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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凌玉    


  她的胸口持續疼痛著,剛開始是因為在船艦上與雷厲風的手下纏鬥時,他們所留下來的傷,之後是因為冷奇偉對她的拒絕。她不是那種會用軟弱去換取注意的女人,胸口的傷不論肉體或是精神層面,她全都咬牙忍下來了。

  脫險歸來後的那幾夜,她甚至會因為胸口的傷而疼得睡不著。那些凶狠的男人是真的打算置她於死地,每一拳每一腳都用上全力,她為了不讓冷奇偉擔心,硬撐著沒有說出自己受傷的事情。回到島上後,她偷偷的打聽有沒有什麼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草,拿著胡亂的敷一敷。也不知是因為藥草還是因為日子久了的關係,胸口的傷漸漸從尖銳的刺痛轉變成隱隱的悶痛。

  原先瘀血的青紫色逐漸轉變成淡淡的玫瑰紅,只在如玉般的肌膚上留下很淺的痕跡,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然而有更嚴重的傷潛藏在內心裡,再多的藥草也止不了那些疼痛。她感覺自己逐漸變得虛弱而沉默,因為心裡的悲哀而憂慮著,就連在山泉旁沐浴時,都能從水面飄蕩的倒影看出自己的驚悻。她就像是愛上了禁忌戀人的水仙花,正為不可能的愛情哀悼而緩緩死去。

  但就算明白她的愛情不會有結果,理解他不可能再打開心房,而她就真的能夠放棄嗎?

  她已經懷抱著愛他的意念太久,那些愛情早已深入靈魂、成了血肉,再也沒有辦法捨去。其實她是曾有過機會的,若當初不要那麼固執的來找尋他,把那些過往當成幼稚的傾慕,他的身影就不會在她已成為女人的心版上刻印得那麼深,或許她就能夠遇上另一個男人,擺脫對冷奇偉的情意。

  一切都是她自投羅網,她太過有自信,以為自己能夠打開他的心房,要求他的心與感情。然而一切都與她當初所設想的背道而馳,她曾經天真的以為,只要有勇氣追求,他終究會願意走出陰霸,接受她的熱情。

  慢慢的,柳清秋也發現只是單方面有勇氣是不夠的。

  她歎了一口氣,感覺到胸口的悶痛,緩慢的把裸露在皮裙外的長腿縮回胸前,用手環抱著,眼睛直視著跳躍的火焰。

  四周的氣氛熱烈,無數的火堆把沙灘照得恍如白畫。穿著華麗的年輕男女互相傳遞著鮮果與美酒,黝黑的肌膚在火光下閃耀著,在交換眼神與不經意的觸碰時悄悄微笑,每一雙眼睛都是熱烈而狂野的。嘈雜的異國言語加上野性的音樂,這個月夜有種放肆的氛圍,使得人的心不由自主的鼓噪。眼睛穿透火焰,可以看見天邊的明月,皎潔而沉靜,像是靜默的旁觀者,在等待些什麼。

  柳清秋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冷奇偉,自從那日在木屋的爭吵之後,池就躲得遠遠的,全心理人研究之中。她賭氣的答應桔梗參加求偶祭,卻在換上華麗衣衫的一瞬間就後悔了。

  沒有了冷奇偉的參加,她一個人待在這個求偶祭典上,就像被遺落的孤雁,在一對對交頸的鴛鴦間尋不到自己的伴侶,只能坐在一旁獨自喝著酒。

  她不知不覺喝了太多酒,感覺自己的身體因為酒精而燥熱,而四肢卻因為月夜的寒氣而冰涼。她頭昏腦脹,胸口疼痛而心情惡劣。

  她千百次的問自己,到底是她逼得太緊,還是冷奇偉真的太過執拗,遲遲不願意接納她的感情?她不要求全然替代林靜營,但是最起碼要他願意接納她的感情,不然兩個人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不要發呆,等會兒女方要跳舞的。」桔梗跑到柳清秋的身邊,愉快的拉起她的手。

  柳清秋把臉從膝上抬起來,瞇起眼睛看著眼前容光煥發的黑膚美女,心裡閃過一絲嫉妒。她知道自從歷險歸來,桔梗努力向瀚海表白。也不知是熱帶女孩的熱情教人難以招架,還是瀚海對桔梗早有情意,反正兩人是乾柴烈火,沒多少日子就愛戀得火花迸冒。

  「不要吵我,我喝得頭好暈。」她哺喃的抱怨著,還是任由桔梗拉著她站起身來。

  「那些果釀很烈的,看你一碗又一碗的喝,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就會醉倒的。來,一起跳舞,你不會唱歌沒關係,總要參與舞蹈,跳給村人們欣賞。」桔梗笑容燦美如花,拿過柳清秋手中的木碗放在地上,把她往沙灘邊推。

  年輕女孩們群聚著,隨著激烈而神秘的鼓聲,青春少女的身軀在月光、火光下展開奇異的舞蹈。沒有任何形式可言,類似最原始的舞動,傳遞著盤古開天之後就存在的情慾,矯情與虛偽都被這熱烈的夜晚蒸發,女孩們從指尖到眼神,都是赤裸的熱情。

  她們是為了這個神秘的祭典而舞,柳清秋則是為了擺脫心裡的那種不安定。焦躁的情緒細細啃策心胸,讓她不由自主的跟著她們一同擺動,胡亂的扭動身軀亂舞,像是秋風裡飄落的葉子。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不似在人;司,那又是在哪兒?柳清秋微瞇起眼,看著皎潔的月兒,在這把酒問月的夜裡,她在月光下舞出自己的混亂與迷惑,任由月光把她的影於繪在沙灘上,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閉上眼睛,轉了一圈又一圈,聽見鼓聲與奇異的歌聲,還有人們的鼓噪聲。她不停的旋轉,修長的手臂揮舞著,頸間貝殼項鏈的皮繩被扯斷,在沙灘上四散。美麗貼身的皮裙掀起些微波浪,配合著火炬的舞動,連她的發也披散凌亂,如此原始狂野的模樣讓人轉不開視線。

  她的頭好昏,胸口也好疼,但是她就是止不住自己的動作,在原地瘋狂的轉著圈,像是遊樂園裡失控的旋轉咖啡杯,等待著某個人按下停止的按鍵,好讓她安定下來。

  有沒有人願意幫助她?給她一點依靠,木要只是推拒。她的心裡有好多的不確定,太多的酸澀在發酵。

  彷彿聽見了海風的聲有幻化成一聲歎息,像是某個女子的輕聲喟歎。

  柳清秋舞得昏頭了,感覺自己睜開後無法找到焦距的眼似乎看到了他的身影。她嘲笑著自己的幻想,在亂舞中苦笑,然後為自己感到悲哀。

  猶記得他給她的笑容、給她的擁抱,她從沒想過要是他再沒有心,她是否願意屈就在這種關係下。而如今她開始思索,是該灑脫的放棄,抑或繼續死皮賴臉的跟在他身邊?怎麼辦?怎麼辦?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在她痛楚的時候,竟感覺月兒更加明亮,這是否是一場殘酷的玩笑?明月的皎潔嘲笑著她的多情、傻氣和那些自以為是的勇氣……

  她與他的悲歡離合,都看在明月的眼裡,到底也不成了一個美麗的圓,難道兩人注定要分開?就為了那一個久遠的惡夢,她的愛情無法實現。

  旋身,黑髮飛散成月夜裡一個圓形,她仰起頭迎著月光,腦子裡一片混亂。

  淚流下來,不可自抑,只是在臉上恣意的奔流。

  然後在她一個轉身的時候,一雙堅定的手臂環上她的腰。瞬間整個天地都改變了,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像是一隻被囚禁的獵物,成為獵人的囊中物。

  她靠進某個熟悉的懷抱,依舊感覺心在激烈跳動著,氣息混亂的端個不停。因為他的接近與觸碰,她的胸口似乎更疼了,體內像是有火在焚燒,讓她渾身發燙而口乾舌燥。

  那雙臂膀強拉著她,把她拖進黑而冰冷的叢林。她窺視了他的某些心思,看見了黑暗裡的絕望。

  冷奇偉把她拉進叢林深處,四周變得黑暗,唯一明亮的只有他的眼睛,在黑夜裡閃動著一種接近憤怒的渴望。就像是他也不懂這種掙扎,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受制於這個小女人的一舉一動,只是見到她流淚,他的心就狠狠的糾結了。

  「你想要殺了我嗎?』他將她軟弱的身軀緊壓在粗糙的樹幹上,低下頭凶狠的問道。

  柳清秋迷亂的看著他,不太能適應他突然的出現」你要是不接受我的感情,我才會被你殺掉。」她狂亂的說,緊抓住他赤裸的肩膀,指尖陷入他的肌肉裡。

  她也讓他痛楚,因為他讓她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冷奇偉煩躁的搖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不顧一切的奔來。當那些年輕人圍著狂舞的柳清秋高歌時,難以抵擋的嫉妒淹沒了他,他沒有思考的餘地,只是依憑著衝動,緊抓住她就往叢林裡走,跟島上每一個因愛情而激動的小伙子沒兩樣。

  「不應該這樣的,我不應該對你有這些感覺。」他低語著,聲音裡充滿了不相信,一聲又一聲的自我質疑,卻怎麼也找不出答案。

  柳清秋眨動著眼睛,喘息不休。身體與他緊緊的相依,兩個身軀之間沒有任何縫隙,而她的皮衣皮裙因為激烈的舞蹈以及他方纔的強力拉扯而變得凌亂,露出更多的肌膚。他的身上僅穿著一件皮褲,赤裸的男性身軀在月色下閃耀著古銅色的光澤,吸引著她的碰觸。兩個人的肌膚緊貼在一塊兒,替對方的身體加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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