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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劉芝妏    


  想想,道格又不是他屬下,也不是他的親人,明明是道格闖的禍,她卻將怒氣發到他身上……她憑什麼呀。更別提自認識他以來,她還不曾用這麼凶狠中帶著指責的口吻跟他說話,可昨兒個晚上她卻發瘋似的對著他亂吼亂叫的。

  這天色怎麼亮得那麼快呢?她都還沒想到待會兒要用什麼樣的臉色面對他,咳咳,她覺得自己沒臉見他了,怎麼辦?

  原梓整個人埋進棉被裡,嗚……她更睡不著了啦!

  ???

  原梓才逃避幾個小時,天光大亮後不久,司馬決就找上了她。

  仍舊是一副黑得讓她快抓狂的太陽眼鏡遮住了他的眼神,一待她鼓足勇氣將視線落在那兩個黑框框上,他便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加快動作,因為隊友已經準備出發了,而他則一如以往的陪在她身邊。

  「快點、快點、快點,成天就只知道催著我這樣,催著我那樣……」原梓胸口百感交集,又開始雜念了,「唉,看他那樣子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慢吞吞的拉上牛仔褲,她嘀嘀咕咕,心緒頗為複雜。

  可的確呀,他根本什麼事情都沒碰上,真要說有事,那也是倒霉的她遇到的事,不關他的事呀。雖說他的表現冷漠得教人失望,但那不就是他蠱惑她的魅力之一嗎?算啦,也別太苛求了,是她自個兒看上眼的,他的好與壞,她全都要啦。

  司馬決的平靜與神色自若在瞬間撫平了原梓的羞怯與不安,但也間接地將她蠢蠢欲動的心境給壓了下來。

  看來,在剩餘日子裡,她最好是乖一點,別再自取其辱了。

  認清了這一點,原梓努力的讓自己恢復情緒,決定心無旁騖的專注在攝影取景上,也許是潛意識的報復心態,她常常在窮山惡水中,仗勢著他的保護以身涉險,瞧得他三不五時地就凜起氣,咬牙切齒喊起她的名字。

  「原梓!」他的語調微微上揚,這只是初步警告。

  「原梓!」他的語調持平無波,這是警告她可以適可而止了。

  「原梓!」他的語調微微下揚,這是叫她最好別再恣意而為。

  「原梓!」他的語調明顯下沉,這是他蘊含著怒氣的低喚。

  「原梓!」而當語調又低又沉時,這是他最後的告誡,若她再莽撞行事,一切後果自行負責。

  一整天下來,忙碌在工作中的原梓已經能適應這種「聽聲辨氣」的方式,完全可以由他的語調來研判他的允許度及容忍範圍。

  呵呵,不知道若她太超過警戒範圍,他會不會真的爆發脾氣?他會不會親自動手將她拉回去?更甚者,他會不會惱羞成怒,乾脆一腳將她踢到某個深不見底的山溝裡,免得看了礙眼?

  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氣急敗壞的司馬決逮住,甚至立即就地正法,那場面絕絕對對是很沒面子的事!

  她已經丟了一次臉,儘管,應該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那天發生的事。但無論如何,她再也不想丟人現眼了。

  ???

  已經走過原梓身邊有一段距離了,微一忖思,身型瘦小的吉米又走回來,瞅瞪著她眼中有著怒氣與埋怨。

  「聽說有人想男人想瘋了。」

  他這突如其來的語言攻擊讓她愣了愣。「什麼?什麼聽說?

  奇怪了,這會兒又有什麼小道消息隨風散播了?怎麼消息向來靈通的她都沒聽聞到半聲半句?

  「像你這種行為,你們中國人是怎麼說的?倒貼?賠錢貨?花癡?!」吉米冷笑數聲,似乎還可以清楚的葉到他在磨牙的聲音,「搞了半天,你那保鏢根本就不鳥你,你是缺男人暖被呀?否則幹麼拿熱臉去貼人家屁股!」

  唷、唷、唷,世界大戰啦?這下子,原梓再怎麼笨,她也聽得出來吉米對她有著強烈的不滿與火藥味,說起話來又酸又辣地,嗆死人了。可是,他幹麼呀他?她不記得自己何時曾惹到他。

  再說,吉米是不是在來找她之前先去翻過中文字典了?倒貼?賠錢貨?花癡?真是累了他這個「阿豆仔」,為了出氣,竟那麼用心的去搜尋些侮辱人的字眼。

  「吉米,你是不是喝醉了?」萬般不想惹是生非,即使是這個不長眼睛的傢伙先挑釁的,但她還不想降低自己的格調。

  「少來了,還裝無辜?你叫你的跟屁蟲有種就跳出來露個臉,要就單挑,別老是躲在別人後頭耍陰耍狠的。」吉米說得又氣又火,一副若司馬決這會兒在場,他絕對會下手將司馬決大卸八塊的凶狠樣。

  「原來你是不滿司馬決?!」原梓一針見血的挑出重點,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瞧他口中字字句句都夾帶著濃濃的怨憎,怪哉,司馬決怎麼會跟吉米這種人入流的人類有牽扯?

  「沒錯!」吉米應得挺乾脆的。

  瞪大了眼,平白被搶白、被臭了幾句的原梓肚子裡浮起一股想笑的衝動。

  「那你想怎樣?」他既然敢這麼爽快的承認,那為何不更爽快的去找司馬決發洩怨氣呢?

  司馬決又不是隱形人,不會太難找的!

  「不怎麼樣。」沒得到一般正常女人該有的憤怒反擊,吉米有了幾分鐘的傻眼,那模樣是帶著強弩之末的無措,「只是很看不慣你成天盡繞著那傢伙打轉,瞧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呵呵呵,這下子當真逗得原梓哼笑了幾聲。

  有沒有問題呀他?將她的一舉一動觀察得這麼仔細來著。況且,就算她眼珠子真掉了下來,那也是她原梓的身體器官之一,關他吉米什麼屁事?他未免管得太多、太廣了吧?真是的,懶得理他了。無緣無故浪費了她那麼一大籮筐的時間,還以為可以自他不怎麼中聽的嘴巴裡聽到什麼天崩地裂的大新聞呢……

  「喂,我話還沒講完。」見她掉頭走人,吉米急忙喚她。

  話還沒講完?笑話,她有這個義務聽他將胸口的鬱悶宣洩出來嗎?

  鼻中冷哼迭迭,原梓逕自走著自己的路。

  「等等。」見她壓根不將他當一回事,吉米惱得將她一把扯回。

  沒料到他這個放肆的舉動,她踉蹌的退了幾步。

  「放開你的髒手。」用力地將他的手甩開,她瞪著他。「怎麼,你是存心找我出氣的?」

  「不是,誰會像你的跟屁蟲那樣孬……」

  「噢。」恍然大悟,她張大嘴巴,慎重其事的點點頭,「敢情你是要找司馬決挑戰哪?不早說,想找他,那還不簡單,喏,他人就在那兒晃呢。」伸出纖纖玉指,她不掩嘲弄地明示他,冤有頭債有主,他的頭號冤家這會兒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這裡的一舉一動。

  吉米惱怒的瞪著她,「你……」

  「什麼你呀我的,你不是要找他出氣?」見他像是被貓兒鎖死的老鼠般畏縮了一下,原梓的表情更加誠懇了。「去呀。」

  這些人的作為真讓人不齒,口口聲聲喊別人孬,結果,他們自己更孬。

  人是有情緒的動物,有氣要發、有怨要出、有話要說,這些自然情緒的發洩她是能體諒啦,而一般人專挑軟柿子咬的行為,她也可以理解,可怎麼他們全都孬得選擇了司馬決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呢?

  先是道格欺負她是女流之輩,力氣敵不過他,趁她一時鬼迷心竅,強行對她毛手毛腳,她是有苦難言,因為她是咎由自取嘛!

  可這吉米更過份,明明是他對司馬決有怨,卻欺她落了單,企圖用言語來羞辱她,挑起她的怒火,這些阿豆仔唷……嘖,真是蛇鼠一窩,難怪這兩個人總是稱兄道弟,在極短的時間裡便結為同夥,簡直就是一丘之貉嘛!

  「哼!」吉米冷哼一聲,正待再埋怨幾句,卻瞥見司馬決朝這兒走來,他的眼神倏地閃爍著慌亂。

  「噢喔,看來你不必過去,他正走過來呢。」原梓幸災樂禍的大歎一聲。「這樣正好,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當面說清楚,也免得大家心頭都打了個結。」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嘍。她沒將話挑明說,可吉米卻瞧得一清二楚。

  「哼,小花癡!」說罷,他迅速地轉身退場。

  豬,他又罵她花癡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傢伙,她花癡礙到他了嗎?奇怪,他這是吃醋還是嫉妒呀?

  「咦,吉米,你不是有事要找司馬決?」極其故意地,原梓在他身後揚聲呼喊。

  不是她敏感,她對天發誓,吉米聽了她的提醒後,走得更快了。

  哈哈哈!將手撐在腰際,她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瞟見司馬決也站住腳,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走過來。

  適才待在一旁目睹整個過程的琳達出聲道:「別理吉米那瘋子,他自以為需要義無反顧的為朋友出口氣,所以才會趁司馬決不在你身邊時,來找你裝腔作勢。」

  「義無反顧地為朋友出氣?」這道理她懂,問題是……「琳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啥?」她微吃一驚,「梓,你還沒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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