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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藍雁沙    


  終於棺木被完全掩埋了,在平地上多了碩大而美輪美奐的王陵,卿娉虛弱的坐在轎子上回到宮中。

  當玉扣為她換好衣裳正要讓她歇息時,宮外的侍衛卻來報有祥國的特使求見,卿娉詫異的和玉扣對望一眼。

  「公主,你現在已疲備得無法見客了,我去打發他走。」玉扣說完便急忙忙的往外走。 

  「玉扣,等一下,或許他只是來致弔唁詞的,見見無妨,況且我頭疼得厲害,一時半刻也還不能睡。」卿娉叫住玉扣,說道。

  玉扣遲疑了一會兒。「那要不要奴才去通知可依王爺?或許有他在會比較好些。」

  卿娉急急的舉搖頭。「不要,不要通知可依。等他走再通知可依尚不遲,況且來人也—不知是敵是友。」

  玉扣像是領悟的直點頭。「是,公主顧濾得對。奴才太莽撞丁,奴才該死!」

  卿娉舉起手。「不怪你,宣他進來吧,我在前廳接見他。」

  「是,你們去宣他進來。公主,玉和扶你出去。」玉扣對身旁的宮女說完,便扶著卿娉出去。

  卿娉一見到那個人便直覺的知道他不是可依的朋友。那個特使叫張大人,他長得一副老奸巨滑的樣子,兩顆小如鼠目的眼睛不住的滴滴轉,使人望而生厭。

  「公主萬福。」他甚至連跟卿娉行禮時,都忍不住一臉的色迷迷賊相。

  「起來。張大人此刻來訪,不知有何貴幹?」卿娉強打起精神問他。

  「敝國裔凡王爺請公主節哀順變。前些日子奉命來迎娶公主的可依王爺命人回報,說公主因為王妃娘娘重病,不忍遠嫁,因而延遲婚期。裔凡王爺寬宏大量,准予公主多伴王妃娘娘一些日子,如今王妃娘娘也已安葬,,裔凡王爺希望公主即刻起程,到祥國完婚。」張大人態度強硬地說。

  「可是公主目前正在服喪期間,怎能與裔凡王爺完婚呢?」

  玉扣忿忿不平地說。丁憂百百不論婚嫁這個連市井小民都知道的道理,難道裔凡不明白?

  張大人目光冷冽地瞪了玉扣一眼。「裔凡王爺認為公主在大婚之後,也能慢慢的服喪。況且從寧國到樣國,騎馬快需三個月,慢則要五個月,公主乘轎,最快也要五、六個月,及至到達祥國,將近一年,早就迢過百日了。」

  「可是……」玉扣還想再說什麼,但張大人的下一句話,令她閉上了嘴巴。

  「裔凡王爺唯恐公主路上受驚,已經選派精壯士兵五百人自京城出發,大約再幾日即可到達寧國,前來護送公主歸國。」

  張大人陰狠地笑著說。

  玉扣和卿娉兩人相顧失色,裔凡派兵的目的很明顯,她若再不應允,恐怕這場兵禍是在所難免了。

  卿娉冷汗直冒的看著眼前的張大人,怎麼辦?如不答應,只怕將危及寧王王叔,但她和可依根本都還沒有時間詳細的策劃他們的逃亡計劃。

  「公主,下官正等著回話。將即刻飛鴿傳書傳回祥國報予裔凡王爺。」張大人往前進逼地說。

  卿娉看了焦急的玉和一眼。「你先下去,待我與王叔討論後再回覆你。」她只得先想辦法拖延他一陣子。

  「公主,寧王是聰明人,他應該明白與裔凡王爺作對的下場。」張大人停頓了一下。「不過,念在他是公主僅存的長輩。

  好吧,下官明日再來聽公主的答覆,下官也好早日請裔凡王爺準備大婚典禮。」

  張大人趾高氣昂的走後,卿娉忍不住和玉扣抱頭痛哭。

  「玉扣,怎麼辦?怎麼辦?」

  「公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得趕緊找可依王爺商量對策。」玉扣哭著說。

  「可依,對,可依呢?」卿娉說完便撐著虛弱的身體,向著可依所暫住的東宮而去。她潔白曳地的裙罷,在青綠色朗石板長廊上,翻騰出優雅的白浪。」

  「可依,可依!」入宮室,便見到可依正站在一棟紅白相雜的桃樹下,微風拂過,陣陣花瓣吹落他身上,在他身—上形成紅的、白的花點。

  可依聞聲趕到階梯下,接住騰空而下的卿娉。他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而卿娉則俯趴在他身上。

  「卿娉,你要不要緊?」可依將她臉上的桃花瓣拂去,輕聲地問。

  卿娉搖搖頭,摟緊他的頸子,將頭貼在他胸口。「可依,快帶我走!再遲就來不及了!」卿娉急急地說。 

  「你說什麼?你還在丁憂服喪期間……」可依不明就裡地說。

  「王爺,剛才裔凡王爺派的特使覲見公主,他說裔凡王爺要公主即刻起程到祥國與他大婚。」玉扣忙著扶起卿娉地說。

  可依聞言皺起了眉頭。「即刻起程?卿娉現在還是丁憂期間,裔凡怎可如此的強求!」

  「可依,快帶我離開這裡。母后臨終前曾告訴過我,若有事可到東方的平王國度求援,因為平王是我的王舅,他必會收容我們的。」卿娉一邊和玉扣一起拍掉身上的落葉和花瓣,一邊興奮的告訴可依。

  可依雙手背負在背後,低頭沉思著。他身穿一襲淡藍色的長袍,在蓊鬱的林木和各種層次的紅花瓣間,更顯露出

  一種和諧的美感。

  「陸青,你去稟告寧王,說我有重要事求見。」最後可依喚來陸青,如是的吩咐著他。

  「是。」陸青聲遠後,可依牽著卿娉;緩緩的向寧王的正宮殿走去。

  「可依,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卿娉捧著一大束宮女交給她,剛自河中摘取的荷花。

  「很快的。卿娉,我們要盡快的離開寧國,至於去不去平國,我們再考慮考慮。」可依輕聲地說。

  「為什麼?去找王舅不好嗎?」卿娉不解地問,因為這是母后臨終前所交代的啊!

  可依歎口氣,握緊她的手。「沒什麼。」

  我要怎麼告訴她,平國在一年前就已經被外人所纂?這麼一來,我們就算到干國又如何?平國現在的掌權者杜玉是裔凡臭味相投的哥兒們;他有可能幫助我們去抵抗裔凡的魔爪嗎? 

  他們剛踏進正殿,寧王就急急的迎上前來,滿臉焦急的神情。

  「王叔萬福。」卿娉曲膝為禮地說。

  「寧王爺萬福。」可依也拱手為禮。

  寧王著急的將兩人拉入本殿;他苦著臉的踱著步子。「可依、卿娉……」他像是非常苦惱的欲言又止。

  「王叔,怎麼了?」卿娉大惑不解地看著他。

  「唉,剛才張大人來見過我了。卿娉,王叔無能,恐怕不能再收留你了。張大人說裔凡王爺已派出精壯士兵五百人,這幾日就將到達寧國邊境。」寧王低聲地說。

  「這麼說我必須盡快帶卿娉離開這裡了。寧王爺,可依必當馬不停蹄的趕路,以逃避裔凡的追趕。王爺,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可依感激不盡。只是,可依帶走卿娉,若是裔凡的大軍到臨……」可依擔憂地說。

  寧王舉起手制止他的話。「可依,我不能保護逝去兄嫂遺留的唯一孤女;已經是愧疚在心,如果卿娉不幸掉入裔凡的手掌中……教我怎麼跟地底下的兄嫂交代?真是愧煞我了。」

  說完他眼中掛著淚珠盈盈。

  「王叔,是卿娉累了您!」卿娉見狀也流下淚地說。

  寧王感傷地揮揮手。「唉,閒話休提了吧!可依,我已經吩咐下去,馬匹跟糧草盤纏都為你們準備好了。你們準備準備,該出發了。」

  「王爺,可依萬分感激。可是,可依還是擔心王爺國境內的安危……」可依仍是愁容滿面地說。

  「可依,你們去吧!我會派支衛隊護送你們出國境的。卿娉,王叔無能,未能為你提供安全的住所,讓你流浪在外,你可不要怪罪王叔。」寧王老淚縱橫地說。

  「王叔……」卿娉撲向前,跪在寧王面前,悲悲切切地說著:「王叔疼惜卿娉母女,讓卿娉過了這些年的安穩日子。卿娉何敢有所怨言?今日為卿娉之事,眼見又有大禍要殃及寧國國境。王叔,是卿娉對不住您!」

  可依也跪在卿娉身畔。「王爺,今日承寧國成全可依與公主之情分,他日可依若有所成,必定還以盛情。今日就此叩別。」可依說完和卿娉對寧王磕了三個頭,這才站了起來。這時門外已充滿馬鳴和車輪的轆轆聲。

  「你們快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寧王催促地說。

  「王爺,告辭了。」可依說完扶著卿娉坐上馬車,自己則跨上一旁的那匹昂首嘶鳴的白馬。

  「走吧,不要再回來了。」寧王揮著手,看著他們走遠,這才試去臉上的淚水。開始吩咐手下的人,加強戒備。

  「卿娉,你還承受得住嗎?」可依拉開馬車的簾幕,問著依在玉扣懷中的卿娉。

  「王爺,公主她……」玉扣正想說些什麼時,卿娉拉住了她。

  「沒事的。可依,我還撐得住的,我們繼續趕路吧J」卿娉白著一張臉,露出慘澹的笑容。

  可依點點頭。「我想多趕些路,拉大我們與裔凡追兵的距離……如果你撐不住,千萬要叫一聲,好讓我緩緩速度,免得累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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