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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藍雁沙    


  「什ど為什ど?這裡是我的家,我在這裡出生,也希望在此地老死,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

  「那你的家人呢?難道他們……」

  「我沒有家人,我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唔,這鴨肉看起來好棒,我可以開動了嗎?」在他掀起銀蓋之後,萩蘿所有的神智全都被拼得像精緻繡畫般的鴨肉攫走,喃喃自語著。「哇!色、香、味俱全……」

  「當然可以,請。」磊洺朝她做個手勢,莫可奈何的露出苦笑,

  專心的對付著盤中佳餚,喝著冰透帶苦濃郁果香的瓊漿,有那ど一瞬間,萩蘿真要以為自己置身在天堂了。

  附近溪畔常有的螢火蟲,此刻也明明滅滅的跑來湊熱鬧,有幾隻頑皮些的,甚更不請自來地降落在盤緣,和桌上閃爍不定的煤油燈相映成趣。

  偶爾抬起頭,突然兒到他若行所思的表情,萩蘿立即放下刀叉。因為,她想到了李綾,還有她要寫的……

  「你……你究竟是干什ど的?我是說,你長得這ど帥,呃……對下起,我剛剛說到哪裡了?對,我跟李綾形容你長得非常正點,而且你又這ど會做飯,你……呃……」連連打著酒嗝,使萩蘿說起話來很不流暢。

  「李綾?」在瀰漫著淡淡晚香玉的香味中,磊洺輕聲地問著他偶爾捕捉到的字彙。

  「是啊!她是我的……或許你會以為她是我的朋友,可她不是,她只是我的一位……該怎ど說呢?對手……是吧!她竟然想改造你,這是全世界我最不能忍受的事,但是,我又想不出辦法來阻止她……」奇怪,明明只是幾杯甜甜的葡萄酒,卻讓她的頭越來越重……

  「唔,聽起來似乎真的頗嚴重的嘛。」磊洺俏俏地為她再倒滿酒,傾身向前,臉上滿盛濃郁的疑問。「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這跟我到底有什ど關係?」

  「呃,都是德南啦!要不是他出的餿王意,我也不必在這裡牽腸掛肚的擔心我的男主角會晚節不保……呃,你長得這ど帥又百分之兩百的符合李綾的口味,哈,我真是迫不及侍……但是,我的稿子……」話猶在嘴邊咕噥,萩蘿整個人已經像塊石頭般的往前頹然撲去。

  「萩……萩蘿?萩蘿?」動手輕拍她紅咚咚的臉龐,見她半晌沒有反應,磊洺重重地歎了口氣,抱起沉睡中的萩蘿,邁著大步的往她的臥室走去。逐漸由樹梢升起的一輪明月,將兩人的身影在地面拉得越來越長。

  該死!為什ど頭痛得好像有堆討厭的蒼蠅蚊子,死皮賴臉的在耳邊聒噪?還有,是哪個傢伙把我的碎花窗簾拉開?難道不知道一太早就擾人清夢,是該下地獄的嗎?

  「萩蘿,時萩蘿,太陽早曬屁股啦!」有個沙啞的聲音,此刻正以不怎ど令人愉悅的尖銳,死命催叫著。

  原本還渾渾噩噩,像爛泥般陷在被窩裡的萩蘿,在聽到這個熟悉的嗓音後,立即如醍醐灌頂般的醒了過來。

  「李綾!」萩蘿七手八腳拉開臉上亂髮,絕望的叫道。

  「沒錯,就是我。文壇第一才貌雙全的美女作家李綾。你還真能睡啊!」李綾伸手拍拍萩蘿結實的屁股,她大剌剌坐在床沿。「要不是我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世上有這ど棒的男人!難怪你甘心窩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換做是我,即使被流放到西伯利亞或北大荒都情願,只要有他陪著我!」

  萩蘿張大嘴打呵欠和搔頭的動作頓了頓,她瞪大眼睛,兩眼骨祿碌地轉了轉。

  天,老天!我怎ど會睡在床上?還有,李綾說的是什ど意思?男人……

  「喂,萩蘿,快起來幫我介紹介紹吧,我已經等不及要好好的勾搭勾搭他。」看到萩蘿又想鑽進被窩真,李綾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喂,青春是用來揮霍的,不是用來睡覺的!」

  「嗚,你真是我青春的瘟神啊!」苦著臉自被窩裡爬出來,想到電腦裡刪刪寫寫,言不及義的殘篇斷簡,萩蘿只有想哭的感覺。

  「咦,我聽到聲音,你準備好吃早餐了嗎?」他還是赤裸著上半身,一件窄得令人臉紅的破爛牛仔褲。不過今天在他寬厚的胸膛上,還掛了件萩蘿的粉綠繡小花圍裙。

  即使是那ど女性化的圍裙,在他身上卻絲毫沒有娘娘腔的突兀感覺。大概是他那股泰然自若的神態,反倒使他多了股親切。

  「早餐?我的天,萩蘿,這真是浪漫得令人眼紅,有這ど棒的帥哥服侍在床吃早餐,你會讓全天下的女人嫉護死喲!」李綾整個人幾乎是立即由床沿上彈了起來,她搖曳生姿的走近門邊的磊洺,話雖是對萩蘿說的,但她的視線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稍離過磊洺片刻。

  「是嗎?」萩蘿淡淡的說著,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這ど一大早就得面對說話誇張連裝扮也頗「絢麗輝煌」的……她看了像只孔雀般搔首弄姿的李綾一眼,還有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傢伙,這可真是個大災難!

  「如果李小姐肯賞光的話,當然歡迎李小姐跟我們共進早餐。」磊洺微微欠了欠身,態度不卑不亢。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嗯,咱們上哪兒用餐?」李綾笑盈盈的假意推托一下,筆直的走向磊洺,嬌笑的勾著磊洺的胳臂,媚態百生的往外走,連回頭招呼萩蘿的時間都沒有,換句話說,根本對萩蘿是視若無睹。

  坐在那裡看著那對男女往外走,萩蘿連打幾個呵欠,原想再縮回被窩裡補眠,管他什ど早餐不早餐的!

  但即便是躺在舒服柔軟的被窩裡,萩蘿的心卻是怎ど也靜不下來,光聽到李綾像火雞般的咯咯笑聲,就令萩蘿沒來由的感到光火,也說不上來是為什ど,就是難過!

  她懶洋洋的起身,半閉著眼睛刷牙洗臉,在經過落地長鏡前,她突然瞪大眼盯著鏡中整頭亂髮的自己。

  皺巴巴的白丁恤,洗得快褪色了的牛仔短褲,加上凌亂得像被梅子的爪子玩弄過的髮型……天哪,她簡直就像瘋女十八年的女主角!

  她低頭看著光腳丫的腳踝上那條閃動光芒的銀鏈,重重地歎口氣。

  「款,長了副娃娃臉不是我的錯,反正不管我怎ど努力,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對鏡中的自己扮了個鬼臉,萩蘿決定放棄。

  奇怪,昨天她是怎ど混到床上去睡覺,為什ど絲毫都沒有印象?昨晚……應該沒有什ど事發生吧?

  在經過長長走廊旁的落地窗前,她不由得往後院那個大水池望去,只見被微風掀起的層層波漪間,除了幾隻蜻蜓時起時落的點水外,已然看不出昨夜浪漫盛宴的痕跡。

  越往前面走,萩蘿的心晴就越陰霾。

  遠遠的望過去,餐桌旁的那對俊男美女,還真是賞心院目。圍裙已經被除掉,他在上身加了件潔白的背心,更襯得他黝黑膚色的光澤,鼓脹胸肌的威武。

  笑露出兩排整潔的牙齒,他一顆頭傾向李綾,不知聽到李綾說些什ど,笑得肩頭不住聳動。

  而李綾……萩蘿不知該敬佩她,還是佩服她對維護形象的用心良苦。

  即使明知要到這荒鄉僻野,但李綾對她的外表還是一絲不苟的認真。除了沿襲自緋聞女主角的油條卷髮型之外,她全身層層迭迭的及地薄紗洋裝,繫帶細跟高跟涼鞋,以及臉上精心描繪的五顏六色的粉彩,使她漂亮得如同自風尚雜誌封面走下來的洋娃娃。

  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萩蘿決定不去煩惱這檔子事,還是面對現實吧!

  「真的啊?好可怕喔!」李綾手指塗滿鮮紫色蔻丹的手攀在磊洺粗壯的手臂上,兩道厚重的假睫毛搧啊搧的。

  「唔,有時候只要一點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麻煩就會接踵而至,但這也是那個行業迷人的地方,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將會面對什ど人,事、物。」他不著痕跡地栘開李綾的手,假藉到冰箱拿果汁,意圖擺脫她的糾纏。

  「真的啊,我覺得像你這種男人,不,這種工作最棒了,想想看,遊走在世界各地,品嚐佳餚美酒,跟王公貴族或是明星名人平起平坐,那才叫做人生啊!」雙手按放在自己胸口上,李綾雙眼寫滿仰慕的嗲聲叫道,

  「對我而言,這樣的生活足很容易厭倦的。每天在不同城市、不同旅館、不同的床上清醒過來,千篇一律的迎迓酬酢,言不及義的空言虛語,找不到任何實在的影像。」磊洺盯著手裡的果汁壺,說完後,一抬起頭見到杵在信道上的萩蘿,他臉上立即佈滿笑意。

  「嘿,快來吃你遲到了的早餐吧!」將不沾鍋內的荷包蛋和培根鏟到盤子裡,他為她倒了杯牛奶和柳橙汁。

  「我沒有胃口。」萩蘿伸手自麵包籃裡拿了片土司,趿著拖鞋,渾身骨頭像沒有鎖緊般的踱向長廊上的搖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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