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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藍雁沙    


  緩緩逃走向水潭,他清楚地意識到她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解開縛綁在腿上的樹枝和布條,他吸口氣後,便整個人沉進水潭內。

  把握住這難得的好機會,萩蘿趕緊拿超貼在巖壁上烤乾的衣服,手忙腳亂的套在身上,而後信步虐出這片略為內凹的山壁。

  外頭風雨稍歇,遠遠的天際掛了道優雅的虹,腳下山谷間仍是急流的滾滾山洪,這使得萩蘿的心情又加鬱悶幾分。

  轉回凹壁內,沒見到磊洺的影子,這教萩蘿心頭為之一震。老天,他該下會是淹死了吧?

  快步的走近潭畔,混濁的水面下看不出有沒有人跡,恐懼使萩蘿幾乎要暈了過去。

  「喂,祝磊洺,祝……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啊?喂!」她使盡吃奶之力地大叫,但迴盪在山谷間的,只有一聲聲的喂——喂——喂——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面對空寂的山谷,和已經澄澈了的水潭,恐懼漸次盤踞萩蘿所有心思。

  遠遠的,有著窸窸窣窣的聲響住這個方向而來,這使萩蘿的心幾乎躍到咽喉,她蜷曲在熊熊的火堆旁,等著未知的物體現身。

  猛然,「啊——」有只不小的野豬被投擲到火堆邊,使得萩蘿緊繃的神經立即起了反隆地放聲尖叫。

  「噓,是我,還有我們的晚餐。」渾身只穿了件短短的四角褲,他拄著只削尖的木棍,看起來十分疲憊。

  「啊,你跑到哪真去了?我以為……以為……」她忘形的跑過去擁住他,等到回過神來,萩蘿立即鬆開手,笨拙地想為門己的行徑解釋,

  「以為我淹死,還是被掹獸給叼走了?」他拍拍萩蘿的肩膀,示意萩蘿扶著他來到火堆旁。「我注意到你把火堆照顧得很好,以—個沒當過童子軍的豆芽菜而言,你表現得很好。」

  興奮於他的出現,萩蘿對他話裡的揶揄意味,不表意見地聳聳肩。

  「我看過你添柴火。只是,我搞下懂你怎ど會突然不見了。」

  「嗯哼,關於這一點,我建議我們先填飽肚子再說,這位是指點我們迷津的先知,但很不幸的是——先知幾乎都會變成烈士。我已經找到下山的路了。」

  「真的,在哪裡?」尾隨著他拖著那頭野豬到水潭邊,萩蘿迫不及待的大叫。

  「現在天色晚了,我準備明天天一亮再離開這裡。剛才我在洗澡時,看到咱們這位豬先生在附近徘徊,所以我悄悄地跟在它後頭,就這樣找到路。但現在,豬先生已經功成身退,準備做它這輩子最後的貢獻了。」銳利的刀鋒過處,他將豬肉叨成一條條,貼放在火堆中的大石上頭,不一會兒即有撲鼻的肉香飄來。

  他由腰袋間摸出一小包以錫箔紙包裹的東西,灑了些在肉片上,而後遞給萩蘿。

  「吃吧,雖然比不上五星級大飯店的美食,但在這種情況下,你將就將就了。」磊洺自行拿了些肉片塞進嘴裡,對她突然頓了頓的表情頗下以為然。

  「對不起,我不是嫌惡你辛苦捕捉到的野豬,我……我只是想到了波吉和梅子,不知道它們現在在哪裡。」

  「你為什ど不叫叫看,或許它們就在附近。」

  「不可能的,昨天我們摔進河谷後,我就沒再見到它們了。」

  「叫叫看嘛,說不定它們也正在找你呢!」

  「我……波吉、梅子!」

  「太小聲了,它們可能聽不到,再大聲點!」

  「雖然我覺得這念頭很蠢,但我卻很相信你的話。」對他輕聲說完之後,萩蘿轉頭繼續大聲呼喚波吉和梅子的名字。

  出乎荻蘿意料之外,在她身後的某個方向,傻大個兒波吉和梅子,正興高采烈地朝她飛奔而來。

  「波吉、梅子!」被碩大的波吉撲倒在地,摸著在她腳邊磨磨蹭蹭的波吉和梅子,萩蘿大感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你怎ど知道……它們,我是說……」

  「其實是波吉先找到我的,我追野豬時,經過昨天我們經過的斷路,它們就守在那裡,回來時它們就跟我一塊兒回來了。」

  「謝謝你,為了這一點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是嗎?永遠可是段漫長的時間呢!快吃些東西吧,我會弄一些給波吉和梅子吃。」

  夜晚真正降臨了,望著天邊那輪明亮的月亮,聽風揚過樹梢的竊竊私語聲,只有山谷裡潺潺水流,證實了曾有的山地變動。

  蜷曲在火堆旁,雖然有了波言和梅子毛絨絨的毛皮,但陣陣掃過的冷風,仍是令萩蘿不自覺地更瑟縮得厲害。

  不知何時,磊洺在萩蘿身旁躺下,並且將她攬進自己懷裡。

  「啊!呃……我……」萩蘿面紅耳赤的想推開他,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在寒帶,人們取暖的最好方式便是互相依偎,我們最好多休息保持體力,明天才有辦法下山。」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沙啞低沉的聲音使人安心,也使萩蘿在最短時間內有了睡意。

  「啊!是嗎?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件事?」

  「你說。」

  「你胸口的這朵鈴蘭花……」她手指輕輕地劃過他的肌膚,聽到他倒抽一口氣,萩蘿立即收回手。

  「思哼,這鈴蘭怎ど啦?」

  「似乎是很簡略的筆觸……」

  「沒錯,」

  「是你自己畫的?」真是搞不懂自己,鼻尖都幾乎要低到他胸口上了?!萩蘿全身臊得發燙,不過,就這樣依偎著個柔軟的大火爐,可真舒服!

  波吉跟梅子八成也是這ど想吧!因為它們也越來越偎近她光裸的腳跟了。

  「不是,是個我極看好的藝術家,早年的作品。」

  「這樣啊,那他畫這花的時候,若不是沒睡飽,八成就是喝醉了……或者,是幫你剌青的人有問題。」萩蘿食指緩緩描繪著歪斜扭曲的花紋,忍不住歎口氣道。

  「那倒未必,那個藝術家的風格即是如此,但她現在並不走繪畫的領域,說下定連她自己都已經忘了,曾經有這ど樣的一幅畫作呢!快睡吧,養足精神你明天才有體力被我折磨。」將她的頭扭向自己懷裡,磊洺呵欠連連地說。

  「我是很想睡啊!但是今天晚上的月色實在太美了呢!就像是蒙上層淡柔的天鵝絨,在這樣的月光下作的夢,應該都能達成願望吧?」轉頭望向高懸中天的皓月,萩蘿瞇起眼睛地柔聲喃喃而語。

  「我看月亮也真是辛苦,因為像你這種小女孩的願望是永無止境的。」拍拍萩蘿的肩,他失笑的回答她。

  她聞言,立即磨著牙的轉向他。「你這人怎ど這ど沒情調!連這ど美麗的月色,你都不能好好沉醉一下?」

  他惺忪的睡眼眨了眨,倏然地挑起左眉。「唔,這下子我倒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向來不是最排斥這些風花雪月的浪漫情懷嗎?就連你書裡的主人翁,一個個不也都是柳下惠?不,說柳下惠還太抬舉他們,我總覺得他們,無論男女,似乎都是類似聖人的機器人,只類似人,卻少了點人性。這樣的人生活著有何意義,實在看不出來!」

  「什ど?」雖然她一再命令自己要冷靜,畢竟每個人都有權利表達自我的觀念和看法,但聽到他這ど不留情面的批評自己的書,萩蘿還是忍不住要火冒三丈。

  「難道不是嗎?李綾不也曾跟你提過。她告訴我時,我還以為是同行相忌:自古文人總是相輕。但我仔細的拜讀過你的作品之後,我才明白癥結之所在。」

  「噢?」氣得兩拳握得緊緊的,因為她伯自己會克制不住,而往他臉上砸過去。

  「這不是一句『噢』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可大條了!如果你再不設法謀求改進的話,李綾要贏你是輕而易舉的事,起碼,她腦袋瓜裡多少還是有些堪用。」

  「我不認為我的書有什ど不好,我……你在干什ど?」對他橫亙在背後蠕動突起戒心,萩蘿瞪大了眼。

  「噓,我在幫你按摩,你真的太緊張了,」磊洺一派輕鬆地,十指律動有致的在她背上挪栘。

  「我才不緊張,我有什ど好緊張的……」真是太舒服了!雖然只是個略有遮掩的小凹穴,但經由他不知打哪兒弄來一堆——足足比她還高的茅草、誧上他背包裹的輕柔軟暖薄毯,還真是舒服!比露宿在濕黏的泥地強太多了!

  「是啊!有什ど好緊張的呢!」聽到萩蘿均勻的呼吸聲之後,他才坐起將薄毯的另一端蓋在萩蘿身上。自己則信步踱住那潭清澈的水池。

  迅速的扒光身上的衣物,他像顆炸彈般的投進湧起的水波之間,而後像條蛟龍艙的來回十數趟,像是在發洩苦所有精力股的拚命划水。

  濕漉漉的由水裡走上亂石纍纍的岸畔,他無視於光裸得卯初生嬰孩的自己,緩緩踱向迎風坡面,坐在塊突兀得例插在崖邊的:巨石上,他伸手拍拍不知何時來到身畔的波吉和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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