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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劉芝妏    


  依林子裡的嘈雜動靜判斷,這批盜匪不過是群烏台之眾罷了。

  「人數不少?」行事向來謹慎小心的斗雄猶豫片刻,「那,我們要不要先退?待援兵趕到時再……」

  「不必。就算是正面迎戰,以我們的人手來說,也絕對是綽掉有餘,況且,誰知道他們停下來是不是打算對美嬌她們姊妹不利,若真是如此,那咱們的動作得快一點才行。」

  利眼一掃,他迅速的訂下放防戰術,「你跟阿豹帶幾個人繞到前面去,輕點聲,別打草驚蛇了。」救回美嬌妹妹是首要之件,即使體內的戰鬥細胞躍躍欲試,他仍沒忘記臨行前拓跋的諄諄提醒。

  但,如果順利的話,這次,他要一次徹底的將這批盜匪的腦袋全都給抹斷。

  斗雄微點頭,以眼神示意身邊的夥伴配合,剎那間,幾個壯漢不約而同的朝東側策馬離去。

  未待他們的身隱沒去,寒契抬眼望天,近晚時分,天色昏暗再加上林子裡葉干密佈,人馬人內皆難辨形影。沒有猶豫半秒,他側過身,朝左右各比了個手勢,身後的弟兄見狀,沒有吭氣,紛紛領旨離去,做著奇襲前的佈局。

  「接下來,那幫賊子就等著自食惡果吧!」猙獰的眼色直瞪著林子探處,寒契惡聲咕噥。

  寒契生性率直,甚至有時幾近強霸蠻橫,他雖然行事稍嫌棄撞,但也絕不會做意氣之鬥,拿自己及身邊人的性命當賭注;跟了他大半輩子。弟兄們全都知他的性子,也全都挺服從他的命令;因為,寒契之所以強悍、之所以服眾,正因為他的戰鬥能力之強,無人匹敵。

  而如今,那群盜賊惹毛了他,不啻是為自己簽下了死亡契約。

  「契爺,待會兒,咱們是點到為止,還是趕盡殺絕?」驅馬貼近他,自告奮勇當第一位反撲勇士的顏大貴凜著神情問。

  眼看即將開戰,寒契的體內氣血澎湃、血脈憤張,而顏大貴反觀自己發冷滲汗的手腳早就開始微微打著哆嗦。他真是沒用,不過是小小一個戰鬥罷了,卻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哪比得上身經百戰的契爺呀。

  但,契爺也真行,明明就覺得他的週身已是殺氣騰騰,就只差沒在腦勺上冒出幾縷汗煙,偏除了那雙怒瞇的眼教往常烽利且冷冽外,仍是臉不紅、氣不喘霸坐在馬背上,甚至可說比平時還要沉穩上許多,活像待會兒是跟弟兄們一塊兒趕集、參加廟會什麼的,壓根不像再半晌就預備要大開殺戒的閻王大爺!

  「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橫眉一凜,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

  點到為止?顏大貴當真是教那批賊子給嚇破膽子了?怎麼至今還是蠢話連連呢?聽聽他說的,還點到為止?屁,點什麼點哪,對那種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各種壞勾當都干絕的盜匪賊子還需要客氣什麼?

  況且,這次他們是吃撐了膽子,竟然不長眼地犯到他寒契手上來了,現下,除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彌補葉伯他們所遭受的痛苦與責難。

  弟兄們受的傷、流的血,再加上,大慶那小子的一條腿……光想到往常大慶活蹦亂跳的模樣,寒契已然又是恨得牙癢癢的了。

  「我是想說,咱們待會兒一跳出去,是不是就馬上下手劈光那群王八羔子?」

  「不,先救出美嬌她們姐妹。」

  「然後呢?」

  「殺!」

  ☆☆☆

  趁暗,寒契悄聲的掩到林子裡,藉著幾棵筆直的樹幹,他手持大刀,靜靜地杵立在夜色茫茫中,滿意的瞧著身後的幾位弟兄不待吩咐全都噤聲慢移,也紛紛挑了個地方藏身。

  萬事俱備,現在,只等著斗雄他們傳訊回來,前後兩方里應外合,一定就可以迅速地將對方一網打盡。

  雖然滿意著戰局已然備妥,也讚歎著弟兄們雖已久未經戰,卻依然默契十足,不需言語,光一個眼神的流轉,一個動作的變化,就已自動自發地配合隱在最佳的戰鬥位置,可是,寒契的臉色仍無法展悅。

  瞧呀瞧地,怎麼沒看見美嬌她們姐妹呢?

  而且,這幫賊子嘈雜歸嘈雜,一堆人圍成圈圈,不像是在喧嘩取樂,反倒像在爭執些什麼,個個都臉紅脖子粗地拉著嗓門喳呼,壓根就不怕被人給發覺似的自大且愚蠢,這情景還真讓人覺得全異極了。

  他下意識地將刀柄頂著下頷磨呀磨地,一隻銳利的黑眸極目四下瞥視,還是沒看見半個女人,寒契不禁開始躁起了心緒。除了被拱在人堆中那小子的個兒堪稱營養不良到了極點,全都算得上是高頭大馬的漢子。

  怪了,美嬌她們人呢?

  「這群王八羔子將她們給藏到哪裡去了?」他咬牙暗罵。

  她們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被賊子給做了吧?

  雖然胸口浮起了讓人頭皮發麻的最下揣測,但……不可能吧!因為,就算是慢了人家幾步,可他率領的這班弟兄腳程已然夠快、也追得夠緊的了,照理來說,現下既已被他們踩到賊蹤、盯上賊影,即使沒來得及救回她們的貞操,也應該救得回她們的命呀,問題是,她們人呢?

  沒找到她們、沒救出她們,教他如何下令發動奇襲呀!

  隔了幾尺遠的樹幹後頭,一路上粘寒契極緊的顏大貴的神情也同寒契一般迷惑不解,瞪大了眼,他鍥而不捨的繼續梭巡著被對方軟禁的人質姐妹,以求能速立大功,獲取第一手的絕佳情報。

  卻就在瞬間,寒契瞧見了他賊頭賊腦的模樣,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豬腦袋,這顏大貴沒事沒情地,將脖子拉那麼長做什麼?還弄出那麼大聲響,怎麼,他這是存心捐出脖子,招人冷刀伺候呀?低咒一聲,寒契順手自樹幹邊折了根細枝朝他的脖子疾射過去。

  只見顏大貴在到那間臉色大變,遙疾速地抽了下略顯發寒的身子。

  「誰?誰偷襲我?」顏大貴的眼睛骨碌碌的東張西望,生怕自己是遭到另一個世界的生物盯上了。

  「將腦袋縮回去。」齜牙瞪眼,寒契的眼神閃爍奢利森森的凶光。

  噢!

  瞧到了攻擊來自於何方,顏大貴摸摸鼻子,會意的將腦袋一縮身子一癱,整個人偎向村干。

  怎麼那麼倒霉呀,功都還沒立呢,就又被契爺捉到毛病了,幸好沒被那幫賊子發覺他的蠢行,否則,瞧契爺那一臉的凌厲神情,喝,待將這幫人收了命後,準有他一頓好受的了。釋懷的呼出一口大氣,顏大貴癱在樹後的身子唏唏嗦嗦的動了起來,正預備給寒契一個我很抱歉的苦笑……

  「誰?!」一聲清脆的嗓子猛然揚起。

  寒契不假思索地將壯碩的身子更是側隱在樹幹後,來不及先很瞪暴露行蹤的顏大貴幾眼,他藉著人高馬大的身長,再加上所傍的枝幹樹影扶疏,趁著夜色沉黑,下意識地留意起率先出聲示警的小賊子。

  不錯,雖說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這種奇異的讚賞,但是……嘖,這小賊子的反應倒是挺機敏的嘛。隔了這麼段距離,再加上身處嘈雜的人堆,恐怕連打個噴嚏都應當是無人聞問的環境中,他竟還能聽出這麼丁點的蛛絲馬跡來,光憑這一點研判,這小子應是個可造就之材。

  不過。方纔那聲輕喝清脆柔軟,活像個娘兒們在嚷嚷似的,小賊子八成還青嫩得狠。年紀輕輕就走上偏路,唉,可惜了一個人材。

  「契爺怎麼辦?」闖禍後猶不知謹言慎行的顏大貴腦門一麻,小聲小氣的隔了段距離向寒契示意下一步該怎麼走。

  白眼一翻,寒契手中大刀一轉、鋼牙一挫,差點先跳過去,一刀砍死專門壞事的顏大貴。

  媽的顏大貴這個蠢蛋,就算沒腦子,也該有眼睛可以看看目前的戰況吧!呸,一點都不知道開竅,遲早得給他來記狠的才行。

  但,凜著氣,寒契忙不迭地又怨咒起自己沒有先見之明。早知道會搞出麻煩,應該一開始就先將顏大貴這欠人修理的傢伙給踹回去的,一路跟來不但礙手礙腳的討人責罵,這會兒又一肩挑起了打草驚蛇的重擔,教人愈看愈是火大。

  果不其然了吧?一句再普通不過的簡短探喝換來了唏唏嗦嗦的輕聲細諳,在在都證明了林子裡另有他人的存在。即使原先只有小賊子一人注意到,顏大貴接下來的蠢行也招來了其他人的留心。

  該死的顏大貴!

  寒契心中的惱怒未休,只在剎那問,林子裡的氣氛立即攀起戰情之風。

  「有人!」

  「是誰?」

  原本圍成圓圈的十幾個人全部旋身向外,一個個面露警戒之色,有意無意的將個子最為矮小的頭頭給護在圈子裡。

  「究竟是誰躲在那裡?」面色黝黑的順林揚聲低喝,「快給我滾出來。」

  既然沒辦法躲下去、也不想躲下去、更不願意裝孬地讓人再三喊陣了,才不甘不願地自藏身處蹦出來,寒契無奈卻帶著盈滿肅殺的神情,手腕微晃,帥氣十足地將大刀豎在身側,慢吞吞的自樹後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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