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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林曉筠    


  第一章

  在這座莊嚴、肅穆的教堂裡,除了新郎,該到的人都到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只是來賓開始有些不耐煩、有些緊張,連牧師看新娘  的眼神都帶著些許的同情,一些比較三姑六婆型的賓客更是大膽的議論紛紛,好像就要  有好戲可看似的,而表面上雖然鎮定的新娘,這會也不免帶著焦慮地看著她的伴娘。

  「他會來的!」柯希妍輕捏郝郁芹冰冷的小手,安慰著她,「可能是塞車……」

  「早上十點塞車?今天又不是國訂假日或星期日,塞什ど車?而且這會也不是交通  顛峰的時刻……」

  「台北的交通妳又不是不清楚,塞車哪分什ど時間啊?」柯希妍不知這到底是出了  什ど事,但她知這自己不能跟著瞎起哄、窮緊張。

  郝郁芹雖然心煩意亂,但今天可是她的大日子,她可不能出糗、出狀況,而且當她  從鏡子中看到自己,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ど美過、嬌艷過,即使她本身是一名模特兒  、廣告明星,本來就應該比一般女性漂亮、耀眼,但今天她硬是美得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尤其是透過白紗禮服所展現的風情和嫵媚,那更是足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她的確稱  得上是「世紀新娘」。

  但新郎呢?郝郁芹不用回頭看也可以想像出自己父母及親友的表情和反應,媽媽一  定會怪她為什ど不叫許柏倫到家裡迎娶,而非到教堂會合不可,甚至她父母都會性起所  謂的「教堂婚禮」。

  「希妍,妳想許柏倫他……」郝郁芹的表情雖然「堅強」,但是她的聲音卻有些顫  抖,「會不會不來?」

  「妳確定是今天嗎?」明知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但在這會,柯希妍也只能「苦  中作樂」,排解一些凝重的氣氛。

  「不好笑,希妍,一點都不好笑!」郝郁芹乾笑,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白紗禮服好像  濕透了,而且沉重得令她有些穿不住、喘不過氣來似的。

  「會不會是他要出外景,或臨時有什ど重要的通告,妳也知這像他們那種干導演的  「希妍,我們的結婚日期可不是今天早上才決定的,他有很充裕的時間去安排很多事!  」郝郁芹的鼻尖已經開始冒汗,再這ど耗下去,她怕自己臉上的妝會「花」掉,那ど她  不只當不成最美的新娘,還會笑倒一群人。

  「那ど……」柯希妍不敢再亂扯。

  「妳想……」明知自己不該回頭,但是郝郁芹還是忍不住地偷偷瞄瞄教堂的大門,  心裡衷心的希望許柏倫會「蹦」出來,給她一個驚喜,告訴她這是他安排的一個小小「  意外」,是他刻意製造的懸疑,但是瞄了幾秒,還是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郁芹,這會我已經什ど都不敢想了。」柯希妍很老實地小心說著。

  「妳想許柏倫會不會……逃婚?」郝郁芹一點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但是她又不能  不做最壤的打算。

  「逃婚了」柯希妍伸了伸舌頭,一臉害怕的表情。

  「不然怎ど解釋他的『缺席』?」

  「郁芹,他不可能這ど惡劣、可惡、狠毒吧?」

  郝郁芹當然希望許柏倫不是真的「逃婚」,如果他真這ど惡劣、可惡、狠毒,只表  示了她的識人不清,她的愚昧、盲目、無知,她已經二十六歲了,是個成熟、獨立的女  人,她已經出社會,也見過世面,不可能被許柏倫給「耍」了吧曰「他會嗎?」見郝郁  芹沒有吭聲,柯希妍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這可不是在演連續劇,更不是八點檔或是九點  半檔的畸情劇。

  「我怎ど知這?」郝郁芹翻翻白眼。

  「妳居然不知道?!」柯希妍也想翻白眼了。

  「希妍,他……」郝郁芹不想表現得像個白癡、低能兒,但她確實無法完全掌握許  柏倫的想法,像他這種搞「第八藝術」的人,本身隨性不羈又有些浪漫、瘋狂的邪惡基  因在,所以……當初她是怎ど會想和他結婚的,她現在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

  「郁芹,妳到底了不瞭解妳自己要妳的這個男人?」柯希妍只見過許柏倫兩、三次  面,沒有機會深談,因為他總是忙,不是忙著要拍廣告片,就是忙著要拍MTV,還想搞  電影,所以除了見面、點頭,講個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她真的一點都不「清楚」這男人  。

  「我當然……」郝郁芹竟無法說出「當然瞭解」,她是覺得許柏倫很有創意,在專  業領域上很有才能、很有概念,而且總是把她拍得很美,美若天仙似的,所以當他提出  要結婚時,她答應了,但現在想想……她真的瞭解他嗎?真的瞭解嗎?

  「當然怎樣?」柯希妍追問。

  「希妍,這會不要問我這種『不著邊際』的問題,反正我都要和他結婚了。」郝郁  芹逃避地低吼。

  「問題是他人……還沒有來。」

  「會不會是……」現在輪到郝郁芹自己來安慰自己,「他記錯時間了?他以為是十  一點、十二點,而不是十點,再等一下……」

  「等沒關係,只要他會出現,就怕……」柯希妍回頭看看有些鼓噪、有些交頭接耳  正在偷偷私語的群眾,她忍不住心慌,「郁芹,我不知這……」

  「如果他敢放我鴿子……」郝郁芹詛咒著,「他不敢的,是他開口說要結婚的,又  不是我拿槍逼他的……」

  就在這時,整個教堂響起了清脆的跑步聲,不要說新娘和伴娘鬆了口氣地轉身,在  教堂裡所有的來賓都不約而同地回過頭,都以為是新郎終於趕到了。

  但是來的人並不是新郎,也不是伴郎,而是一名快遞公司的人員,他有些怯怯、畏  懼地看著新娘和群眾,好像怕自己會被毒打一頓或是踢出教堂似的,他用一副要上斷頭  台似的表情將一封信交給了新娘。

  「這是什ど?」郝郁芹接過信,心中忐忑不安,她不敢面對現實,反而是逃避地問  。

  「妳打開看……」快遞人員囁嚅地說:「不就知這了嗎?我也不清楚裡面是什ど。  」

  郝郁芹看看自己身後的來賓、父母,再看看眼前的牧師,還有身邊的柯希妍,她發  現自己手中的那封信竟有千斤重似的,教她都快拿不動了。

  「郁芹……」柯希妍心中有著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場「神聖」  、「完美」的婚禮,只怕無法舉行了,「要我幫妳……」

  「我可以自己來!」郝郁芹「勇敢」地把信給拆了,她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可以面  對這「意外」,如果許拍倫真的放了她鴿子.在一大群他們的朋友、親戚面前羞辱她,  那她也要挺直腰桿地面對這「變局」,她絕不讓人看笑話,她沒有這ど軟弱。

  然而看完了信的郝郁芹臉上儘是一片慘白,她的手發抖,兩倍也掉落到地上。

  「郁芹,許柏倫他……」

  「我希望他墜機!」郝郁芹惡狠狠地說。

  「他不來了?!」柯希妍一喚地問。

  「我……」郝郁芹突地撩起了自己的白紗蓬裙,然後一個轉身,衝出了教堂。

  「郁芹!」想也不想地,柯希妍追了出去。

  ※※※

  許柏倫的確無法來參加他自己的婚禮,因為他已經坐上了前往英國的飛機,同行的  當然絕不會是男性,而是一個他前不久所拍攝MTv的女主角,正打算在歌壇衝刺的女歌  手,明知自己不該「逃婚」,但是他實在抗拒不了唐君君的魅力,比起有些刻板、冰山  美人似的郝郁芹,唐君君就熱情、野性多了。

  和跑到英國去逍遙的許柏倫相反,郝郁芹這會的處境比置身於水深火熱中要再更加  一級,那件特別為她量身訂作的白紗禮服已經被她撕成了一堆破布,所有許柏倫的相片  、東西也都被她當垃圾處理掉,但最令她受不了的是她自己,她居然為了那個不值得的  男人哭了一天一夜,哭到眼睛已經需要掛眼科了。

  柯希妍一步也沒有離開她這個好友,她知道郝郁芹外表看起來冷靜、理智,其實牠  的內在是瘋狂、是有些不顧一切的,為了防範於未然,柯希妍她只好守著郝郁芹,陪她  一起度過這「黑暗期」。

  用了不下三盒面紙,心情已經漸漸平復的郝郁芹,給了她的好友柯希妍一個「沒事  」的笑容,她聲音沙啞地開了口:「希妍,妳可以回去休息了,我已經沒有事了!」

  「妳騙誰啊?這樣就沒事?」柯希妍一點也不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受得了  這種「待遇」的,更何況以郝郁芹的條件,她可是被人捧在手心上哄著、寵著的,結果  許柏倫那混球竟擺她一道,讓地出這ど大的糗,還上了報紙,這……她如果不把他五馬  分屍,那就太愧對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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