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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藍雁沙    


  皺著眉頭地盯著紅腫的指關節,他像呵護苦什ど稚幼弱鳥般的,捧起萩蘿的手指。「忍耐一下,會很痛。」

  話尾尚未停歇,他已經兩指一夾,將萩蘿脫臼的指關節,靈巧地推回去。

  「我已經將你的簽證和護照都辦妥了,明天一早即可出發,我們一起到法國,把你父親的屍骨迎回來。」面對不理不睬的萩蘿,他的態度始終是不卑不亢。

  「你別假惺惺了,若不是你把萩蘿的父親囚禁在那間破別墅裡,今天怎ど會發生這種事!八成是你這個不懷好心眼的傢伙野心設計,才會……」從傾倒的沙發中爬起,跛行到磊洺面前,德南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所有的行程我全部安排好了,你早點休息,從山上下來到今天,這些天來你吃不好、睡不好,我擔心你的身體會受不了長途飛行……」

  望著他細心的為自己在紅腫的指關節上塗抹膏藥、綁紗布繃帶,萩蘿內心裡卻只有濃濃的恨意。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路很複雜,況且你的語言又不通,最重要……」

  「這是我父親跟我的事。」

  「最重要的是,我擔心你的身體,」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萩蘿明白再跟他倔下去也沒什ど用,他說的是事實!自從爸爸在法國逝世的消息傳出,輿論媒體大肆炒作,雖然她避居到旅館中,但對那些為搶消息而來的記者,卻是怎ど也擺脫不了。

  非但如此,更有些神通廣大的媒體工作者,以種種方式混進旅館,甚至收買旅館業者,不時騷擾著她的安寧……

  由於時光近年來的行蹤隱晦,畫作又限量問市,在業者有心炒作之下,價碼節節攀升,時光的畫作漲到連國外收藏家都重金相求的地位:雖說人死為大,但時光那充滿傳奇性的一生,卻是所有外人所津津樂這的,而為了刺激雜誌銷售量,記者們無一不賣力的掘取時光不為人知的逸事秘聞。

  在這種情況下,萩蘿很自然的被翻出來大書特書。擅常推理及科幻小說,閒暇捏塑之陶藝屢獲各種大獎,卻低調得令人幾乎不曾察覺她的存在的時萩蘿,一夕之間,成了上報曝光率最高的新聞人物。

  自她所繼承的龐大遺產,到小姑獨處的她是否已有護花使者,還有台灣少見的監護人制度,一一刺激了廣大群眾的目光,成為茶餘飯後的最佳話題。

  在所有扒糞般的追查之下,首先有媒體透過特殊管道,得知時光在法國過著近乎囚徒的隱居生活。日常只有一位聾啞男僕服侍生活起居,沒有電話,沒有電視,陪伴這位國際大師級人物的,只有滿室寂寥,及屋外爭艷的向日葵田。

  在通曉手語的法籍翻譯之下,雜誌記者臆測性的拼湊出大概:原來時光並非自願留在此地,僕人立論的根據是指他常見時光叨著煙斗,在向晚的斜陽下,在向日葵花田里長吁短歎。

  大師在此的起居非常平淡規律:除了作畫,還是作畫。但他的畫作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分野。他在心情好的時候,常到向日葵花田中寫生,否則就是在附近的葡萄園外,描繪著葡萄工人採擷葡萄的景象。

  但在他低潮時,酗酒是他尋求解脫的唯一方法。此時,仗著幾分酒意,拿起顏料彩筆,大刺剌揮灑在畫布亡的風光,卻不再是溫婉如春風過處的寧靜祥和。相反的,大瞻突兀的色塊、掙擰囂鬧的各式扭曲五官並陳,畫布上所呈現的是恐怖絕望的地獄一角。

  在記者的再三推論中,發生在大溪地的醜聞,再次被揪了出來。

  雖然大溪地警方當局以不起訴來處理這件案子,但時光的嫌疑卻始終沒行被消除,據消息靈通人士表示,這件案子之所以被撤淌告訴,據聞和某國大使館的從中運作有著極密切關係,記者前往查詢,卻被饗以閉門羹。

  這位專跑外交的記者的報導一出,立刻引起大大小小連綿不絕的追蹤輜導,從原先對時光的讚誦四揚,變成猛揭瘡疤的行動。將時光唯一兒子的撞壁自殺,到萩蘿參展是否因受父盛名庇蔭而掄元,全妄加臆測。

  因此,在媒體窮追猛打下,萩蘿不得不面對各樣刺探和不懷好意的目光,強打起精神,準備赴法迎回老父遺體。

  山上的家被土石流和洪水給衝垮,連山後的小工作室亦受波及,被泥沙堵住出入口:幸好裡面安然無損。但避免為旁人帶來困擾,她只得避居旅館。

  宛拒了賀伯伯的邀約,萩蘿深知現在自己無論到哪裡去,都是狗仔隊追逐的目標。茫然沒有頭緒,面對千緒萬縷的事情,萩蘿這才發覺:自己竟然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

  以前,縱使爸爸遠遁,至少她還知道自己有個親人:心裡總是比較踏實。現在爸爸過世了,最後的一絲連繫也斷絕了。她,是無依無靠了!

  原本想跟德南談談,把稿約的事做個交代,畢竟這一停筆,不知要延宕多少時日。她萬萬沒料到,德南卻開門見山地提出令她為之錯愕的要求。

  除去這些外來的紛擾,最令她困惑的,卻是來自內心的漣漪波動。

  而這些不請自來的煩惱,全都是由眼前這個雖然不動如山,卻氣魄懾人的男人。

  「我調查過你,你是個情報人員,天曉得你用什ど方法讓時光乖乖的聽你擺佈,還把萩蘿的監護權指派給你。我不知道你有什ど企圖,但是我告訴你,你的如意算盤打不下去了,因為,我要跟萩蘿結婚。雖然你握有她的監護權,但只要她一結了婚,你就不能管她了。」德南捂著鼻血流遍前襟的鼻子,陝步想走向萩蘿,但磊洺卻像座山般的堵在他面前。

  「結婚?」冷眼掃了萩蘿一眼,磊洺面無表情。

  「不錯,我今天就是特地來向萩蘿求婚的。」揚揚手裡的錦盒,德南仍不死心的試圖繞過他。

  「不,德南,那是不可能的,我……」萩蘿急著想將自己的意思表白,口齒不清地大叫。「我……我一直把你當成是很好的工作夥伴和朋友,所以……」

  「你不可能跟她結婚的。」磊洺斜伸著長長的腿,臉上的笑意,根本未曾到達眼匠;

  「我已經訂好日子,只要萩蘿答應,我們就會有個簡單但盛大的婚禮。」

  「不會有任何婚禮,至少,不會有萩蘿的婚禮。身為她的監護人,我有權利,也有義務為她選擇出適當的決定,為地謀取好的福利。」他將萩蘿拉到自己面前,雙手搭放在萩蘿身上,投向德南的目光卻是冰冷無情。

  「哼!好一個監護人,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ど!」

  「無論我在想些什ど,都與你無關。況且,剛才萩蘿也已經很清楚的表白出她的意思了,不是嗎?」

  「萩蘿,你說!難道我還比不過這個陌生人?我們認識這ど久了,你應該可以信得過我的為人才對啊!」

  「告訴他,把你的決定告訴他,」

  感受到捏在肩頭的力道加強,萩蘿遲疑了幾秒鐘。如果……如果她答應了德南,就可以脫離祝磊洺的掌握,可是……

  想到從此再也見不到這個沉默但英氣勃發的男子,竟沒來由的令她的心為之抽痛不止、說不上來為什ど,從來沒有過的陣陣刺痛,使她突然為之哽咽不已。

  「對下起,德南,我的心好亂,目前的我沒法子答應你或任何人任何事,我只想快點把爸爸的後事辦妥。」

  「我知道你現在很哀慟,們是你放心,萩蘿,我會等你的,我等你回來;」待南衝動地想靠近萩蘿,但在磊洺召來旅館警衛的驅離行動裡,他卻是越離萩蘿越遠。

  德南的吶喊聲猶飄浮在空氣之中,門扇便被猛然地甩上。露天響聲中,萩蘿莫名其妙的看著滿臉怒容的磊洺。

  「下准再跟他來往,這個人對你有不良企圖,我手邊的資料顯示,他炒股票和朗貨導至負債累畢,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你的龐大財產,或是跟他合作自立門戶開出版社,是他最後的救生圈。」磊洺食指勾起萩蘿的下顎,俯視她,直到彼此的鼻尖都快觸碰到為止。

  「德南他……」難以想像文質彬彬的德南竟會做出這等糊塗事,這使得萩蘿大感意外。

  「知人知面下知心,記住:永遠不要僅憑你所看到的片面印象去評斷—個人。」

  「你是指你自己?」

  「或許吧!找還有事要處理,你早點休息。」

  「你……」看到他要離去,萩蘿突然博到一陣空虛,趕忙喚住他,但也找不出什ど話好說。

  「嗯?」手握在門把上,他微偏著頭地等著下文。

  「德南他說你是個……情報人員。」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這跟我爸爸有關係嗎?」

  「沒有,完全沒有。」他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度,很快的說完後,便頭也不向的走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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