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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凌築    


  「箱子在動?」若男緊張的抓著木箱,低聲的說。

  「沒關係,一會兒就過去了。」

  若男蹙起月眉,輕撫著微暈的腦門,「可是我覺得很不舒服。」

  「閉上眼休息一下。」阿飛差一點忘了若男沒有半點功夫底子,無法適應劇烈的搖晃。

  若男依言闔上眼,但胃部翻攪的滋味陣陣湧入喉嚨,霎時一幅酸氣衝上喉頭,她不由的嗚了聲,及時摀住自己的嘴,嚥下胃酸。

  是魂敏銳的聽到細微的怪聲,「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有嗎?你聽錯了吧?」

  「或許是我的肚子在叫。」

  聽見箱外傳來自嘲的一笑後,若男感覺到箱子被放下了。

  「呼!這一箱特別重。」

  「別抱怨了,快搬吧。」

  聽到外頭的腳步聲遠去,若男才戰戰兢兢的睜開眼,覷了眼安之若然的躺下吃零嘴的阿飛,她放下了手,低問:「我們安全了嗎?」

  阿飛搖搖頭,眼睛貼著通風的洞孔向外窺看。

  它們藏身的大木箱以被放置在一輛平板車上,車隊總共約有四輛,每一輛以四匹駿馬拖行,它們躲的木箱是放置在最後一輛。

  換另一個洞孔窺視,阿飛看到了戒備森嚴的保鏢和守衛,其中包括了穿著地獄門和邀月樓服飾的部屬,她心中不禁升起疑雲,為什麼這兩大江湖勢力會結合在一起?就因為錢嗎?還是有其他原因?

  忽然見,躂躂的馬蹄聲由遠至近,打斷阿飛的思緒,她忙不迭把食指伸至唇中間。

  若男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屏息凝神,聆聽外頭傳來的聲音。

  「你不去跟她道別?」是魂望著若有所思的不棄。

  跟誰?若男看到不棄的身印,心底蕩著漣漪,有點期待又有點失落。

  不棄沒有答腔,轉向福伯點了下頭。

  「起程了,少主放心,莊裡的事就交給我。」福伯把拳一揖,「吳伯,少主就交給你了。」

  若男臉色變得黯淡,唇角輕扯著一抹澀澀的笑。早該死在監牢中的她,根本就不該存在這世上,也不該介於靈玉和不棄之中,或許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車行轆轆,馬蹄聲與讒鳴交錯著,阿飛和若南躲在箱自裡,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幾夜,只能憑籍木箱頂端的小孔透進的微弱光線,窺視外頭的情況。

  「好像停下來了。」漸漸適應木箱晃動的若男了無睡意,拍拍一旁看書看到睡著的阿飛。

  「噢!你內急呀?」阿飛揉揉惺送睡眼。

  若男臉頰泛起紅暈,賞了她一個響頭,清脆的回音和阿飛不小心發出的悶哼聲傳出木箱外。

  「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有嗎?少主要我們提高警覺,可別大意。你們去附近巡邏。」

  阿飛雙手急捂著嘴,往外窺看,四週一片漆黑,心想,已經入夜了。

  「圍起來!」驀然,一群黑衣人保衛住車隊,「將貨物留下,我們饒你們不死。」

  「阿飛,怎麼辦?」若男何曾見過這種陣仗,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安啦!若沒萬全的準備是不會出鏢的,何況還是地獄門和邀月樓聯手。你沒看見,不棄和是魂已經在指揮部下搭棚野炊了,大概是在這打尖。我們準備一下吧!」

  「幹麼?」若男望向燈火通明處,不棄和是魂在對奕。

  「尿尿便便呀!難不成你都不用解手……」她接下來的聲音被若男摀住。

  「這種事不要講出來。」還說得那麼露骨。

  阿飛撥開她的手,「吃喝拉撒睡,本就是人生大事。難道你吃完都不用排泄?」

  「阿飛!」若男尷尬的嗔道。就算住監牢,爹也沒教導她那麼「粗」的話。

  「不說可以了吧?我們動作快一點,趕快趁守衛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批蒙面客身上時溜出去。」

  「那你為什麼在打包東西?」若男呆問。

  「既然已經出府,當然要趁隙逃走了,難不成你還想住下來?」阿飛手腳利落的收拾行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若男恍然大悟,連忙將骨灰罈背上肩,包袱收拾好。

  「鬼娃,速戰速決。」不棄離開了棋局,負手踱到戰局外觀看。

  不棄走過來!這個訊息竄過若男腦門,一顆心不受控制的開始狂跳。

  「你在發什麼楞?」

  「是不棄。」抑不住激動的情緒,引發淚水如洩洪般奔出眼眶,她想多看他一眼。

  「什麼?!」阿飛大驚失色,連忙向外窺看,他在離這兒約莫十尺開外的地方,而這箱子藏在最角落不易被發現的位置,她心頭的大石頭這才落下,「你別嚇人好不好。」如釋重負之餘,她仍覺得一絲不安,於是取出細如針的鐵線,穿過木箱開口細縫,靈巧細心的將鐵絲穿過鑽孔。

  「你棄,危險!」冷不防的,若男發出一聲尖叫,嚇得阿飛手一顫,鐵線竟滑出手中。

  阿飛驚駭得面色死灰,「完了!」她只帶了一根開鎖的鐵線。

  若男渾然未覺已身處危鏡,心繫陷入交戰的不棄,與他對打的是個持關公大刀的蒙面客,而他手裡僅拿著三尺軟劍,一柄軟劍怎麼敵得了五尺長的大刀,她心頭七上八下的,擔憂盈滿水眸。

  好像有人在叫他!不棄進退有度,濃眉低斂了下,蒙面黑衣人攻擊他時,他早有警覺,但天外飛來的警告讓他失了神,反倒讓蒙面黑衣人欺近了身。

  「噢!你要玩到幾時,我們的棋還沒下完呢。」是魂看不棄打那麼久,實在看不下去,也起身趨前。

  另一方面,鬼娃領軍已擺平了其餘的蒙面客,也準備出手接應。

  「慢著,誰都不許動手動腳。」不棄沉聲喝令住所有人,「史幫主,久違了。」

  蒙面黑衣人心一凜,收刀退到一旁環顧四周,他邀來的江湖人士全兵敗如山倒,登時萌生怯意想先溜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不棄噙著冷冷的笑,識破他的意圖,提氣輕躍至木箱上,由高處比聛睨著眼嬸佈滿驚慌的他,舊恨新仇上了心頭。

  「媽的!」蒙面黑衣人正是青山幫漏網之雨史幫主,他低啐了聲,「既然被你識破,我也沒什麼話……」在說話之際,他突的揮起關刀,想來個攻其不備。

  不棄從容的側身,避開關刀,身形靈巧神幻的遊走在木箱上,氣定神閒的俯看以氣喘如牛的史幫主持關刀揮舞。

  「好耶!你的不棄功夫真不是蓋的。」阿飛觀戰入迷,雙眸晶亮閃爍著崇拜的光彩,「這才是武林高手。」不料箱頂光線被擋住了,人聲自頭頂傳來。

  「還打嗎?」

  阿飛聞聲,嚇得忙不迭摀住嘴。

  若男指了指上頭,點了下頭,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全身繃緊。

  「敢把老子當老鼠耍,我不會認輸的。」史幫主使足內力拋出大刀,籍機往反方向逃走。

  「鏘!」破碎聲自木箱被傳來,混亂中,木箱外的人皆沒有注意到。

  而鬼娃敏捷的攔下反身於遁逃的史幫主。

  木箱內的阿飛臉色慘白,瞪視身旁的若男肩頭穿透木箱的大刀插入,背後的骨灰罈碎了一地,骨灰飄散在空氣中。

  突來的劇痛,像火燒一樣自肩膀蔓延至若男全身,她痛得閉上了眼,強咬著下唇,避免叫出聲引起木箱外聚集的人,還有不棄的注意。

  「怎麼了?」若男勉強撐開眼皮。

  「男姐,你不要動。」阿飛方寸大亂,眼眶中蓄滿淚水,全身顫抖的打開打包好的包袱,翻找金創藥,但所有物品齊全,唯獨忘了帶最重要的醫藥。

  「我受傷了嗎?」若男虛弱的問,低頭只見一片刺目的紅,濃稠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沒事的。」阿飛抽噎著,手忙腳亂的拿著布料也不管是衣服還是床單,全拿來擦若男肩上溢出的鮮血,試圖止血,「該死的!」

  倏地,銀光一閃,大刀被人抽走,若男痛得發出聲,一團黑霧向她撲來,她失去了知覺。

  「誰?」不棄敏銳的瞇起鷹隼巴不般利眸,梭巡四下,幽暗森林誒火把照亮,除了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及與鬼娃纏鬥的史幫主兩條人影,周圍全是地獄門和邀月樓的人馬。

  「不棄,你看看你手上的關刀,上面有血。」是魂驚呼。

  怵目驚心的血,沿著銳利的刀鋒滑過刀柄滴到地上,一滴一滴的敲擊著不棄的心臟,莫名的不安籠罩住他。

  「打開!快。」

  四、五個守衛忙不迭打開木箱,耀眼的火光霎時照亮了木箱,也刺痛了阿飛的眼。

  她視朦朧的拚命眨眼,哭喊著,「快!救救男姐。」

  不棄震驚的倒抽口氣,臉色刷的泛白,愀然的注視昏倒在木箱中的若男,染滿血跡的柔軟嬌軀,像沒有生氣的破布娃娃癱倒,死亡的氣息瀰漫在她四周。

  「不!」不棄仰天大吼,聲音充滿淒愴悲哀的劇痛,猛回頭瞠目怒視史幫主。

  已經精疲力竭的史幫主,忽然感受到一股森寒的戰慄自背脊竄升到頭頂,還沒來得及轉身,突的脖子一涼……再也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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