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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林淮玉    


  「陳律師是自殺嗎?」

  「死鬼寫了封遺書給我,說他欠了地下錢莊三千多萬,對方警告他下個星期再還不出來就要他好看,他想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與心愛女子共赴黃泉。好狠啊!他讓我獨自去面對這筆大爛賬,自己卻和心上人逍遙赴黃泉!冬陽,不要相信男人,他們全是惡狼,沒一個好東西!」

  失去丈夫、失去愛情、失去財富,失去一切的女人暈墾悲慘。

  「老闆娘……」

  阮冬陽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王秀珠,原來再強悍的女人一遇上情債,一樣沒了威風。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我呢?教我去哪裡籌三千萬?」

  阮冬陽一時也設下主意,想到自己欠陳河田的那三十萬。「老闆娘,我還欠老闆三十萬,也許……」

  「沒用的,三十萬與三千萬一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阮冬陽原以為王秀珠會借題發揮指控她騙了陳律師的錢.沒想到她會給她這個回答。

  「老闆娘,查查公司還有多少盈餘,也許陳律師還留了一部分的錢沒有支配。」

  「全空了,表面上明鏡是由我管賬的,其實存折、印章全不在我身上。我才剛從銀行回來,什麼都沒有了,明鏡現在只是個空殼。」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尤其阮冬陽最是心軟,同情弱者的結果就是兩肋插刀,將自己推向不可知的危險境地。

  「老闆娘,你不要再哭了,我會幫你的,陳律師之前很照顧我,又借錢給我安葬父親,明鏡有難我不會袖手旁觀的。」陳河田向地下錢莊借了這麼多錢,難怪她向他開口借三十萬時他會那麼大方。

  「你要怎麼幫我,你自己已經夠窮了,除非去『賣』,否則別想幫得了我。」王秀珠哽咽地說著。

  「賣?」賣什麼,

  「賣身啊,不過憑你這種身材也賣不了多少錢。」

  阮冬陽抿了下嘴,本欲反駁,不過想到老闆娘初逢喪夫之痛,難免口無遮攔,自己就不同她一般見識了。

  「我是真的賣不了多少錢。」

  她順著王秀珠的話講,「而且現在經濟不景氣,誰會砸這麼多錢包養女人?」

  「也不一定啊,只是你——不夠格啦。」王秀珠上下打量著她。

  」老闆娘,你不要老把主意打在男人包養女人上頭啦,我做不來,你別指望我。」

  「我當然不指望你能被富商包養,不過如果你真想幫我,我倒是有個辦法。」

  「說來聽聽。」

  「我有個朋友…—」王秀珠欲言又止地瞅著阮冬陽,「我先聲明,我沒逼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說要幫我的,我王秀珠不是逼良為娼的老鴇,何況你欠我三十萬也是事實,錢是不多,但也能擋擋吸血鬼幾天。」

  「老闆娘,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

  清了清喉嚨,「我有個朋友,是個淫媒。」

  「靈媒?你想請靈媒來牽亡魂,把陳律師的鬼魂叫上來,問他是不是把錢藏在哪兒了,對不對?」

  「是淫媒啦!」王秀珠用她標準的台灣國語把「淫媒』,二字再強調了一遍。

  「靈媒,我知道啊,在外國也很流行,我贊成老闆娘試試看。」

  「你贊成?」王秀珠乾脆將錯就錯。

  「很好啊,找靈媒也是沒有辦法裡的辦法。」

  「你不反對?我也覺得找淫媒試試看,或許會有機會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不反對,雖然孔子教大家要敬鬼神而遠之,但是假如陳律師有可能把錢藏在什麼地方卻忘了在遺書上交代,那咱們透過靈媒問個清楚也很好啊!」

  是阮冬陽自己耳朵不好要把淫媒聽成靈媒的,她說的可是很清楚喔,王秀珠在心中竊喜著。

  「我也是這麼認為。」

  王秀珠拚命點頭。

  「找靈媒會不會很花錢?」

  「淫媒通常是抽成的,不過沒關係,我和我朋友很熟,事成之後請她打個折不是問題。」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聽說八字比較輕的人容易碰到不好的東西.我八字很重,不如由我去問老闆;你可以信任我,我會帶錄影機和錄音機去,老闆說了什麼,我會一字不漏的錄下來,如何?」

  王秀珠揮了揮手,忙不迭地道:「不用啦!我完全相信你,你這麼好心肯幫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教你把過程錄下來。」

  「好啊,由我去,最好快些,不然陳律師死亡的消息馬上會引來地下錢莊的人。」

  「這樣啊?我現在馬上去找我的朋友。」

  王秀珠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門,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管它的,是阮冬陽自己同意的.從頭到尾她說的都是淫媒,是阮者陽自己要聽成靈媒的。

  自我安慰之後,王秀珠的不安才稍稍平息。

  X  X  X

  冗長的會議結束,房祖敖從黑皮椅上一躍而起,宛如一頭狂猛的美洲豹。

  「房先生,晚上要不要安排什麼『娛興節目』?」秘書方年迅速探問。

  今天是房租敖來台灣恰公的最後一夜,在情慾方面他一向節制,但他是正常男人自然也會有生理上的需要:到全球各地洽公之餘,偶爾也會有一兩段極為短暫的露水姻緣,通常陪他唾過的女人,他不會連著「使用」兩次,所以適當的安排是很重要的。

  方年是他的秘書,從哈佛大學畢業後就跟著他,她不只是他的小學妹,更是他的得力助手,她和房祖敖的另一位左右手唐少文搭配得很好,多虧了他們房祖敖才能這麼一帆風順。

  替房祖敖安排女人是方年的工作,精明美麗的她看同性的眼光非常獨到,通常能為房祖敖挑選出令他滿意的女人。這都得歸功於方年在世界各地結交的高級淫媒們,沒有那些「幕後英雄」,就設法子令房祖敖這麼滿意。

  「好吧,簽下三千億的合同,不放鬆自己一下好像太對不起自己了。」

  「要不要換個口味?」方年以談公事的口吻問道。

  「什麼?」

  「金絲貓?或是俄國妞?」

  「隨便,不過,一定要是乾淨的女人。」

  是的,乾淨是他多年來唯一的要求,不是美麗、不是身材,只是乾淨。

  他不喜歡那些被太多男人玩過的女人,不是處女沒關係,又不是要娶回家做老婆的,可是不能有過太多男人,並且在和他上床之前對方必須接受全身的健康檢查。

  「我會注意,還有其他的要求嗎?」方年笑了笑。

  老闆每次總要不厭其煩的提醒她——乾淨。

  「沒有了,我相信你的眼光。」房租敖說。

  「這可是莫大的讚美。」推門而入的唐少文手裡拿著一個資料夾,朝方年抿嘴一笑。

  「方年值得。」房祖敖接過唐少文遞上的資料夾,翻了下,心裡的雀躍不在話下。

  三千億的大案子,是他努力了半年才掙來的,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如今全球皆不景氣,台灣的建築業尤其嚴重,他手上這個三千億的案子,是台灣政府首肯的民間開發案,他能標下所有硬體設備的國際標,無異證實了他房祖敖橫跨歐、亞、美三洲的經濟實力。

  「要不要也順便幫你安排一個?」方年一臉戲謔地道。

  「我?」唐少文指了指自己。

  方年點點頭。「是啊,你不想輕鬆一下嗎?」

  「不用了,我不想透過老鴇介紹女朋友。」

  方年噗哧一笑,「誰說要介紹女朋友給你了,再說哪有人把床伴當作女朋友的,你這麼認真台把房先生給嚇死的。」

  「嚇不死我,只會笑死我!少文,累了半年,你真該請方年幫忙安排一個。」

  「還是不要好了,沒有感情的床伴,再風騷我也會消化不良的。」唐少文笑著推拒。

  「不要這樣嘛,我的眼光很好喱,如果你想找個清純玉女,我也有辦法。」

  「下一次吧,在我的心理障礙沒有去除之前,千萬別趕鴨子上架。」

  房祖敖取笑道:「你怎麼這麼膽小?」

  「我承認在這方面我是膽小,沒辦法啊!總覺得尚未找到愛情之前,守身如玉是件重要的事。」

  唐少文的一席話,逗得心情本就很好的房祖敖哈哈大笑。

  「你這樣守身如玉,把放蕩不羈的我給比得污穢不堪,方年,我看今天你也甭替我安排了。」

  「房先生,這可是兩回事,我和你是不能相提並論的;何況,容先生的婚禮您還缺少個女伴。」

  「我怎能帶個娼婦出席這麼重要的婚禮?對了!方年,要送給海堯和曼珩小姐的結婚禮物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照房先生的意思送容先生一艘遊艇。」

  房祖敖和容海堯的友誼比磐石更堅固,結婚禮物自然是份大禮噦!

  X  X  X

  阮冬陽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個月內第二次踏進這間五星級的大飯店——愛情大飯店。

  「你是阮小姐吧,」

  有人喚住她,她一轉身,有位風情萬種的貴婦隨即對她綻開一朵微笑。

  「我是阮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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