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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劉芝妏    


  ——哥,你先飛過去把她搞定,我立刻趕過來!電話那端的錢立封是這麼交代的。錢立巖愣了好幾秒,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然後才回過神的哈哈狂笑。

  「搞」定?!哇塞,看來小戎這回一定是將他惹得很火大了。

  抱著湊熱鬧的悠哉心情,將話筒丟回桌上,他拉開抽屜,將桌上的東西一古腦兒的全掃進去,砰一聲將它推上,便聽命出發盯人了。起身時,他還撞開了腿際的椅子。

  ——搞定!嘖嘖嘖,真稀奇,若是平常的小封一定是使用「處理」一詞,可這回他用的是斬釘截鐵的「搞定」!太陽要從西邊出來嘍。

  「盯牢我?」這是什麼怪話?還有……「奉誰的旨?」怪哉,她可不記得有將這次偷溜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知道。結果呢,錢立封知道了、錢立巖知道了,說不定連老爸、老媽都大流羨慕的口水在咒罵著她的謊話。

  臨出國前,她只輕描淡寫的告訴他們,她要到花蓮、台東去散散心,不管他們扯破了嗓門的追問與命令便收線了,這下子可全都露了餡兒啦。

  是誰?究竟是誰幹出這麼天理不容的事?!恨恨的眼珠子轉來轉去,陸小戎沒浪費半秒鐘,立刻就過濾出一個嫌疑犯。這一大串洩密過程,鐵定跟簡雍那沒血性、沒義氣的傢伙脫不了關係。

  「誰叫你來的?」其實不必錢立巖說,她幾乎可以畫出告密的過程圖。

  一定是簡雍的火氣燒回台灣,然後錢立封將怒火發揚光大的渲染到瑞士,應該在瑞士的錢立巖才會出現在這裡。

  「還有誰。」推開被舔乾淨的盤子,錢立巖慵懶的在躺椅上伸直腰。「你這下可慘了。」

  小倆口鬧彆扭,結果牽拖一大堆無辜的善良百姓。唉,女人這玩意兒果真是不能隨便亂沾。

  慘了?!錢立巖雖然向來跟她不對盤,可是他的個性也向來是直言不諱,他說自己慘了,那豈不是代表……

  「錢立封不會正往這兒來的途中吧?」陸小戎不恥下問的向他求證。

  「你說呢?」

  氣死人的回答,可是,陸小戎也聰明的尋到了話中的蹊蹺。那就是「錢立封說不定下一秒鐘就會出現在她眼前了」。我的媽呀,他現在不能出現在這裡,千萬不要呀!

  這幾天光顧著享受良辰美景加美食,她根本不讓自己的腦子空下來去想他、想那天的事,她還沒想到要拿哪種態度對他耶!

  那……再逃?!不假思索的,陸小戎站起身。

  「別浪費時間了。」錢立巖涼涼的勸告打她身後傳過來。

  「什麼意思?」

  「不管你再怎麼逃,你的小錢哥哥一定會找到你。」更涼、更淡的,他下一句話一針見血的砍斷了她的求生索。「這應該是你的吧?」

  又驚又怒的看著他揚在手中的小冊子,陸小戎當場被人給一腳踢進了地獄。

  「你想怎樣?」護照、簽證、美金、信用卡……她的全身家當。

  這些全都借放在以靜他們在櫃檯的保險箱,以靜是絕對不會背叛她,她相信以靜那麼,嫌疑犯就只剩下一個人。簡雍,她跟他沒完沒了定了。

  「坐下來吧。」一彈指,神出鬼沒的侍者就這麼平空冒了出來,錢立巖替兩人各點了一客冰淇淋。「乖乖的等他來吧。」

  錢立巖向來不是個會虐待自己的男人,既然來了,那就順便放自己幾天假吧,反正他也好久沒休假了。

  苦塌著委屈的表情,陸小戎氣餒的縮回躺椅,雙臂環抱住弓起的腿。錢立封會先向她的哪個部位下手?嗚……

  「她在哪裡?」臉色灰敗的站在哥哥前面,錢立封憂鬱的眼神像雷達似的掃瞄著四周。

  「喲,還真快呢。」行事向來中規中矩的弟弟該不會是一路劫機趕來的吧?

  「她呢?她在哪裡?」錢立封沒心情理會哥哥的促狹。那逃家的小泥鰍呢?他必須要親眼見到她。立刻、現在、馬上。

  「她呀,說不定還關在房間裡哭得死去活來。」錢立巖表情嚴肅的說。

  基本上,他並沒說謊。小戎她的確是心情不佳的將自己關在房裡一整個上午了,不但早餐沒吃,連午餐也沒見她下來吃。

  可是,她難過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錢立封即將要趕過來將她挫骨揚灰,也不是想到兩人見面時可能會有火爆場面。她難過,是因為滿心期待的癡心妄想被人毫不留情的打了回票。

  一對鑲滿了鑽石的勞力士?!不必花腦子想,錢立巖就完全能猜出她那一肚子壞水裝的是什麼鬼主意,面對著期盼的眼神,眼也沒眨的,他直截了當的送了兩個字給她。「作夢」!

  雖然他的確是買了只雅致且價值不菲的女表要送她。但是,禮物曝光的時間還沒到,那麼急呼呼的將它拱出來作啥呀。

  至於眼淚嘛,錢立巖也的確有瞧見小戎頰上的淚光了。可惜的是,她的手還沒離開眼角,沾在指頭上的水珠就映人他精明的鷹眼。嘖嘖,那水珠跟桌上那飲料杯外的冰透霧水頗有「親戚關係」喲。

  厚著臉皮討不到、凶著嘴臉威脅不成、可憐兮兮也不奏效,小戎嘟著嘴,跑回房裡生悶氣了。

  「她很難過。」錢立巖意有所指的暗示著。

  「什麼?」刷的一聲,錢立封的臉色全白了。

  都已經是那麼多天的事了,小戎她真那麼傷心?懊悔心疼,懊悔心疼,懊悔心疼……紛擾的兩種心情在錢立封胸口刷上一層又一層的痛。

  「光想到你會怎麼修理她,她就傷心難過的吃不下飯。」這話也不是錢立巖瞎掰的,真的是小戎昨兒個恍惚中喃聲自憐的嘟噥。

  可是事實上,她吃得還真是不少呢,以一個逃家或即將被處決的「落難少女」——這是小戎用來形容自己的詞兒,她的胃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哩。

  「她究竟該死的在哪裡?」錢立封憂忡的沒察覺到哥哥臉上賊兮兮的嘲弄。

  「呃,我剛剛才……」

  劈哩啪啦,急促的腳步聲朝他們衝過來。

  「錢立巖,你叫我下來干什……呃,錢立封?」僵硬的停下腳步,陸小戎低抽了口氣。「你……呃……你來了?!」騙子、騙子,錢立巖是個大騙子。

  明明叫人通知她,她的願望即將成真,她還以為他終於善心大發的決定帶她飛回瑞士去逃難兼選購鑽石手錶呢。害她還蠢蠢的沖這麼快,自尋死路來了!

  「錢立……呃,小錢哥哥,你,咳咳,呃,什麼時候到的?」

  錢立封沒有說話,一雙閃著凶光的黑晶石瞪得她繃起了全身的神經。

  哦哦,天堂之門關閉,地獄之門開啟,看來,她真的會不得善終了。謹謹慎慎的覷了他一眼後,陸小戎在心裡悲憐著自己。

  在確定她真的就在眼前,毫髮無傷,而且,悠哉休閒的彷彿傷心這玩意兒跟她八竿子也沾不到邊,錢立封的氣忿原封不動的浮上了臉。

  「你真行。」冷咻咻的氣息自他口中直冰凍到她的眼皮上。

  「我……咳咳咳。」她真行什麼?暗暗的向後退了一步,陸小戎意圖將安全距離先畫出來。「你這是……以靜!」瞄到了自電梯跨出來的何以靜,她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歡呼。

  以靜是女人國的一員,她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她一定會對自己伸出援手的,她一定會……

  「你要幹什麼?」猝不及防,錢立封的長臂環上了她的腰。

  「我們需要談一談。」

  「談一談?」陸小戎驚慌失措的手腳齊發的四下亂竄。「不用,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是嗎?」

  「我們沒什麼好談……哎呀,你在幹什麼?就說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放手啦。」陸小戎氣急敗壞的在他掌中扭著身軀。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或是談論讓她逃家的原因。

  「如果你答應不再避開我,我就放手。」

  「我什麼都不答應,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我們又不熟,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陸小戎胡亂喊著話,左拍拍、右打打,就是打不掉那雙鉗制在腰部的大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反共意思,你給我放手啦。」

  「先答應不再避開我。」

  「不要、不要……」

  這邊的一對糾糾纏纏的鬥了幾分鐘後,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忽地停住了動作,換作眼神的纏鬥。那兒,簡雍跟何以靜卻續起了拉扯動作。

  顰起了憂心忡忡的眉兒,何以靜想也不想的,抬腳就往他們走去,預備自薦起調解委員的責任,不由分說的,簡雍飛快的制住了她的行動。

  「小雞婆。」簡雍的眉峰擰得比她還緊。

  「可是小戎……」小戎對錢立封的特意疏遠與拒絕,她全都看在眼底,不自禁的,她揣起心來了。

  如果錢立封真的很惱火小戎這次的偷溜呢?儘管他對她很好,可是,瞧眼前有些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他的熾烈怒氣頗有將小戎生吞活剝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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