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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黃朱碧    


  「不要高估了你的身價,對付尉傑需要的是武器;至於你,做個陪葬的陶傭或許可

  以勉強湊湊數。」他苛刻的話語,從不吝惜去刺傷她。

  穆飛煙一口氣提上來,又艱困地嚥回去。跟這種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他的理智已

  經被仇恨所掩蓋,而她只是個無辜的、倒霉的小可憐。

  「殺了我。」與其活著受辱,不如求死以明志。

  「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他略鬆手,笑睇她不馴的眸。

  儘管他冷血地一味嘲弄,穆飛煙倔強的五官並未因此變得頹喪苦惱,現出哀容以求

  饒;相反的,她澄寒的水眸仍頑固地一瞬也不瞬的定視他,與他潛藏的陰狠相抗衡。

  仇雁申則對她的咬牙切齒視若無睹,狎近她身畔,解除她的「武裝」。即將到手的獵

  物,豈容違拗?

  「尉傑此去,必會調派大隊人馬前來圍剿你,你……還是快走吧。」她驀然明白他

  執意糾葛的用意,不過是為了滿足被掠奪者制敵機先的那股酣暢,復仇的怒焰燒紅了他

  的眼,而她只是這場殺戮的祭品。

  為了保住完璧之身,她唯有轉移話題,看他能否就此作罷。

  「不賴嘛,開始懂得關心我了。」穆飛煙的恫嚇並沒起任何作用,他粗暴的雙手

  照樣橫行……

  他俯身,放浪地啃咬她頸上的雪肌,恣意在上頭烙下一個又一個印痕。

  「別,別這樣好嗎?」她無奈地懇求。

  他要怎樣的女人何愁沒有?穆飛煙見過無雙、苡婕和諸多女子看他的目光,只要他

  願意隨時隨地有一大票天香國色的女子投懷送抱,為何偏要拴住她、欺凌她?

  仇雁申的大手佔有地橫壓在她急遽起伏的胸脯上,鼻息不斷噴出的熱氣搔拂著她柔

  嫩的耳背和頸項。

  穆飛煙決計不知道,她其實是仇雁申這生碰過的第一個女人。由於心存報復,又急

  於洩恨,使出的手段與火力竟由挑釁轉為致命的撩撥。結果是不止撩撥穆飛煙,也撩撥

  他自己。

  「還癡心想為尉傑守節?我成全你。」他把一柄匕首撳入她掌中。「等我完事之後

  ,用它取下我的項上人頭,回去向尉傑邀功,保證他立即娶你為正室夫人。」

  穆飛煙被他的話嚇得驚疑未定,他已將臉面埋入她微賁暖馨的胸前。

  穴道被制,穆飛煙原已僵硬地動彈不得,這會兒更是全身酥麻。他氣急敗壞又狂亂

  地索取,從一開始的野烈粗猛逐漸轉為溫柔摩挲。

  當察覺她股溝間的濕熱時,他志得意滿地莞爾。「不如我想像的三貞九烈嘛,或者

  ,你已經違背心意的愛上我了。」

  穆飛煙俏臉驀地通紅。「你——」她本欲厲聲責罵的口,因著他直搗禁地的撥弄,

  倏而轉為低低的吟哦。

  她無助地望著身上的男人。他眼中有炙人的火苗。

  不要在這兒呀!她心中暗自吶喊。

  光天化日,莽莽繁樹。陽光正透過婆娑的葉子間隙,灑滿兩人一身。天地儘是窺伺

  者。是這般措手不及,突如其來的窘迫。他想通她野合?

  委屈的、受辱的她默然讓淚霧模糊雙眸。她咬緊牙根不讓口中逸出半絲呻吟。

  「我低估你了。」和前次一樣,他在緊要關頭總能克制地撒手。是不想要她,還是

  強自隱忍?

  穆飛煙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懶得去猜。她只是定定的望著他,望著他眼底眉間迅速

  閃掠的痛楚。為什麼?得逞蠻欲,他應該高興才對呀。

  仇雁申解開她的穴道,讓她整肅衣著,一手仍眷戀地撫著她勻稱的大腿。

  「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正確說法該是「矛盾」。他是個拚命和慾望、理智交戰

  的夾心人。

  穆飛煙移開他的手。他乾脆乘勢緊握她的細白柔荑。良久,才不捨地鬆開。

  「你走,走得越遠越好,今生今世別再讓我見到你。」他背過臉,擺了一個「不送

  」的手勢,要她自便。

  穆飛煙安安靜靜的把弄亂的衣衫拉整,滑下巨石,走到他面前。

  「我不會走太遠的,一旦逮著機會,我一定會回來報仇。」一個女人受此奇恥大辱

  ,焉能一走了之。

  「刀在你手中,你有的是機會。」仇雁申不回頭不回眸,任她處置。

  「真以為我不敢?」她吸一口氣將刀刃高高舉起,掙扎半晌,復悵落跌宕。

  她該拿這個人怎麼辦呢?柔腸霎時百轉,她悲惶地掩面離去。

  第五章

  仇雁申一走入大廳,在座的四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除了戚武雄,尚有負責商務的易雲、船運的狄任之、和鏢局的成桐。他身邊儘是些

  精采出色的人物,替他統籌龐大的家業。

  這些人身上一致散發著沉肅的氣息,與銳利幾可傷人的眼眸。他們儘管態度從容,

  神情和悅,但依然透著危險的氣息。

  仇雁申只朝他們略略地點個頭。在這群英雄豪傑之中,他依然最耀眼,輕易主導一

  切。

  「稟少爺。」狄任之首先發言。「尉傑帶領三百士兵,喬裝成地痞流氓,搗毀咱們

  十幾艘大船。」

  「他是卑鄙小人,不敢和咱們正面交鋒,專用下三濫手法挑咱們的場子。」易雲氣

  憤填膺,一掌擊向桌面,將茶碗震得半天高。

  「少爺,姑息適足以養奸,咱們——」

  仇雁申抬頭望去,以一記厲芒制止了成桐的建議。

  他一身濕冷,想是剛從外頭回來,那灰澀的面孔,彷彿山雨欲來般,教人膽顫心驚。

  「我會處理。」他悶聲地跨出大門。

  無須追問,大夥兒已猜到他可能去的地方。

  別人運籌於帷幄,他則謀劃於廚房。

  戚武雄等人追隨其後,滿懷戒慎但欣喜地環列在廚房外,誰也不敢進去打擾。

  片刻,裡面傳出鍋鏟的碰撞聲,眾皆放下心中懸宕的巨石,眉開眼笑。這代表他家

  少主已經擬出對策,得以擊潰尉傑的尋釁和破壞;另外則表示,他們馬上有餐美味佳餚

  得以大快朵頤了。

  果然,不出半個時辰,一道道教人垂涎的菜餚,遣人自廚房端出。

  戚武雄叫人備一碗筷,只等仇雁申出來,大夥兒邊吃邊商討大事。然,等了許久,

  菜式已滿滿擺了兩大桌,卻仍不見他的人影。

  什麼事情要他在廚房待那麼久?成桐和其他三人面面相覷,只覺頭皮發麻,卻理不

  出個頭緒。

  「是為了姓穆那個丫頭。」戚武雄平靜的語調中,夾雜著深深的憂慮。

  「稀奇。少主總算動了凡心,可喜可賀。」狄任之倒是拍手叫好。

  算算年歲,仇雁申也老大不小了,娶妻生子乃天經地義的事,不曉得戚武雄幹麼愁

  眉苦臉。

  「問題出在那位穆姑娘身上。」向來少言的易雲直指問題核心,道破了仇雁申和眾

  人的焦慮。

  穆飛煙身兼多重身份,既是殺手,又是權臣之女,更是尉傑的未婚妻。仇雁申理當

  拒她於千里之外,卻不料泥足暗陷,對她傾心狂戀。

  足以令這四位首腦人物憂心的,正是仇雁申一反常態的舉止。以往他對一干女子連

  正眼也不看,即使逢場作戲,一夜春情都不屑為之;而今日他居然三番兩次因那女子縈

  懷失據,大大違反了他冷若寒冰的處世原則。

  「有方法可以解決嗎?」樂觀的狄任之仍是一派天真。女人嘛,不就嫁雞隨雞,嫁

  狗隨狗嘍,縱然是皇親國戚、千金小姐,也得遵守三從四德,以夫為天呀!

  「有。」戚武雄以堅毅的語氣道。「殺了她。」

  「這麼嚴重?」眾人皆是一愕。

  殊不知,仇雁申惹上穆飛煙,即等於向尉傑無遠弗屆的權勢下戰書。過往地委屈求

  全藏身宜春苑充當一名沒沒無聞的庖丁,尉傑都不肯放過他了,如今心上人被辱,難道

  他會不卯足全力,掃蕩「寄傲」旗下的所有產業,乃至仇雁申的性命?

  仇家雖為官宦世家,歷代祖先皆有功於朝廷,家世尊貴而顯赫。可,那是在他家少

  主赴巴國五族,緝捕北冥教主之前,現在儘管仍是十里洋場舉足輕重的巨賈,但因朝廷

  蓄意打壓,處處作梗,逼得他們不得不化明為暗,權勢地位自然如江河日下,大不如前。

  誰敢否認這回尉傑掀他們的場子不是公報私仇,挾怨而來?

  「我認為該殺的人是尉傑。」江湖中人最講究義理,也最痛恨背德忘恩之人。若非

  戚武雄一再勸阻,成桐早就殺進皇宮大內,將尉傑碎屍萬段了。

  「我贊成。」易雲跟著附和。「擒賊擒王方能一勞永逸。」

  「糊塗!殺了他不等於向漢皇宣戰。」』戚武雄老謀深算,絕不容許他們大膽冒進。

  「有何不可?朝廷老早視咱們為眼中釘,殺雞儆猴以杜絕後患。」

  「是啊,一味忍讓,反叫尉傑看扁咱們,是該反擊求存的時候。」狄任之笑嘻嘻地

  又道:「少主若有意娶穆飛煙為妻,咱們就應鼎力促成。唉!寄傲山莊多久沒辦喜事了,

  光想就教人一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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