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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雷恩娜(雷恩那)    


  這句話,讓賀蘭全身顫動,那個答案只能自己深藏,她不替他解答,直直望進他黑潭的眼底,吐氣如蘭地問:"無極……我求你一件事可好?"

  她在求他,但鐵無極卻覺身軀冷了起來,怕那請求又教他心痛瘋狂。

  習慣地,賀蘭自個兒說了下去,聲音輕柔縹緲,帶著哀意?quot;我們不該相遇,不該結成夫妻,仇敵便是仇敵,清清楚楚便不會矛盾,你我的命運錯得離譜,無極……"她喚著他,逼退眼中的迷霧,想表現得灑脫些,唇角卻擰出一朵可憐的笑花,"你放過我可好?讓我跟著義兄去……應了我可好?"

  血液剎那間冰凍成霜,鐵無極成了一座石雕像,面無表情望著地,眼前女子與雪梅的臉重疊,同樣哀求的語調,同樣氤氳水霧的眼眸,他愛的女子就要離他而去,他愛的……

  是的,他愛她。面對如此的情深意重,他何能不動情?但覺醒姍姍來遲,他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曉得她若離去,自己的心魂必然跟隨,無心無魂的人成了什麼?一具行屍走肉。

  他喉間痛苦呻吟,神情陰鬱,猛一把捧住賀蘭臉蛋。

  "你是皇上賜婚的新娘,想走就走,恐怕沒那麼容易。"

  "我要走……"賀蘭強迫自己勇敢,心卻絞碎了。

  "不許提!"

  "我要走。"

  "不許提!"

  "我要--唔……"

  鐵無極以唇堵住賀蘭的嘴,她的臉穩穩固定在他的掌裡,動也不能動,躲也躲不了。

  賀蘭淚如雨下,他的手心浸在一片傷心海,慌亂情緒加深,他無法排解,只能用憤怒和霸道的語氣來武裝,兇惡對著賀蘭,"你再說要走,我就把那群小鬼丟去餵狼,讓你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們!"

  他說真的。賀蘭知道,這次絕非威脅?quot;不要啊……"

  "要!而且說到做到。"

  不能讓她離開!鐵無極咬緊牙,慌張無措的體驗排山倒海般捲來,無情地將他淹沒。

  ???

  賀蘭消極的抗議,不哭不笑,也不說話了。見到這樣的她,鐵無極心中的不安日益擴大,清楚她的弱點,他讓孩子們纏著她,想借此攻下她冷淡的表相。

  計策果然奏效,賀蘭再如何的失望生氣,絕不會對孩子們不理不睬,她待他們如往常般溫柔關懷,但只要鐵無極闖入,溫馨的氣氛立刻四散飛隱,她沒法生丹心的氣,卻將所有罪算在他頭上。

  孩子們今早上學堂,房裡冷清清,賀蘭大病初癒,肩上的傷亦慢慢復原中。

  無情無緒,她推開房門,不知怎地,好想逃離這一切,不要再做籠中鳥,渴望著能出去散散心。

  獨自踏出前院,春碧見了她,驚聲尖叫,"夫人,傷還沒好,您怎麼出來了?"

  "沒事的。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她對丫頭笑,步伐往大門口而去。

  "不成不成!夫人不可以出去。"春碧揮動雙手急嚷,跟在她後頭團團轉,"你身子這麼虛弱,禁不住太陽曬的,若有差池該如何是好?!"

  "這身體我自個兒清楚,不礙事的。"賀蘭不聽她,逕自跨出門檻。

  春碧追了出來,在她身後喊著:"夫人,如果寨主問起……該怎麼辦啊?quot;

  心口猛然的緊縮讓她腳步略頓,賀蘭微微側目,淡淡地說:"告訴他……為了他的威脅,我不敢不回來。"說好不再傷感,眼中仍泛熱潮,莫非這一輩子再難擺脫?她故作瀟灑地低笑,緩緩走遠了。

  這會兒,春碧可急得跳腳。

  弄不懂寨主和夫人之間發生啥兒事,原本甜甜蜜蜜的不好嗎?現在卻相敬如"冰"夫人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少,即使有,也笑得教人心酸,而寨主更別提了,以前覺得他不苟言笑,又冷又酷,自兩人冷戰明朗化,唉……春碧找不到形容詞說他,簡直就是、就是活生生的地獄閻王嘛!

  嗚嗚……待會兒寨主回來若知道這事,天八成要塌下來。

  解鈴還須緊鈴人,春碧苦著俏臉轉回身,快快托人知會鐵無極去了。

  ???

  心之所向,賀蘭漫漫緩步,溫暖的陽光變得熱烘,已是正午時分,她沿著樹木濃蔭躲避那片燥意,不覺間,梅花林展現眼前,人在丘崗上。雪梅崗。她想像隆冬中白花綻放的景致,滿天滿地的純色,是雪,是梅,多麼的奪人心魄,但這份美麗卻不屬於她。

  梅樹下許許多多不知名的花,開得雅致秀氣,賀蘭沿路摘下,到了梅林盡頭時,她懷中花已成束。

  靜靜來到那處墓地,靜靜望著碑上的名宇,彎下身將花束放在碑前,那是她的一份心意,憐借、同情、羨慕,甚至是妒意。是的,純粹的嫉妒,她竟沾染了這種罪惡,若真情無所寄托,柔軟的心湖將永留酸澀了。

  "他全副心思系念著你,你鍾情的卻是一份辜負,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幽幽低語,賀蘭滿腹悵惘,思緒飄向那個"他",登時難解又難當的情潮翻湧而起,漫天覆地將她淹沒。

  世間情,如一條綿延無際的鏈,鎖住一個又一個的男男女女,有情能成眷屬是上天給的恩澤,是月老在姻緣簿上許諾的緣分,而自己……賀蘭默然思忖,不由笑出。她亦是為情而來,償還從上輩子欠下的債。

  風輕和地拂面吹涼了臉頰,她下意識碰觸,才發覺頰邊的濕潤。低低歎息,她轉回身想由來時路離去,梅樹後頭卻在此時傳出奇怪聲響。

  小兔,賀蘭的第一個反應。

  那只白兔總是神出鬼沒、四處遊蕩,但賀蘭受傷至今,還沒見到兔子的蹤跡。自那日,它由她的身懷跳開,從此再無消息。

  "小兔兒……"略帶欣慰地輕喊,賀蘭朝梅林迎去,接近目標時,她突地發出驚呼,腳步硬生生煞住。

  藏在樹後的不是那只肥兔,竟是賀萬里,一個滿身髒污、受傷極重的老人。

  "蘭妹!"卓風高聲叫喊,身影衝向賀蘭攔在她身前,劍已出鞘。他戒備的瞪住癱在地上的賀萬里,慶幸自己一路跟隨著她。

  賀蘭終於由震驚中清醒,小嘴開了又合,望著虛弱至極的賀萬里,不知該說些什麼。

  卓風護著她往後退,因為對方正蹣跚地朝他們靠近。

  "大哥,我阿爹……他傷得很重呵……"賀蘭聲音微微抖著,她仍懼怕著賀萬里,可現下他受了重創,不忍與憐憫迅速盈滿心懷。更何況,他們是父女,先天上永不能磨滅的血緣相系,縱使賀萬里涼薄待她,向來柔善的個性依舊鐵不下心腸。

  "他的親信死的死、逃的逃,那日一戰,他因傷重拋下你想逃出生天,可惜轉來轉去仍出不了閻王寨的範疇。"卓風心略定,手中劍仍不鬆懈,他不想取他性命,但若是威脅到賀蘭的安全,他只有不留情面了。

  "別過去!"他擋著不讓賀蘭瞧。

  "可是--"為難望望阿爹,又為難望望義兄,賀蘭內心交戰。

  就在這時,賀萬里腳步踉蹌猛地跌趴在地,失血過多與內息大亂讓他神智不清,眼中凌厲的光芒已然渙散,飄忽地搖動腦袋,他曲起身軀,嘴中發出無意義的呢喃,分辨不出那些話語。

  "不理會他……他會死的。"說完,賀蘭腳步往前,單邊臂膀讓卓風握住,她不忍心看著阿爹,然後雙眼滿是乞求地凝向義兄。

  卓風咬咬牙,"我不能讓你冒險。"

  "綵鳳……別走、別離開我!綵鳳……綵鳳!"猛然,賀萬里發聲狂叫,那呼喊震撼人心,流洩出靈魂深處的悲涼哀慟。

  剎那間,賀蘭沒法思考,失魂地說:"他喊著娘的名字,他喊著她呵……"

  陡生的力量讓她甩掉卓風的掌握,一刻不遲疑,她奔向了賀萬里。

  "不!"兩個男人同時怒吼。

  卓風亦讓賀萬里發自內心的呼喚震動心智,才教賀蘭有機可乘,而鐵無極則在遠處運氣竄來,仍不及截住賀蘭,心臟如受重擊,緊窒的痛苦再次壓迫過來。他是一朝被蛇咬,怕賀蘭又受傷害,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卻無法護她周全。那種心慌,比拿刀殺他還要教人痛苦。

  "你給我過來!"吸氣呼氣,鐵無極臉色蒼白似鬼,眼睛就要冒出火花,他表情冷凝到最高點,身軀竟輕輕戰慄。

  賀蘭小手搭在賀萬里的肩頭,聽見身後吼叫,微微愕然,微微心酸,她不去看他,要不,不難察覺他炯炯眸中閃爍的恐懼。

  固執地不願理睬,她的臉靠向賀萬里毫無焦距的眼,柔聲喚著:"爹,我是賀蘭,認得我嗎?我是賀蘭啊。"

  他的女人沒長腦子!鐵無極連聲咒罵,被嚇得快要魂飛魄散,無法再放任情勢,想也不想,飛身便要拉回賀蘭,而此時,卓風也同步出手。"別過來!"以為他們要對爹不利,賀蘭用身子護住賀萬里,手臂緊緊圈著頹喪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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