斷的  下令,搖搖晃晃的自地上站起。

  雲掠空一手拎起什麼事也沒做的宮上邪,「別淨是愣著,跟我來。」

  未央靜靜地站在戰堯修的身旁,伸出雙臂扶抱著他那站不穩的身子,在他能夠自行  站好後緩緩地收回雙手,但戰堯修卻迅即地握住她,將自他醒來後就一直不言不語的未  央拉至身前。

  在他的眼底,他彷彿看見了一個才剛死過一回的未央,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痕,  在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後,對於她是否還願意跟他一塊兒走心底一點把握也沒有,也  不知該怎麼去補償她普經經歷過的心碎。

  他困難的輕吐,「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私自離開你,對你來說是太過殘忍與自  私,但我------」

  未央一手掩住他的唇,落淚紛紛地直朝他搖首,「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

  現在的她,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想知道,她不能再多承受一分他為情所受的傷  、捱的苦,因為她知道那些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造成的,即便是他有錯,她也脫不了  干係,只要他能這般留在她的身邊,什麼前塵往事她都願不再去追顧,她只想留住眼前  的他,只想留在這片有他的天地裡而己。

  「未央......」戰堯修力竭地傾靠在她的肩頭上,感覺她極力隱忍的顫抖正一波波  地傳至他的身上。

  未央流著淚,「只要你能活著,我什麼都不求。忘了所有的過去,把它當成是一場  己走出的噩夢,從今以後都不要再想起它。」

  她的話語,令那積蓄在他眼中己久的淚悄悄淌落他的面頰,點點濡濕了她的衣衫,  將他所有的疲憊全都釋放了出來,也將他硬生生禁錮的感情赤裸裸地攤開了來,催促著  他拋開一切去追求那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只存在午夜夢迴裡過於奢侈的幸福。

  「可以......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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