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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董妮    


  「小時候媽媽不在,凡事都得自己動手,很自然就學會了。」郝家三兄弟多多少少都懂一點廚藝,不過以郝韞然的水準最高。

  「哦,對不起。」她以為他母親去世了。

  「你誤會了,我媽還好好的,不過是和我父親離婚罷了。」他父母的婚姻只有用兩個字來形容——冤家!愛得要死、又吵得要死,高潮起伏的劇情比近代史還精采。

  「那你父親沒有照顧你們嗎?」一般來說,母親跑掉了,最該鍛煉的不都是父親嗎?怎麼他們家反而是培養了兒子一身好手藝?

  「我爸爸比較沒有做菜的天分。」他說得很含蓄。因。為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郝父更加白癡的廚師了;他永遠也忘不掉八歲那年,他們三兄弟一邊哭。一邊吃著父親煮的飯菜那悲慘至極的情境。

  從此,他發奮圖強,一直到一個月後,他代替父親接掌了「煮夫」之職,他們家的餐桌上終於再也聽不到三兄弟的哭聲。

  「所以你就在環境的逼迫下,練就了一身好手藝。」她是不是該稍微給它反省一下下?畢竟同樣自幼缺乏照料,他都能自立自強,她卻到現在還在依賴便當、泡麵過活。

  「也不算是逼迫,時代不一樣了,男女都忙碌,實在沒有理由再將家務全推給女人,男人也該學著些。」

  他有很新穎的家庭觀念。

  時心紫更加慚愧地把頭理進飯碗裡,因為她從來也沒有動手料理過家務,吃飯吃外面、整理打掃有鐘點女傭,她好像只會上班。

  「將來嫁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她頓時感到有點羨慕。

  郝韞然突然放下筷子,專注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我可以再找你嗎?」

  她一口粥差點嗆過氣管裡。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相遇,他難道沒有對她幻想破滅?居然還抱持好感!

  怎麼可能?可是……心裡依然有一絲絲興奮,她匆匆忙忙衝上樓,在書房裡翻到一張名片拿下來、交給他。

  「這是我的名片,公司的電話、地址、手機號碼。專線,還有……啊!我順便將家裡電話一併寫給你好了。」

  郝韞然在接過她的名片時,碰到了她的手,一股激電在交觸的肌膚間引爆,他余愣地抬眼,看到她緋紅的嬌顏,便再也動不了了。

  而時心紫也在他如火如炬的目光下徹底僵癱。好奇怪,這是什麼感覺?她從來不曾品味過,卻在心靈肯定她喜歡這種震撼,甚至期盼能永遠沉醉不復清醒。

  第三章

  直到她的車子完全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郝韞然堅持著挺立的雙腿終於不支跪倒;他全身顫抖,張大嘴巴,像只被釣上岸的魚,困難、急迫地呼吸著。

  果然,昨天的艷遇是太刺激了些,不是他養尊處優的心臟所能負荷。

  但還是衷心地感謝她,沒有咄咄逼問他昨夜的荒唐輕薄;天知道當他發現自己渾身赤裸躺在她床上時,心底的羞恥與慚愧差點活生生凌遲了他的靈魂。

  多虧她善體人意,適時提出了一堆幽默有趣的問題,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得以在慌亂中尋回理智,並且懷著贖罪的心情.為她準備一頓美味的早餐。

  他會對她負責的!郝韞然暗下決定。她是個如此體貼、可人又美麗的女人,值得最好的對待。

  所以在離別前他要了她的名片,他要重新、慎重地追求她,絕不讓一夜情輕易地剪斷了他們之間的緣份。

  「這不是郝教授嗎?你跪在這裡做什麼?」同屬文學院的楊教授好奇地看著他。「又被女同學追得無處可逃啦?」

  自從郝韞然榮獲T大今年的「白馬王子」寶座後,他的愛慕者隨即呈幾何級數直線增加,而他被各式各樣的女孩追得落荒而逃的有趣景象,更已成為教授群們茶餘飯後閒聊的最佳八卦題材。

  「楊教授!」他紅著臉求饒,不明白如此丟臉的事為何大家這麼愛說?

  「你的臉皮就是這麼薄,才會被那些女同學要得團團轉。」T大學生本就以善於表達自己而出名,又遇上位純情才子,隨便逗就面紅耳赤,人家不耍他、耍誰呢?

  「她們是學生,我不會對學生動心的。」說他古板也好,總之他非堅守自己的立場不可。

  「是是是,我們都瞭解郝教授的個性,當然也信任你的人格。」同樣是教授,也不好逼人太甚,反正要看戲,自有膽大的學生們來演給大家看。「對了,這學期的成績你都打出來了嗎?」楊教授笑瞇瞇地轉移話題。

  「嗯!」郝韞然點頭,順手伸向外套口袋。「全存在磁片裡——」話說到一半,他突然臉色大變。

  「怎麼了?」

  「磁片不見了。」郝韞然慌張地把外套口袋全翻出來。「我明明昨天放進去了,怎麼會……」

  「再找找,或許放在別的口袋裡了。」郝韞然翻遍褲子、襯衫、西裝……身上所有衣物的口袋,原本應該在的磁碟片卻依然不見蹤影。

  「不在,真的不在.我……」他急得滿頭大汗,但心越慌,腦子就越糊塗,更加想不起來磁片落在哪兒了。

  「你再仔細想想,昨天是不是真的放進去了?或者你曾經脫掉外套?會不會掉在家裡了?」學期成績非比尋常,楊教授也熱心地幫忙出主意。

  「我想想,我昨天回家時被人圍住了,逃到樹上,後來又掉出圍牆外……難道是在那時將磁碟片弄丟了,我去找找!」他急著去把昨日的逃亡路線重新搜尋一遍,再沒有,可能就是掉在心繪的車上或家裡了。

  楊教授滿臉同情地望著他慌張的背影離去。『「被人圍住,又逃到樹上,還掉出圍牆……原來大受歡迎也滿可憐的。」他苦笑,不曉得要不要給郝韞然的倒楣史更添一筆——那位決鬥奪冠的大姊頭已經放出懸賞:誰能捉到郝韞然送到她面前,獎金五萬。

  他是沒有這麼沒天良,去賺這種黑心錢啦!但別人可就不曉得了,也許真有哪位貪心鬼,肖想那五萬塊,狠下心腸綁了郝韞然去領賞。屆時,只有請上帝來保佑他了,阿門!

  ※  ※  ※

  面對著她的大牌秘書,時心紫是難堪又羞惱。

  「你不用工作了嗎?有什麼好看的?」

  「我瞧瞧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我那向來拿工作當生命的老闆居然遲到了?」廖宛蓉打開窗戶,一本正經地瞧著窗外的太陽。

  「我睡過頭不行啊!」時心紫惱羞成怒。「老闆又不用打卡,誰規定我非得累死自己不可?我也會疲倦,偶爾想多休息一下,這又惹到你了了?」

  「老闆。」廖宛蓉狀似無辜地嘟起嘴。「人家也沒說不行啊,你幹麼這麼緊張,解釋一大難呢?」

  「誰……誰緊張啦?」好嘛!剛送完郝韞然,她是有些兒著慌,那又如何?她成年了,愛幹什麼就幹什麼,誰有資格管她?「你不去工作,賴在這裡想偷懶啊?信不信我扣你薪水?」「冤枉啊,大人!」廖宛蓉做作地趴在她肩上低泣。「人家的辦公桌被佔了,我沒地方工作,才來櫃檯接電話的。」

  「誰敢隨便進董事長室佔用你的辦公桌?」在「新意經紀公司」裡,時心紫這位董事長的辦公室和秘書室是合一的,佔了宛蓉的工作地方,等於佔了老闆的位子,她不信公司裡有這麼大膽的人。

  「除了你的小白臉、咱的劉經理,還會有誰?」廖宛蓉輕蔑地撇嘴。

  「宛蓉,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從不養小白臉。」這秘書真是沒大沒小,把她說得像是娼院裡,年華逝去、卻又不甘心地緊攀住青春尾巴的那種蠢女人!「還有,劉智彬已經不是經理了。」

  「你開除他了?」廖宛蓉一臉希冀。

  時心紫微一頷首。「我昨天上午才解除了他的職務。」「你那顆豬腦袋終於清醒了!」

  「宛蓉!」時心紫發誓,她要再這麼口沒遮攔,管她的能力有多強,她都要調這個大牌秘書去掃廁所。

  「我說錯了嘛!」』廖宛蓉雙掌合十,可憐兮兮地瞧著她。「我的意思是:老闆英明,小的對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無聊!」時心紫忍不住好笑地輕啐一口。

  老闆終於不再翻舊帳,廖宛蓉立刻回復俏皮本性。

  「嘿,這回換我耍威風了吧!我非拿掃帚將那只劉色豬趕出辦公室不可。」

  時心紫看著她衝動的身影揚著火焰,一路刮進董事長室裡。很久以前,宛蓉就跟她反映過,劉智彬仗著經理職位不時占旗下女模特兒便宜;她也曾質問過他,但他總是在她面前指天咒地,哭訴別人輕視他是倚著女朋友的提攜,才得到富貴。

  他心有未甘,因此行事多果決狠辣,忘了給人留情面,結果嫉妒他的人也就更多了。他求她,千萬別聽信外人的閒言閒語,而她做到了;任憑投訴信函堆如山高,她一概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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