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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李璇    


  無聲是因著崇敬於新主的帝王之風;而另一些,卻是開始擔心自己是否會失寵於皇上。彷彿,方纔的上表,竟顯得自己像是無益於社稷大唐的佞臣了。

  看見臣子們的反應,他挑起一道濃眉。他知道,今日一言,已奠下他在群臣中清楚的地位與形象。

  他緩緩起身:「先王駕崩之前,興築冥宮,並欲意以妃嬪殉葬。但駕崩前,先王仁德,收回成命,惟受先王寵眷的葉昭儀,因感念王恩,自請殉葬,先王不忍阻止,遂獨令葉昭儀陪葬。」一抬眼,群臣的反應盡數收入他眼底,「朕以為,葉昭儀貞烈忠君之心固然可感,但活人殉葬之風卻不可長。為免民間傚尤,朕今下詔,凡大唐皇士、後世子孫,皆不可有活人殉葬之事,更不可製作陶俑以為陪葬,當知生命可貴,縱使貴為天子,亦當珍之視之。」

  此話方落,所有的臣子臉上皆出現崇敬之情。

  群臣面帶微笑,四目相望。看來,新王的心思與仁德更勝先王,這真是大唐之幸、百姓之福啊!

  很好。他的眼神再次巡過大殿。他要的,都得到了,而且,輕而易舉。然後,他點頭,眼神瞥向了身旁的太監。

  熟知主子性子的太監得令,立即上前一步道:「皇上有令,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他望著前方,一顆心卻早已飛向太子寢宮,那個令他幾度失去自製的女人。

  「退朝。」他站起,一揮手,轉身走向簾後。

  她伏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

  被關在這裡,與牢籠何異?縱然,他救她逃過一死,卻提出了那樣可怕的要求——不,不是要求,是命令。

  她怎麼可能,同時成為一對父子的女人!縱然,先王並不曾佔有過她。

  不可否認,私心底,她對他是有感覺的。如果,她入宮時,遇上的是他,或許她會慶幸自己的好運;但現在的她是再提不起一絲勁兒,畢竟她的性命,關切著她家人的安危,這令她心驚。

  他走進寢宮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了——

  她伏臥在他的床榻上。縱是不經意,但她身上的薄紗恰恰好包裹住她的纖腰和圓臀,暴露在他眼前的身軀,卻是如此魅惑撩人。他不禁要懷疑,她是不是想借此誘惑他,而讓他放了她。

  他上前,一隻大手滑過她的纖腰,順勢滑下她的圓臀。

  她是他的。

  「啊?!」突如其來的碰觸令她驚跳而起:「你?!」她倏地翻身,險些滾落床下。幸而,他一腳跨上床榻,護住了她。

  而她,恰好被圍在他的胯間。

  「你——你想做什麼?!」她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生怕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引起他更強烈的反應。

  「你怕我?」他俯視她,皺起了俊眉。

  「我不怕。」她揚眉。卻不知自己說這話時,是多麼不具說服力。

  「是嗎?」他微笑,整個人跨上了床榻,將她包圍在他的領域之中。他強健的腿肌即猜她的修長,而他的雙臂恰恰好將她圈在他的視線中。他強烈的氣息直撲向她。

  「你……你想做什麼?」她睜大了雙眼,心跳如擂鼓。

  「你說呢……」他的頰湊上了她的,濕熱的唇舌咬住她精巧的耳垂。

  她整個人幾乎彈起:「啊!」卻被他強壯的臂膀和胸膛壓回原處。

  他的唇舌流連在她的頸窩耳邊,勾起她陣陣輕顫:「知道嗎?我要你……習慣我的碰觸……」

  他刻意放慢的句子和聲調,令她一顆心像是懸在半空,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不,不要——」她別過臉,企圖躲開他的碰觸,也躲開她的無法自制。但只有她心裡清楚,她的身子,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他灼熱的唇來到她雪白的頸項,牙齒扯開她的衣襟。他知道她要他,多年來,他從不曾誤會女人的身驅對他散發出的訊息。

  「啊——」她不知道,只是一個吻,卻足以讓她幾乎失卻了神智。

  一股熱流自腰腹間湧上,漫過四肢百骸。

  天!不可以這樣!她是先王的昭儀,是他父親的妃妾啊!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要她!她的心在吶喊,卻無法阻止自己弓起的身子。

  她感到無比地羞恥,而這樣的羞恥,幾乎要淹沒她的心。

  「天!」他恍如一個初經人事的毛頭小子,幾乎無法克制自己勃發的慾望。她是他的。他的心從未感到如此充實。他的唇沿著她細緻的頸項來到她精巧的下巴,他舔吻著、逗弄著她的唇,引誘她為他開啟。

  突然間,一個冰涼的觸感震懾住他。他的舌尖嘗到了一絲鹹味,那是——

  他整個人像是被她的淚水燙著般往後一震。

  她的淚,令他覺得罪惡。

  天!

  她纖細的雙手摀住她姣好的面容,即使看不見臉上的神情,他也可以從她微顫的雙肩知道她無聲地在啜泣。

  他的心一緊。

  目睹先王駕崩,她不曾哭泣;被鎖在兩黑的冥宮裡,她不曾哭泣;然而現在,她卻哭得如此令他心痛——因為他要她。

  她的拒絕,讓他握緊了雙拳:「我不碰你,」他咬牙,「直到你願意接受我。」他要她,但要的是全部的她。

  他知道,他大可以不顧一切地要了她。但也明白,烈性的她,會因此恨他一輩子。他的驕傲,不容許他在她眼底是個強逼女人的男人。

  「永不。」她睜大眼,「一千個永不。」

  他的黑眸在瞬間變豫陰暗。一千個永不。她總可以輕易擊中他的命門:「葉冰芯,人生還長——」他緩緩開口,「永遠——別輕易說『永遠』。」

  第五章

  太子成了皇上,卻從未搬離太子寢宮。

  這是令眾人疑惑的地方,卻也沒人敢多問。畢竟皇上想住在什麼地方,又有誰敢過問,只是奇怪的是,現在的太子寢宮,只有皇上和幾個自他還是太子時,就跟在身邊的太監宮女可以進出。

  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都被嚴令不得出人。

  彷彿,太子寢宮中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讓宮裡越來越多的人不由得好奇起來。

  「小桃,你告訴我,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得了空,小春捉住了在太子寢宮中服侍的小桃,不放棄地問著。

  小桃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我不是告訴過你,裡頭什麼都沒有,說了你不信,你還要我說什麼?」隨著時日增加,捉著她問這問題的人也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她都塊被煩死了。

  不是她不肯說,而是,這事說不得啊!

  已經死了的先王昭儀,現在在太子寢宮中與皇上同榻而寢,這要說出去,還不天下大亂?

  「小桃——」小春瞇起眼,「我看,是咱們的交情不夠吧。」

  「小春,你何苦要這樣逼我。」

  「逼你?」小春如獲至寶,「這麼說,太子寢宮裡當真是有秘密的嘍?」她興奮地緊捉住小桃不放,「還不快說!是不是皇上有斷袖之癖,在寢宮裡藏了個男人?要不,怎麼不見皇上臨幸過後宮任何一個女人?還是——有更驚人的消息?」小春的一雙眼幾乎發光。

  「小春!」小桃氣急敗壞地制止她,「這裡是皇宮大內,你議論的是皇上。難道你真不怕這麼說,事情胡亂傳了出去,當心你這條小命!」

  「喝——」小春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知道嚴重了吧,三緘其口,明哲保身!是咱們做奴才的本分,懂了沒?」小桃殷殷囑咐。真不知,依小春這唯恐無下不亂的性子,是怎麼在宮中平安度過這幾年的。

  「天哪……」小春按住胸口,驚魂末定,「原來……原來皇上,真的好男色……」

  「什麼?!」這回,換小桃瞪大了雙眼。

  「小桃,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小春握住小桃的手,「真的,這事,說不得。」說完,她重重拍了拍小桃的肩,「我先走一步,小桃,辛苦你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小桃仍無法收回張著的大口。

  完了!這下她真的完了。

  「葉昭……不,冰芯姑娘,眼前也只有您能幫得了奴婢了。」小桃咚地一聲跪在冰芯面前,誠惶誠恐地請求著,「冰芯姑娘,請你救救小桃的命吧!」

  「小桃——」葉冰芯按住胸口,忙上前伸手拉起小桃,「發生了什麼事?你先起來再說,別怕,快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冰芯姑娘……」小桃哽咽地站起,「你會救奴婢的……對吧?」

  事情讓小春一傳出圭,一定足沒完沒了、人盡皆知,這些話要是傳到皇上耳裡,追查起來,她小桃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這些日子以來,誰都看得出來皇上對冰芯姑娘的情意,別說是皇上,就算是一般的男子,哪個女人不會為這樣的用心感動。

  當初,皇上帶著冰芯姑娘進宮時,大夥兒都嚇了一跳,以為是殉葬的葉昭儀死而復生,皇上下令保密,卻什麼也沒說。但大夥兒心知肚明,這個冰芯姑娘,跟那個殉葬的葉昭儀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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