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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藍雁沙    


  那四位紅衣女子展開擒拿大法,招招凌厲,式式見要害。在抓散了蒲煙的瓔珞花鈿  後,她們更加急躁的伸手直取蒲煙的心口,將已然披頭散髮了的蒲煙,嚇得是全無血色  的拔腿狂奔。

  乍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受難,所有的血氣急湧衝脈,令得新雨為之眩惑不已--怒  氣直攻心門,使他略微分神地差些由崖邊跌落。幸而他運氣行功,充塞滿真陽之氣後,  將十指如鐵釘般的插入山壁,藉以穩住自己身子,而後一個蒼鷹回身,隨即像道青波般  的掠到她們面前。

  但他仍遲了一步,那四名女子像是有著彈簧腿般的在林間跳躍且行。她們有時竄上  樹頂,有時在草地間滑行,而蒲煙在她們之間的妳推我托之下,只得驚叫連連的喊著新  雨的名字。

  「蒲煙!蒲煙!」看到蒲煙幾番險象環生的被拋來拋去,新雨怒不可遏地疾視那些  少艾女子,「妳們究竟是何來處?為何要欺侮我的妻子?蒲煙她與妳們有何冤仇?」

  聞言互看幾眼,而後其中一個女子將驚魂未定的蒲煙壓在離地約三、四丈來高的樹  枒之間,冷冷地盯著新雨。「侯爺,難道你忘了身受浩蕩皇恩,竟只知流連兒女私情?  」將一塊血紅玉璧由腰際取出,往新雨面前一送。

  莫名其妙的看著那像要滴出血來般殷紅的圓型玉璧,新雨沉著臉的往前跨了一大步  ,「在下只是一名村野鄙夫,只想和拙荊在此山居終老,不知姑娘妳在說些什麼!」

  「侯爺,現朝中秦檜把政,將一干仁人志士全都陷入天牢,國事如麻外憂踵至。侯  爺,奴婢們求侯爺快些醒過來,莫要辜負了先皇的苦心!」從樹梢一躍而下,她們四人  成列地跪立在新雨面前,每個人眼睛中均透露焦急的訊息,緊緊地盯著他。

  「姑娘,我趙某只是一介布衣,妳們口口聲聲的侯爺相稱,趙某委實不敢當!」

  「侯爺,你就是先皇敕封的逸心侯趙新雨,咱們風、雷、水、火四婢亦是先皇所賜  ,命奴婢們護佐侯爺。這玉璧就是當初先皇在侯爺父母遭遼人所害時,沁滿侯爺父兄們  的血的見證。」雙手將血璧呈到新雨面前,四人異口同聲地一再解釋。

  「這……我的名字……妳們又是如何得知我的姓名?」抬頭看著似乎已被打昏而掛  在樹枝上的蒲煙幾眼,新雨心不在焉的隨口問著,一面在心底盤算著該如何將蒲煙由那  樹上弄下來。

  四人互看幾眼,而後突然欺身向前,在新雨出手防衛之前,已然伸手將新雨的上衣  撕裂,露出他右手臂雄健的二頭肌,而那上頭赫然有個圓環狀的凹痕。

  在新雨未及防備時,她們已然將那枚血璧貼放在他臂肌的凹痕中。新雨只能訝異地  看著和凹痕幾乎是渾然天成般合為一體的血璧,在忽然乍現的陽光下,閃動懾人的光輝  。

  「這……這是怎麼回事?」隨著那股灼熱的感覺在身上蔓延,新雨為之迷惑不已。

  「這塊璧相傳是當初比干被挖心竅所埋之地,所形成的血玉所琢磨而成,歷代都只  有忠臣可以配戴。當初先皇憫你幼小失所怙,而老侯爺又是忠心為保疆闢土而受難,所  以特由我姊妹領這血璧浸潤你父侯的血,將之烙印在你身上,冀望你莫忘父兄之德,投  效家國。」

  看著她們那比蒲煙年長不了多少的容貌,新雨對她們的話不由得在心底狠狠地打了  個突兒。

  或許是新雨詫異的表情太明頗了,她們踱向新雨,各人將手往自己臉上一抹,隨即  揭下片薄如蟬翼的面皮,而後坦然的迎向望之駭然失色的新雨。

  「侯爺,我姊妹向不以真實面目示人,今日為取信於侯爺……」將那張面皮又各自  按貼回自己的臉上,為首的女子笑道:「從來見過我風、雷、水、火四人真面目的人,  未曾有過活口。但我姊妹領受皇命,誓死護衛侯爺,所以今日敢在侯爺面前顯出實貌。  」

  久久才能從那最初的震驚中恢復些許的理智,新雨抹抹臉的想要別開視線,但剛才  所見到的恐布突兀畫面,卻仍揮之不去的縈繞眼前。

  原來這四個滿頭青絲、身形窈窕的紅衣女子,在揭去那層薄皮之後,竟是出現四個  怪異人面:其中一個無眼;一個無鼻;一個沒有嘴;另一個則是無耳。但她們在沒有掀  開那片偽裝之前,卻是任誰也瞧不出她們有啥異於常人之處!

  「假若……假若我是妳們所說的,是……是什麼侯爺,那……那我又在此做啥?我  的妻子蒲煙……她為何未曾將這件事告訴我呢?」看著臂膀上的血痕和玉璧如此密合,  再望向她們平板沒有絲毫表情的臉,新雨喃喃地說道。

  「這……」聞言互使著眼色,最後才由那位無嘴的女子迎向新雨。「侯爺,夫人或  許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但奴婢們亦有應負的使命!」

  「唔,這件事我還得好好的合計合計,妳們諸位所說的,我趙新雨會放在心上,但  此時我只想跟妻子在此山野隱居,對政事,我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說著蓄集內力往上  一躍,新雨往蒲煙所掛著的方向直撲而去。

  但那幾個紅衣女子,卻像四柄飛鑣,各自翻滾疾射剌出,在空中各自攔截著急切想  要搭救蒲煙的新雨。

  「侯爺,請以國事為重!」

  「喝呀!」

  在她們嬌喝連連之中,新雨再三的與她們交手。越是焦急,越是被她們的綿密招式  逼退到離蒲煙更遠的另一端。

  眼看再戀戰下去終究沒有個結果,眉頭一揚,他面色一整,出手的招式也越來越凌  厲。在他接連送出不少虎虎生風的狠擊後,眼看已到伸手即可碰觸蒲煙的地步……誰料  此時被卡置在枝枒之間的蒲煙卻已悠悠醒來。

  沒頭沒腦的,發覺自己竟然高高地掛放在枝頭,蒲煙驚悸之下,立即慌了手腳的掙  紮著想要脫離那枝細弱的樹枝,而枝椏也在她的掙扎之下激烈晃動。

  看著蒲煙險象環生的在枝頭搖搖欲墜,尖呼求救聲斷斷續續傳來,更是教新雨為之  心焦不已。

  覷著她們連環陣中的破綻,新雨旋轉著奮力向上,接住了自枝椏間滑下的蒲煙。兩  人如落葉般的纏繞著彼此,而後重重地摔跌落地。為了保護蒲煙,新雨將她充滿驚懼的  臉壓入懷裡,讓自己的身體墊不直墜,只求不令蒲煙受傷,卻……被那四名紅衣女子由  新雨身上拉起,蒲煙竭力想掙脫她們如雞爪般枯瘦卻像鐵鉗般有力的手。

  「放開他,妳們要將我相公帶到哪裡去?」一再撲過去,還沒碰到新雨前卻被她們  狠狠地推開。蒲煙不顧自己披頭散髮、渾身髒污,一再哭喊著追趕她們。

  將昏迷的新雨放士她們哨音所引來的馬背上,那幾名紅衣女子冷冷地盯著哭腫了眼  的蒲煙。

  「夫人,侯爺尚有他應盡而未完成的任務,倘若妳夫婦果真有緣,必然會有再聚之  日。」

  「你們要將我相公帶到哪裡,做何任務?」緊緊地抱住新雨的大腿,蒲煙茫茫然的  問道。

  「這妳就不必多問了,妳身上有侯爺的青雁信物,千萬要好生保管。」話才說完即  一踢馬腹,在蒲煙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便已跑得無影無蹤。

  拿出那塊碧茵的綠雁玉現,蒲煙詫兵不已的盯著玉雁半晌,而後她抿抿唇的循著馬  去的方向,一步步地往前走,眼中是股不服輸的堅定。

  「不管妳們要將新雨帶到何處,我都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雖然大大小小的石子和黃土,令得向來養尊處優的蒲煙舉步維艱,但只要一想起被  劫走了的新雨,像是有股濃郁的力氣又陡然而升,支持著她一步步走下去;毫不遲疑的  往前走……

  第九章

  坐在駿馬之上,逸心侯趙新雨顧盼之間的英挺模樣,可是令得夾道歡迎的黎民百姓  們,個個興高采烈地爭相稱道。

  可不是,這回岳飛岳將軍之所以會大破金兵,這位逸心候的功勞可得大大的記上一  筆。在岳家軍節節逼退金兵,進而追打到江北五十里之地時,若非這位通曉金國風俗民  情的趙新雨獻策,教岳家軍避開金人圈套,今日又哪來這勝利的甜美果實?

  雖然領受到群眾這種英雄式的喝采,但新雨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偷悅之色。任馬緩  緩地走過夾道迓迎的街頭,新雨的心卻是更加的沉重。

  「蒲」……這塊紫玉究竟是誰的?為什麼會在我身上?而我的青雁玉呢?在我自金  國的行刑場被劫走,到重回大宋間的這段空白,我又在哪裡?跟什麼人在一起?

  這些問題在他官復原爵之後,一直纏繞在他腦海之中。但問及那四名自幼即隨侍身  畔的紅衣女子,她們個個莫測高深的推說不知;但新雨卻不只一次的捕捉到她們彼此間  交換的怪異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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