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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黃苓    


  「誰呀?」一個膽怯的聲音問道。

  「快開便是了。」馮櫻兒的火氣旺得很呢!

  朱紅大門緩緩敞開一條細縫,突見一顆小小的頭顱鑽了出來。

  「哇!櫻姐姐,我好想你耶!」周絹絹像頭小鹿般撞向馮櫻兒,雙手環住她的腿。

  「好好好,我也想你,你自個先去玩耍,我有話要和你爹談。」她拎著絹絹的衣領,將她交給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女僕。

  「帶她去找芳兒。」

  「我不要芳兒,不要、不要!」絹絹放聲大哭。

  唉!這笨孩子怎麼發作了,真該死。

  馮櫻兒開始猶豫是要先安撫絹絹呢?還是直接找周梵天算帳?她忍不住低聲咒罵,為何周家盡出些人渣,她一定前世干了太多罪不可赦的壞事,今世才倒楣得必須認識周家人,還跟他們糾纏不清。

  「絹絹究竟在哭什麼?芳兒,就連照顧絹絹這件小事你也做不好嗎?」

  所有在大院裡的人都被周梵天的吼聲嚇了一大跳,尤其絹絹更是被嚇得哭岔了氣,拚命咳個不停。

  「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吼吼吼,你就只會吼,絹絹都被你吼蠢了。你是猛獸嗎?哼!笨蛋。」

  馮櫻兒頭一甩,指著周梵天開罵。

  說時遲,那時快,周梵天倏地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哇哇叫!

  「你等會兒最好把這句話解釋清楚。」周梵天低聲怒道。「芳兒,帶絹絹回房裡,其他人回去做你們份內的事。」

  在周家,周梵天的話即是聖旨,誰敢不遵從,那肯定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所以,周梵天的話還沒說完,奴僕們早一哄而散,不敢繼續逗留了。

  太好了!馮櫻兒真想擊掌狂呼。才一丁點時間,絹絹的問題就被擺平,這下子周梵天你穩死定了。

  眾人離去之後,周梵天寒著一張臉,二話不說,一鼓作氣把馮櫻兒拋上肩,開始往書房前進。

  「幹嘛?放我下來,快,該死,姓周的。」

  馮櫻兒被突然凌空的恐懼嚇得差點尿褲子,粉嫩雙頰瞬間皺得宛如風於福橘皮。她發顫地回想著兩次的「慘跌」經驗,雙手緊張得幾乎要在周梵天背上抓出兩條溝。

  「快快……快點放……放我下下……去。」

  別想耍詭計,這招對他不管用,他早已領教過鄔麗君的哀兵之計,再多的把戲也是徒勞無用。

  「姓周的!」馮櫻兒使盡吃奶的力量全力一呼,「放我下去。」

  「如你所願!」

  馮櫻兒以她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堪稱完美的姿勢落地——雙腿全開直插入地面。

  「蛇!你是一條蛇!」她哇啦哇啦叫。

  「你忘了我的話嗎?我究竟必須承諾幾次,你才會相信我無意迎娶你家小姐?」周梵天用力關上書房的門。

  「我相信有個屁用!你該死的只會坐在這裡保證,能證明什麼?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遲遲沒有行動,我家小姐急得決定自個兒來找你,結果卻在半路遇上惡徒。那兩個惡徒見色心喜,竟妄想用污我家小姐,幸好秦劍賓及時趕到,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你說,這不是你的錯,難不成是我的?」馮櫻兒雙手反插於腰上,鼻子緊皺得有如一顆小紅棗兒。

  「秦劍賓是何人?」

  「就憑你也想知道,甭作夢了。」

  「那你家小姐此刻情形如何?」周梵天盡量克制住怒氣。

  「托你的福還活著!」

  「有沒有受傷?」他雖對陳玉雯不具責任,卻不希望她因自己而有什麼意外。

  「你在乎嗎?」馮櫻兒抱胸,兩眼瞇成懷疑的細縫。「喲!何時你這條慢動作的笨蛇也曉得關心別人,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噗!」

  她的不識相挑戰著周梵天的耐性!

  「我再問一次,她是否無恙?」

  「你有什麼企圖?說!我來找你的次數不少,為何這次你特別關心我家小姐?莫非你看上陳家的財產,認為周韓兩家聯姻能為你帶來更大的榮華富貴,一定是這樣,你一定反悔又想娶我家小姐了。」馮櫻兒卑鄙地想道,忍不住亂聲尖叫。

  「我勸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我想借陳玉雯去謀奪陳家財產的想法。」周梵天突兀地握住她的雙肩,憤怒說道;他的眉峰緊蹩,墨黑雙瞳中有著難解的痛苦及憂鬱。

  馮櫻兒著實怔了一下!

  她見過他冷漠的模樣,領教過他無情的嘲弄,卻從來不曾見過他也有陰暗的一面。他緊抿的唇閃著背叛的灰白,頸上脈搏跳得飛快。

  「你生氣了?」馮櫻兒直著眼,近乎無聲地說。

  「怎麼?變成小貓兒了嗎?」周梵天驚訝她霎時間失去了潑辣勁兒,禁不住滿心諷刺的慾望。

  但馮櫻兒渾然不覺,絲毫沒有反面相向,因為她早已被他眼中赤裸的屈辱所眩惑。她眉帶輕憂、眸存疑慮、吐氣如蘭,低低淺淺問道:「你為什麼生氣?」

  她直接而不矯飾,連關懷也無須偽裝。

  「在乎嗎?」他暗啞低笑,聲音如范魁般詭異。

  轉瞬間,整個書房內變得空曠無比,只有周梵天的笑聲在其中迴盪,一聲又一聲……

  「在乎?鬼才在乎啦!你究竟以為你是誰?要我在乎,再等一千年啦!」

  馮櫻兒倏地驚醒,暗罵自己竟然去關心一個超級大惡棍,像周梵天這種整身冷冰冰的臭蛇,根本不值得她花一點點心力去安慰他;管他有什麼屈辱,全是他活該。

  正當她想使勁甩開周梵天的掌握,卻驚訝地發現他滿是怒氣的臉龐迅速向她靠近,她來不及迴避,只是反射性張大了口

  那一觸簡直是電光火石,不但震暈了馮櫻兒的腦子,更嚇壞了周梵天的理智。

  這一切全出了軌,在他的計劃中,並沒有「吻她」這一步,他方才不過是想以威勢嚇嚇她,事情怎麼會演變至此呢?

  但她的唇柔軟綿嫩,帶著淡淡的胭脂味兒,彷彿夏日燦爛怒放的薔薇,搔動他沉寂已久的情慾。

  他貪戀地輾過她的櫻唇,輕嘗她鼻息間的芳香,緩緩地,似探蜜的蜜蜂……

  馮櫻兒在他恣情的親吻下失了魂,這種攝人心思的經驗她未曾有過,可是她虛軟得難以抗拒。周梵天的雙手不知何時早已轉移陣地,襲向她不勝盈握的腰肢,攬著她,貼向他頎長的身軀。

  她情不自禁輕撫他胸前,雖然有長衫隔著,她依舊感覺得到他劇烈的心跳。恍他中,她解開他的髮束,任由他的黑髮披散於肩,拂弄她的頰。

  天地不復存在,情潮漫室狂舞,周梵天無力地扯開她的衣襟,一寸又一寸,吻上她白皙而纖細的頸……

  「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震醒了沉醉於慾望中的人兒,周梵天倏地放手,馮櫻兒也向後退了好幾步,兩人就像是幹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般。

  「誰——」他喘得不得了。

  周梵天的餘音未落,馮櫻兒突然像狂風般抬起蔥白的小腿,狠狠地向他的胯下踢去——

  「你幹什麼?」周梵天側身一閃,雖沒有命中要害,馮櫻兒那一腳卻結結實實落在他的大腿上,力道還不小。

  「我早警告過你了,別對我動手動腳的,誰知道你不相信,猶想以身試法,這下你該深信不疑了吧?」馮櫻兒紅著臉,努力作出最憤怒的表情;然而,只有她自個兒知道,其實她驚得很。

  她的心宛如戰鼓般「碰碰」直響,只怕一不小心就要跳出來了。雙手握得死緊,因為她若放開,恐怕會顫抖得合不攏。

  「你簡直不可理喻!」

  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的無辜。周梵天忿忿想道。她明明同他一樣樂在其中。

  他一轉身,推開房門,不顧散發兀自翻飛。

  「壽全伯,叫馬童備馬!」

  正要開口的壽全怕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周梵天早走得老遠了。

  他一點也不顧馮櫻兒的尖叫、抗議、怒吼,逕自強押她上馬,好似丟一袋谷子般。

  更慘的是,還要馮櫻兒與他共乘。

  那是一匹通體墨黑的駿馬,跑起來如疾風狂奔,不多時,已至陳府門前。

  一抵家門,馮櫻兒便彷彿避瘟疫般跳下馬。怎知好死不死地右腳勾住了馬蹬,整個人竟向前俯去;再次以她最不願意的醜陋姿勢跌倒在地。

  周梵天完全來不及阻止這一切發生,只能眼睜睜看著馮櫻兒摔下馬。她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毫無頭緒,唯一確定的是,她目前肯定非常恨他。

  所以才會做出這種蠢事!

  他迅速下馬,為她將懸吊於馬蹬上的玉足細心弄下,同時檢查她的傷勢。

  「哇……好痛。」馮櫻兒疼得進出了眼淚。

  這一摔非同小可,她右腳足踝全腫了,腫得像個大饅頭,這下鐵定無法走路了。

  他一聲不吭將她抱離地面,自顧自地走上陳家門前的台階。獅環一叩,就等人來開門。

  「你做啥?快放我下去。」天啊!這一幕萬一讓老爺見著了,她包準見不著明日的太陽。馮櫻兒拼了老命掙扎,但周梵天絲毫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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