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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董妮    


  「你們……想幹什麼?」給三個高壯俊偉的男人包圍,王富偉不覺有些氣虛。

  「幹什麼?」郝韞霆挑眉,一臉無辜地拉起郝韞禮的拳頭。「這個問題應該問『它』才對吧!」

  王富偉瞼色倏白,猛退了好幾步。「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大哥,這個人是傻子嗎?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郝韞霆訕笑道。

  「別鬧了,韞禮、韞霆。」郝韞然冷沉地喚了聲。「這位是王富偉先生。」

  「我是『王氏財團』的繼承人。」王富偉搶口道。期待看到他們妒羨的表情,只可惜他失望了,這名號不僅對郝韞然沒用,郝韞禮和郝韞霆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神色,把他高傲的自尊海削到像衛生紙一樣薄!

  「王先生,這是我二弟韞禮、三弟韞霆。」郝韞然粗略地為他們做了介紹。

  王富偉怒哼一聲,排開三兄弟圍成的人牆。「郝韞然,我的忠告就到此為止,你若真心喜歡時心紫,就別再纏著她,放她一條生路。」

  目送王富偉走到時心紫身邊,郝韞然心中五味雜陳,並非懷疑他們之間的真情,而是——他的愛對她而言真是一種負擔嗎?

  他想起昨兒個宵夜時,她心事重重的臉,一股不安在心底擴大,形成一個深沉的黑洞,捲進所有的溫馨甜蜜,轉而釋放出絕望與悲傷。

  「老哥,那混帳是什麼意思?」看著王富偉目中無人的囂張樣,郝韞禮扁人的衝動速升到比喜馬拉雅山還高。

  淡然的面容、縹緲的身形,郝韞然的聲音悠遠得彷似來自外太空。「沒什麼意思。」

  「沒、沒意思?老哥……」郝韞禮激動地想阻止郝韞然幽魂也似的步履。

  郝韞霆快一步伸手搭住郝韞禮的肩。「二哥,不要!」他沉痛地搖頭。「讓大哥靜一靜吧!」

  「可是……」郝韞禮放心不下啊!

  「感情的事,除了當事者,外人沒有置喙的餘地。」郝韞霆歎道。

  「我討厭做一個默不吭聲的後盾。」郝韞禮低罵。

  話雖如此,兩兄弟還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哥身後默默地守護著他。

  ※  ※  ※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辦公室,時心紫微駝的背脊好像被施加了千斤重擔。

  廖宛蓉體貼地給她送上一杯牛奶。

  時心紫漂亮的眉峰高高蹙起。「沒有咖啡嗎?」

  「空肚子最好不要喝咖啡。」

  「那麼來杯酒吧!威士忌。」她抗議地敲杯子。「你知道的,我厭惡牛奶。」

  「等到你眼下的黑眼圈消了,青紫色的瞼皮轉為粉紅。我就給你酒。」廖宛蓉雙手抱胸。

  「或許我這輩子都別想再喝酒了。」趴在辦公桌上,時心紫虛軟的口氣只比死人好一點兒。

  「情況……真有這麼糟?」

  「就好像你們戴了兩個保險套,又吃了避孕藥才上床,最後卻發現還是中標了。這結果你覺得如何?」

  「比下十九層地獄還修。」

  時心紫嘲諷似地冷哼一聲。「那就是了。」

  「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個王富偉呢?他不是答應幫我們了。」

  「去!」一提起那個混帳,時心紫所有的火氣都回來了。「他根本是在落井下石,不安好心眼。」

  「怎麼會呢?我記得王富偉很喜歡你的,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陷入絕境才對!」

  「他當然不會,他不過是在援助條款上加列了一條但書——王時聯姻,『新意』從此併入『王氏』底下。」時心紫咬牙,氣得怒髮衝冠。「那個卑鄙、下流、齷齪骯髒的超級大垃圾,我寧可讓『新意』破產,也絕不稱了他的心意。」

  現實!商場果然是世界上最冷酷無情的一環。廖宛蓉悄然低下頭,不敢讓老闆知道,半數訓練中的新人模特兒已經被「楊群」挖走了。

  剩下的多是在「新意」工作多年,彼此合作愉快,心裡念舊的人。可是情感再深切,人們總是要錢吃飯,誰熬得住這樣永無止盡的長期失業呢?

  「今天公司的情況怎麼樣?」時心紫的語氣平和,心湖卻蕩著濤天巨浪,她不知道自己終究能夠留下多少?

  「怎麼樣……」廖宛蓉閃躲著問題。「跟平常一樣啊!」

  「宛蓉——」

  「呀!我想起來了,郝先生打了兩通電話找你。」廖宛蓉心虛地轉移話題。

  「他……有沒有說些什麼?」最近,她忙得連家都很少回;偶爾回去一趟都會看到他在餐桌上的留言,和那曾經溫熱。卻因為主人的失職而冷卻的飯菜,彷彿在印證著他們之間漸行漸遠的情路。

  她多想回到與他熱戀時的當時;那時她每天準時下班回家,而他會站在門口歡迎她,兩人相擁著吃一頓濃情蜜意的晚餐,然後相依相偎地趴在床上看一齣電影長片、或者聽聽音樂、聊聊天……不管做什麼,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擁有莫大的快樂。

  只可惜逝去的時光無法再挽回,加上她現在內有銀行團催逼著還款。外有美國財團銀彈攻勢不絕,她如何還有精神顧及其他?

  「他只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那種沉痛的口吻聽得廖宛蓉心頭滴血;換做以往,她一定努力、用力地幫助他,但時值非常,公司正面臨生死關頭,別說她沒心情再開玩笑,相信心紫也沒時間談戀愛了。

  時心紫抱著腦袋,全身縮進大皮椅,微微發著抖。

  「老闆……」

  「宛蓉……」一點濕意滲出她搗臉的手,凝結成水珠,晶瑩剔透落了一地。「我……好怕,我怕見他……我明知道他是再好不過的人,還是怕他不再愛一無所有的我……我更怕見了他之後,強裝的堅強將會崩潰,我其實並沒有多厲害,我很脆弱,我……可是我又好想見地,我……好想他,想得心都痛了,嗚……」

  廖宛蓉無言地抱著時心紫,陪她一同垂淚。愛情會不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變質?她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公司走到這步田地,更非她一名小小秘書所能力挽狂瀾,她只是一個平凡人,和時心紫一樣害怕與無助。

  蹲踞在「新意經紀公司」大樓門口的郝韞然,其實是從一場被硬拉去的相親宴上逃出來的。

  兩個多禮拜了,他到處找不到心紫,在她家裡也等不到她,完全斷了她的消息。大家都說她變心了,勸他別再留戀。

  為了讓他死心,韞禮和韞霆甚至答應了姑媽安排的相親,期待一場新的戀情可以滌淨他失戀的痛苦。

  可是他做不到啊!他忘不了心紫,她烙下身影的地方不是他的腦海,而是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每當夜深人靜,它們就齊聲高呼著「需要心紫」的口號,那不是他所能阻止的。

  不安與失落如火如荼地煎滾著他的心,他無時無刻不擔心著,她是否安好?公司度過難關了嗎?她有沒有再開快車?她……想不想他……

  他好難過,心痛得幾乎死去,再也受不了了,他要見她、非見她一面不可!

  茫茫然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好像他和心紫相遇那晚的情境重現,他情不自禁哼起了「ILOVEYOUFOREVER」的歌曲,往日時光再見,一個窈窕多姿的身影款款走來。

  「心紫……」他起身,心臟因為欣喜而強烈鼓動著。

  乍見郝韞然,時心緊雙手搗住嘴巴,愣在大樓門口,驚愕的大眼裡滑下兩行清澈的淚水。

  郝韞然向上跨了兩步,隔著一級階梯凝視她;霎時,他眼裡、心裡除了她,什麼也不剩了。「你瘦了。」

  當她發現不論雙手再怎麼用力都遮掩不住哭聲時,彆扭的心頓時放棄護衛了。「嗚嗚嗚……」她雙手大張投入他懷裡。「為什麼?為什麼……」

  「我想你、好想、好想……」他的聲音同樣因為激動而顫抖。

  「韞然……」她抽泣不止地抱住他。「我……嗚嗚……我也想你,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我好害怕你不愛一無所有的我,也害怕連累你,嗚……」

  「傻瓜,你明知道我唯一害怕的是你做的菜,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我一點都不在意。」他哽咽地吻著她。

  「討厭。」粉拳不依地捶了他一下。「你才是笨蛋咧!下雨了也不知道躲,瞧,都淋濕了。」

  「傻瓜和笨蛋正好配一對。」他笑著抱高她。

  時心紫雙手緊緊環住他的頸子。「你真的不在乎嗎?我……也許會破產。」

  郝韞然歪著頭想了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綁架我?我老爸雖然不是很富有,但幾千萬還拿得出來。」

  他是故意逗她的,但有什麼關係,她已經自怨自艾夠久了,是該解放心靈,改用另一種開闊的胸懷面對這無常的世界了。

  「只有幾千萬?」她學他俏皮地皺皺瓊鼻。「我看我把你們三兄弟都綁了,看能不能湊到一億?」

  「我想你還是直接綁架我老爸算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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