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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董妮    


  伍馡回想她趴在地上吃睡、見人就咬的過往,胃部一陣翻湧;如果那種痛苦是伍夫人一直感受到的,她委實不忍太過苛責她。

  『還有伍瑛,你花大筆金錢買』堆人待在你身邊又是為了什麼?」君問曷問她。

  伍瑛低下頭,囁嚅了片刻。「我討厭一個人,好寂寞。」

  「對不起。」伍夫人心痛地摟緊女兒。「全是媽媽的錯,對不起,瑛兒。」

  「鳴……媽。」伍瑛倒進母親懷裡,嚶嚶啜泣。

  伍馡撇開頭,倚著君問晑,瑟瑟發抖。她心裡有兩股激情在交戰,對母親的孺慕之情,以及對暴力行為的深切恐懼。

  她努力了很久,才懂得與人相處並不可怕,但觸碰,除了君問晑,與其它人的肢體接觸仍令她無法忍受。

  可這不表示她依然恨著伍夫人,她可以體諒她,只是噩夢猶存、刻骨銘心,並非那麼容易消除得掉。

  「好啦、好啦,你們別哭了。」楊芷馨最受不了他人的眼淚,她跳起來揮揮手。「既然第一件事已經解決,該說第二件了,伍瑛,我問你,教你誣告君問晑的是不是鍾勤?」

  伍瑛兩眼轉了轉,才不好意思地垂首囁嚅道:「嗯!」

  「鍾勤怎麼可能陷害我?」君問晑嚇一大跳。

  「你先別吵,等我說完你就知道了。」接著,楊芷馨又續問伍瑛。「那你的毒品呢?也是鍾勤供應的?」

  伍瑛又點了點頭。

  「你跟他來往幾年了?」

  「呃……我們認識應該有十年了吧?不過他比較常來找我是在五年前。」

  「有沒有覺得這時間很巧合?」楊芷馨冷笑一聲,打開隨身提包,掏出一迭文件交到君問高手中。「這是鍾勤的生平大事。這小子……該怎麼說?運氣好斃了,打小到大,不論讀書、運動,幹什麼都是第一,說他是萬能天才也不為過;偶爾,就算給他碰到勢均力敵的對手,對方也會在比賽前夕突發意外,導致他不戰而勝。」

  君問晑的臉色一點一滴變青,他還記得與鍾勤認識之初,他們分別是T大的榜眼與狀元,又巧合地同選一系,不過那時他家貧,幾乎全賴鍾勤幫助,他才能在打工與課業中取得平衡,順利畢業。

  其後,他一心往研究路上走,先成為助教、再升任教授,他選擇一條平順、又可以賺錢的道路,希望可以減輕家裡的負擔。

  可是這條路因為一件醜聞案而消失了,他不得不另覓發展。當時,鍾勤基於義氣與他共進退,又資助他二十萬元,讓他開創事業,這份恩、這份情他一直銘記在心,以為自己與鍾勤是最要好的知交,但現實……這怎麼可能?

  「問晑。」伍馡擔心地拍拍他的手。

  君問晑深吸口氣,回她一記苦笑。「先讓我看完報告再說。」

  「嗯。」她伴著他一起翻閱那迭厚達五公分的報告。

  直到閱畢,他閉上眼,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花盆那件事怎麼辦?」畢竟有一個人死了,沒那麼容易了結吧?

  伍馡愣了下,原以為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他會很憤怒的,孰料過程卻如此平和,叫她下巴馡掉下來了。

  君問晑苦澀一笑。「識人不明是我的錯,懊悔無益,不過我會記取教訓,不再重蹈覆轍。至於鍾勤的所作所為,就讓法律去決斷吧,我不想管。倒是伍瑛推落花盆一事,雖是一時無意,但畢竟死了人,這就比較難辦了。」

  「媽……」伍瑛哭著躲到伍夫人懷裡。「我不要坐牢,你救救我吧!」

  伍夫人哀求的眼神望向伍馡。

  「小馡。」楊芷馨拉拉她的衣袖。「你忍心見死不救嗎?」

  伍馡看了看報告、又望一  眼伍瑛,她真是被寵壞了,才會闖下這麼多禍事,實在應該給她一點教訓,免得她老是仗勢凌人。但她畢竟是她妹妹,她忍心對她見死不救嗎?

  「唉!」搖頭一歎,她合上報告。「放心吧!這件案子我會親出口辯護,沒事的。」話落,她望了君問晑一眼,不知他對她的決定抱持何種看法?

  但他只是對她笑了笑,裡頭沒有讚賞或苛責,只有味地支持。

  她突然好感動,層層水霧盈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心頭卻是一片清明。

  尾聲

  連鎖俱樂部負責人君問晑強姦案在初審有了戲劇性的變化。

  原告伍瑛當庭更改口供,道出一件驚人事實,原來所有的一切馡是鍾氏建設小開設計欲陷害友人的陷阱。

  鍾勤矢口否認,但辯方律師指證歷歷,君問曷被判當庭釋放。

  鍾勤憤怒地在法庭上大吼。「司法不公,我不服,我要上訴——」

  嘖,被告和原告都不玩了,他一個證人又想玩什麼?瘋了?兩名警察過來將他捉了去,神聖的法庭終於恢復平靜。

  君問晑和伍馡在歡樂的人群簇擁下離開法院。

  外頭,艷陽正盛,暖烘烘,像會把人曬昏。

  「要不要上車?」楊芷馨把車子開到他們身邊。

  伍馡望了君問晑一眼,他正抬眼望著天邊流來湧去的白雲,神思不定。

  「不必了,我們想走一走。」她替他謝了楊芷馨的好意。

  「可是……」楊芷馨指指圍在四周的好事民眾與新聞媒體。「你們不上車離開,我怕待會兒那群傢伙圍上來,你們就走不掉了。」

  伍馡默然,只是定定地看著楊芷馨,看得她一陣頭皮發麻。

  「知道了、知道了。」楊芷馨熄火、下車,往圍觀的人群走去。「我幫你們擺平行了吧?」她真是有夠衰,自認識他兩人後便沒走過好運。

  伍馡和君問高手牽手,在人行道上緩緩走著,不知不覺間,人聲已退,代之而起的是陣陣蟬鳴。

  「唉,說起來我與鍾勤便是相識於這樣炎熱的九月天……」他以一記輕歎起頭,叨叨絮絮地回憶起了過往。

  不管鍾勤對他是好是壞,十年的光陰終是一讓他倆間的交情深刻入骨。

  他不停地說著,她便安靜地傾聽。

  直過了兩個小時。「……我還記得那一天,我第十二間俱樂部的開幕酒會上,我向他提議,願借錢幫他紆困,那時,他的臉色很奇怪,我也吃了一驚,不過後來因為你的出現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便對他疏於防範,沒想到自那時起,便種下了他對我解不開的恨意,唉!」最後,又是以一聲長喟作結。

  「事後,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太驕傲了,傷了他的自尊心,否則十年的交情,他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他語出無奈。

  知道他只是在抒發心裡的鬱悶,並不是真正想要答案,也或者答案早在他心底,所以伍馡也不打擾他,逕白口握著他的手,持續往前走。

  果然,君問晑又接著說了。「不過我想了又想,今天我並不是想炫耀,而是真心要幫朋友,他不領情,也就算了。但至少我明白了,即便是好意,也不該硬逼人接受,弄個不好,反而傷人亦自傷。」說到這裡,他終於不歎,笑了開來。

  「晑哥哥!」她大喜,他想開了。

  「我得謝謝你,這麼相信我,努力不懈為我尋找證據,助我洗雪冤屈。」他摸摸她的頭。

  她撒嬌地倚進他懷裡。「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想我二十一歲那年就誘惑過你了,你也不為所動,足見你並非重欲好色之徒,或者該說,比起肉體歡愉,你更重心靈交流,是標準的柏拉圖式戀愛者。」

  呃!原來她信任他的理由是這個啊!真夠勁爆了。「我如此清心寡慾,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你對女人沒興趣?」伍馡嘻嘻笑道。「才不會咧!我知道你是因為全心愛著我,才會那般保護我,並對其它女人都沒興趣,我開心都來不及了,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嗎?」

  「當然。」她拉起他的手,輕輕咬了一  下。「因為我們是一  咬定情嘛!」刻骨摸她的頭。

  她撒嬌地倚進他懷裡。「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想我二十一歲那年就誘惑過你了,你也不為所動,足見你並非重欲好色之徒,或者該說,比起肉體歡愉,你更重心靈交流,是標準的柏拉圖式戀愛者。」

  呃!原來她信任他的理由是這個啊!真夠勁爆了。「我如此清心寡慾,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你對女人沒興趣?」伍誹嘻嘻笑道。「才不會咧!我知道你是因為全心愛著我,才會那般保護我,並對其它女人都沒興趣,我開心都來不及了,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嗎?」

  「當然。」她拉起他的手,輕輕咬了一  下。「因為我們是一  咬定情嘛!刻骨銘心、永誌難忘。」

  「的確!」他大笑。「一咬定情。」不過他咬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唇——

  編註:

  (一)關於販夢俱樂部君則思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蝶系列第506號《狂戀恰恰》

  (二)關於販夢俱樂部君亦豐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蝶系列第546號《激戀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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