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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黃苓    


  程夜色雪冷的俏臉上漸漸染上一層薄怒。

  「我不需要任何人。」

  宮無敵猛然出其不意地跳起來,並且滑溜迅速地往後退到窗邊。

  「我知道、我知道!既然你不喜歡我在這裡,那我走好了....不過在我走之前,可不可以讓我再說句話!?」

  開玩笑!一個殺氣騰騰的女人比一把沒殺氣的劍還可怕!今天就到這裡好了。總算也跟她培養出一點「感情」了嘛!

  盯著返到窗邊的宮無敵。良久,程夜色才終於又開口。

  「說!」怒意褪去。她又恢復了冷淡如霜。

  「早點兒休息,明天見!」宮無敵用很快的速度說。說完,他立刻轉身跳出窗子,溜了。

  當程夜色醒悟他話中的含意時。他早已溜得不見人影。

  眸中震撼的火花一閃而逝,她的視線從那少年離開的方向移回來。她看到了桌上的茶。

  那少年帶來的茶。

  救命恩人!?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昨天出手只不過是為了她自己。她從來就沒救過誰的命,包括他。

  他真是為了她出手的事,而特地送來信物、送來茶!?

  程夜色發現自己被這少年一連串的舉動迷惑,也發現自己竟對這少年產生了好奇心。

  就在程夜色迅速地凝靜下心,成功地將宮無敵所帶來的驚擾拋開時,倏地,她眼神剎沉----腳步聲。一陣紊亂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一下子停在門外,接著是一陣用力的拍門聲。一陣幾乎要將門直接拍開的用力拍門聲。

  「裡面的人快開門!」粗吼的聲音毫不費力地在黑夜裡震響。

  程夜色深黑的眸看著門,身子卻動也未動。

  「你再不開門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快開門!」

  陣陣嘈雜的叫門聲在外面此起彼落。而此時,除了門外不客氣的怒叫聲,還多了不少疑問聲,似乎有很多人紛紛被這裡的吵鬧聲吸引過來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咦!這裡在做什麼!?」

  「是啊,怎麼回事....」

  就在門外一團亂,而門內依然毫無動靜的同時,驀地,一個洪亮有力的聲音出現----

  「諸位俠士!可否將此事交給孟某處理?」

  現場突然安靜下來。因為每個人都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每個人都知道只有這聲音的主人能解決此事。

  大義莊主孟崇義來了。他是在接到報告時匆匆趕來的。

  報告有兩件。壞的消息、好的消息各一件。

  壞消息是,莊內發生了第二樁殺人事件;被殺的人是恆山派洪飛,被殺的手法和腔洞派連雲城一模一樣。

  好消息是,殺人的兇手被發現了。發現兇手的人是李光庭,洪飛的同門師弟;他正巧在兇手行兇後,進房發現師兄的慘死,立刻警覺地尾隨兇手身後。

  孟崇義據報趕到現場,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眼神流露奇異的炯光。

  李光庭悲忿地向他簡述發現兇手,並且一路追蹤到這裡的經過。而一旁門人神情忿忿,四周漸漸圍聚上來的各江湖人士則聽得又驚駭又激亢。

  眾人直到此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莊內,又發生第二件命案。而兇手,就在這扇門後。

  一股暗潮洶湧的沉默乍地降臨在眾人之間,每個人的眼睛都不自主盯向門,而手中的武器則悄悄握緊。

  「李大俠真的可以確定殺害洪大俠的兇手就是逃進這間屋子!?」聽完李光庭的急言,孟崇義神情肅然。

  李光庭咬牙切齒,恨不得衝進去剝了兇手的皮。好為師兄報仇。

  「兇手一定沒想到立刻就被發現行蹤,我一路追到這個方向,兇手就在這裡消失不見,而這裡就只有這間屋子....」

  「你知不知道住在這屋子裡的是什麼人!?」孟崇義突然問他。

  「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兇手是個黑衣蒙面的女人!」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一陣驚異,而孟崇義卻皺起了眉。他定定看著李光庭,表情正色堅定。

  「這屋子裡住的是個姑娘,可是這個姑娘卻不可能是兇手。」

  「為什麼!?」

  「這姑娘與此次比武大會毫無關聯,是孟某私下請來的貴客。就算李大俠追蹤出來的兇手是個女人,也絕不會是她。」孟崇義斬釘截鐵。

  「難道莊主不相信在下親眼所見!?」莽漢李光庭差點要暴出青筋來。

  「不、不!」孟崇義搖頭。「我不是不相信李大俠,只是這位姑娘實在不可能是李大俠所說的兇手。」

  不僅是李光庭,連一旁眾人都不免對裡面那位受孟崇義保證的姑娘好奇和疑惑了起來。

  此時,原本在李光庭身後的人站了出來。他極其有禮地向孟崇義一揖----

  「莊主如果能體諒爾等失去手足、急欲捉住兇手的迫切心情,也必定能答應爾等的冒昧請求。

  敝師弟堅持追蹤的方向沒錯,而莊主也肯定裡面的姑娘不可能犯案,那麼莊主何不乾脆請裡面的姑娘出來一見,如此或許可以澄清一些誤會?」恆山派大弟子劉昭仁不卑不亢的言辭卻是讓人拒絕不了的昭然意圖。

  不管孟莊主答不答應,人,他們是非見到不可。就算是他們真的冤枉了人,大不了恆山派賠禮道歉;可是如果因此而放過兇手,他們是怎麼也不肯的。

  現在,不僅是想捉住兇手報仇的恆山弟子,連圍在四周其他各派眾人也想見見屋裡那位引起爭端的姑娘。

  孟崇義看了劍拔弩張的恆山派弟子一眼,面色繃緊,接著終於又放鬆----

  為了要平息眾人的疑怒,事到如今他勢必得將她請出來了....孟崇義終於上前。他親自敲門。

  「程姑娘,請你開門,有事一見。」

  眾人皆睜大眼睛,各懷心思地看著那扇門。

  門,緊閉。文風未動。

  孟崇義再敲了一次。

  「程姑娘,在下孟崇義,請你出來一見。」

  眾人緊張地等待著。

  一會兒之後,門,還是沒動靜。

  就在李光庭等得不耐煩,想乾脆上前撞門而入時,冷不妨地----

  門,開了。

  門靜靜地開了。門後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一個黑衣女人。一個黑衣清冷的女人靜靜地站在門後。

  看到門終於打開,看到期待中的人終於出現了,眾人的心也忍不住跟著一跳。

  心,跳得不同。有跳得快、跳得飛快;有跳得緊張、跳得迷惑....相同的是,他們的心都為她而跳。

  而,李光庭的心是跳得緊張的。他仔細看著終於出現的女人。

  「程姑娘,非常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可是有人非見你不可。」

  縱使孟崇義萬分不願讓人打擾到程夜色,可是面臨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他也非讓人打擾到她不可了。

  面對門外一大群虎視眈眈的眾人,程夜色清麗的臉龐依然冷漠如冰雪。

  「叫他們走!」她直看著孟崇義。

  孟崇義還沒開口,李光庭便上前搶先問:「程姑娘會不會武功?」

  程夜色的視線轉到紅臉大鬍的漢子身上,又移向孟崇義。

  「你叫不叫他們走!?」她還是一句話。

  孟崇義只覺眼皮抽跳了一下。他倏地轉身面向眾人。

  「李大俠,還有各位!現在李大俠既然已經如願見到人,想必也解除疑雲了。兇手竟然如此大膽又在我大義莊中犯下一案,孟某還需要諸位的鼎力相助好揪出這個冷血無情的兇手....」

  劉昭仁悄悄地向李光庭使眼色,而李光庭則不確定地暗搖著頭。

  剛才在黑暗中,他幾個起落追到這裡,兩次在月光下見清兇手雖然蒙著面,可是身材玲瓏有致,憑直覺他認為應該是個女的沒錯,可他真的不敢確定那蒙面女子和眼前這冷漠的女子是不是同一人。因為他如今仔細打量眼前的女人和他方才追的蒙面人相較,兇手的身材似乎比這個姑娘再胖一點點、再矮一點點....可如果不是她,兇手為什麼到這裡就消失不見了!?

  李光庭莽雖莽,卻也不是個不辨青紅皂白的人;尤其事關重大,他不能放過殺死師兄洪飛的人,可是他也不能胡亂冤枉人。

  「孟莊主,你敢以性命擔保,這位程姑娘不是殺害我師兄的兇手!?」李光庭倏地嚴正對孟崇義開口。

  李光庭的話不由今眾人一凜,不約而同看著孟崇義。

  如果孟崇義真敢以性命擔保這位姑娘的清白,那麼她一定是十分得他信任之人;而孟崇義的保證一向在江湖申擁有不容撼動的力量,更何況是他的「以性命擔保」!

  明白這個保證的重要性,所以眾人都看著孟崇義。

  眾人都看到孟崇義點頭。

  當然,眾人也都注意到孟崇義點頭之前的舉動----

  遲疑。一剎那的遲疑。

  雖然只有一剎那的動作、雖然他立刻迅速地點下頭,可是眾人的心頭都忍不住掠過一抹懷疑。

  因為那一剎要命的遲疑。

  程夜色無視眾人小心翼翼的詭異眼光,她冷冷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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