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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劉芝妏    


  「這我哪知道。」

  「咦,是你說他在這裡待得很無聊的耶!」

  李竟窗大喊冤枉,「等等,你別亂污蔑我噢,說待在這裡會無聊的人不是我,是小舅舅自己說的。」

  「真是他說的嗎?」

  「我撒這種謊幹麼呀?又不是有錢可以賺,真的是他說他寧願回台灣過無聊的日子。」

  「什麼,他真這麼說?」這下原梓不信也不行,再多疑,恐怕小窗都會開始摸著心肝,對她舉手起誓了。

  但……唉,那司馬決還真是挑剔,眼看再等一下下就可以跟眾親朋好友窩在一塊兒窮打屁,他還嫌無聊,更急匆匆的跑回台灣,原梓撇撇唇,他有問題呀?

  「人走都走了,你還那麼多冪鰤竣偵礡C」一直杵在窗前裝無聊的瞿北皇終於忍不住開口嘀咕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不過是山歸山、河歸河,各自從偶發的交集處又回到原本的生活軌道罷了,阿梓她在幹麼呀?一副慘遭生離死別的傷感樣。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搶白,原梓的臉臭了幾分。

  「你是男生,哪知道我們女生的感覺?」誰像他這塊大木頭呀,壓根就不知道女生的體內比男人多了一根神經。

  那條神經叫做「多愁善感」,哼,笨瞿北皇。原梓睨了他一眼。

  「感覺?」瞿北皇嗤笑連連,「真稀奇,你會說出這麼哲學的話,好呀,那你何不說說看你的感覺。」

  「我……」

  「是呀,你就說說看嘛。」李竟窗也挺好奇的。

  她支支吾吾的隨便搪塞,「這……呃……他救了我,我當然捨不得他這麼快就走哇。」

  「就這麼簡單?」他可是一點都不信她的說詞。

  原梓臉一紅,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要不還有什麼原因?」

  「從小,你的心思就九彎十八拐的,我哪知道你又在動什麼鬼腦筋了。」懶得理會這群女人慣有的無病呻吟,瞿北皇簡明扼要的說出自己的安排,「我跟你爸媽說好了,等你出院,我接你到牧場去住一段時間,讓伊莉替你好好的補身子。」

  雖然他偶爾會到波士頓的公司,可小窗會留在牧場,兩個女人、兩張講個一整夜也不嫌累的嘴巴,外加興趣相仿的伊莉,嘖,有得她們聊了。

  況且剛剛醫生還私底下提醒他,阿梓有輕微的貧血,要多注意營養,也別太過耗損體力……這女人真是欠人修理,以為她家人管不動她,也懶得管她,所以就為所欲為了嗎?

  更教人傻眼的是,她的盆血竟是因為營養不良,因營養不良而貧血?哼,說她家財萬貫、是個千金之軀,恐怕沒人敢相信呢。

  「不要。」她想也不想地開口拒絕。

  瞿北皇睜大眼,「你說什麼?」

  「謝謝你的提議,可是,我覺得小窗她的住處比較適合我叨擾幾天。」她朝李竟窗揚揚眉,「噢?」

  就在剛剛,她突然下了一個決定。

  在光天化日,沒有太陽眼鏡的遮掩下,她一定要好好的瞧一次司馬決那雙透著神秘的眼睛。

  而他已經開溜了,那她只好追到台灣去嘍。

  「阿梓,你是撞壞了腦袋不成?」

  「喂,你別亂咒我,也別這麼凶嘛,我真的覺得這方法可行呀,小窗,喔?」

  瞧瞧這個,再望望那個,腦筋向來直線條的李竟窗有些捉不到事情的走向。

  「呃,你想住我那兒倒是無所謂啦,可是……」她百思不解,台北市處處人車擾攘,空氣又糟得在短短幾分鐘即可教人鼻孔發黑,而牧場的生活規律又祥和,比較適合養傷,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選擇德州的物場,可阿梓怎麼反其道而行呢?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必了啦,就這麼決定。」

  「可是,你就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的飛過去,我們會擔心耶。」雖然沒淹死,可阿梓身上還帶著傷呢,這怎教人放心呀。

  「放心啦,我習慣了……」

  「那裡沒人能照顧你。」瞿北皇也不表贊同。

  先小人後君子,她擺明了是心意已決,他無法強力制止,可也不想時時刻刻都得揣著不安的情緒替她擔心;雖然她不是他親妹妹,但畢竟他們是打吃奶期就認識了,他不想她在受了傷後,還得忍受生活中處處備受折騰的歹日子。

  「不必、不必,甭麻煩任何人,我可以照顧自己。」見兩雙瞪向她的眼睛都還有抗議,她忙陪笑,「不會有事的啦。」

  只要心中目標既定,呵呵,這些閒雜瑣事就不必太去計較了,更何況,那兒有性情溫婉的小紜,有水、有電、有泡麵,自然就萬事OK了。

  「你確定?」擰緊濃眉,他再一次地確定。

  「咦,你什麼時候疑心病那麼重了呀?放一百二十個心啦,上回我跟著醫療團到薩伊都平安歸來了,不是嗎?」

  「但那次除了你以外,還有一堆有腦筋的醫生、護士。」他很不給臉的戳破她的保證。

  「就算是我無能吧,但你可別忘了,這回我要去的地點是台灣,不是戰事叢生的薩伊,對不對?」不待他再出言駁斥,她趕忙再加另一款原因,「況且,我會選擇去台灣,一方面也是因為恰巧接了個台灣方面的Case,看,這可好啦,我可以一邊養傷、一邊賺錢,真是一舉兩得呀。」原梓笑得極開心。

  這原因可不是胡謅的,她真的是剛好在前些時候接了個台灣的工作檔期,所以……嘿嘿,說不定連老天爺也在給她打「啪司」,贊成她更進一步地去認識司馬決這個男人哩。「你每次都是理由一堆,誰說得過你呀。」大勢雖已底定,但瞿北皇仍不表贊同。「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

  「怎麼會呢?我覺得事情發展得妥妥當當呀。」

  「我說不妥當就是不妥當。」還敢跟他爭執?哼,這女人果真是在落水時撞壞了頭顱。

  「算了啦,你們也別再爭下去,待會兒說不定就打起架來。既然你不贊成,阿梓又執意這麼做,要不這樣吧,我陪她一塊兒回去住一段時間。」李竟窗自告奮勇,極願意暫時充當看護。

  左一句台灣,右一句台灣,無論阿梓最後要以何地為落腳處,但她的鄉愁卻全被勾了出來。

  她想回台灣,想回台北,想去感受交通紊亂的滋味、去呼吸髒亂混沌的空氣,她好想回台灣噢。

  「好呀。」多一個人、多一個伴,說不定可以逗得司馬決多說說幾句話,也說不定可以稍稍提高他的親和度,所以,她舉手贊成小窗的自我犧牲。

  瞿北皇一雙利眼瞪向未婚妻,「你?!」

  「對呀,橫豎我又沒上班,不必請假。」李竟窗說得理直氣壯。

  想想,她這個主意還挺不賴的,不但可以就近盯著阿梓成天不顧小命只想搶錢的蠢行,她也可以順便回台灣住個幾天,解解鄉愁什麼的……呵,她愈來愈喜歡這種不事生產的米蟲生活了。

  「你回台灣,那我呢?」瞿北皇不假思索地揚聲抗議。

  「你?」聞言,李竟窗微愣了愣,「邦曹不是才剛來電要你這幾天抽空回波士頓去開會什麼的嗎?沒關係,你忙你的,我跟阿梓在一起會互相照顧的。」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嘛。」

  互相照顧?哼,才怪,依他看哪,是互相放縱吧。他不悅的冷哼一聲。

  瞧她一副即將被放出籠子般的期盼,他不自覺地就覺得有些惱火,怎麼,她是嫌跟在他身邊的日子過悶了、膩了,想換個口味了?

  「怎麼,口氣這麼酸味十足,都還沒分開呢,你就已經離情依依起來了,捨不得小窗?」原梓反打他一記。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在取笑她唷!

  瞿北皇冷瞪了原梓一眼,「關你屁事!」

  「是是是,您瞿大爺說得對極了,這完全不關我的事。」即使存心挑釁,原梓也聰明得知道適可而止,「我看哪,就這麼敲定好了。」趁著他們兩雙視線忙著妥協之際,她趕忙拍堂定案。

  他們這對未婚夫妻可以先嘗嘗什麼叫做「小別勝新婚」,而她呢,則可以達成心中的目標。

  司馬決,他逃不掉的!

  ???

  台灣台北

  就算心裡真是對原梓突然出現在屋子裡覺得詫異,司馬決的表情也沒什麼太大變化,視若無睹、正常地像是她本來就已經是住在屋子裡的一員,彷彿多了她一個,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可原梓興奮得完全沒有觀察到這一點。

  「嗨。」體積囂張且沉重的背包都還來不及卸下,一見到他,她雀躍的心足以點燃萬丈煙火。

  她總算又再見到他了,呵呵,他一點都沒變嘛!

  「嗯。」他還是淡然的打一個簡單招呼,甚至,隔著太陽眼鏡的眼連往她臉上瞟個一秒也沒,掉頭就走向他的房間。

  「唉,真教人失望,司馬決連看都不屑看我一眼。」

  「噢喔,原來有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將門關上,李竟窗在她身後柔聲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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