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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董妮    


  「姓魏的,我拒絕你不下百次了,你自己聽不懂,怪得了誰!」請原諒她心情不好,說話狠了些。可事實是,她真的快魏鞅搞瘋了,再沒耐性與之周旋。

  不意魏鞅的話卻更教人抓狂。「你什麼時候拒絕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深吸口氣,她覺得自己的理智正在崩潰。「你自己想想,我從來不曾答應與你約會,電話不接、有你參加的宴會我就閃人,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那個不叫拒絕吧!我知道,你生性害羞。」

  OK,她知道了,人不可以與豬對談。試圖讓豬瞭解她的想法是她笨、她蠢、她白癡。為免將自己氣死,她走人。

  丟下在廚房裡笑得半死的華嬸與一頭霧水的魏鞅,君樂水像後頭有鬼在追,跑得飛快。

  「我真是瘋了,居然會去和魏鞅講道理。」邊閃,她邊呢喃叨念個不停。

  「你真的不怕死!」一個陰冷的聲音隨風來。

  「不怕。」渾厚磁性的低嗓,是泰迪。

  君樂水好奇地依著聲音來向尋去。

  風中繼續傳來泰迪與另一個聲音的對話。

  「可惡,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這麼覺得。」

  「你為何如此固執?」

  「我……」話說到一半,消失。

  「泰迪,是你嗎?」黝黑的夜色中,君樂水還沒看到人,倒先發現一縷閃亮的金髮,像白日裡金陽殘留下來的光影。

  「樂水!」泰迪的驚呼聲響起。

  同一時間,週遭的林木傳出一陣的聲響。

  君樂水愕然回頭,一股冷意從腳底爬上心頭。「誰?」

  「樂水,你在這裡幹什麼?」一株巨大的闊葉木後轉出泰迪頎長的身影。

  「這裡只有你嗎?」兩手搓著雙臂,她不懂,這乍然而起的驚駭是什麼?

  他沉默片刻,謹慎低言。。你有看到其他人嗎?」

  她搖頭。「沒有,但……」還是好冷,是天氣的轉變嗎?總覺得不是。這股不適應該是來自某人對她的惡意。「我就是覺得有人在瞪我,想……對我不利。」而更令她不安的是,她有預感,這個人於她是完全地陌生。

  有個陌生人蹲踞在暗處,企圖傷害她;這種事怎麼想怎麼恐怖,她,更冷了。

  泰迪想告訴君樂水真話,但藏姬就在附近,她或許會以為他在洩密,而對君樂水出手,那就麻煩了。

  為免憾事發生,他決定藏住真相。「你多慮了吧!。

  「我懷疑。」她皺眉。「女人的直覺雖然沒有科學根據,但有時準得嚇人。」

  「是嗎?」他緩緩接近,一手攬住她的腰。「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嗎?」

  淘氣的光彩在眼底一閃,她揚起唇角,兩手攀上他後腦,手指帶著韻律,來回撫觸他的發。

  「個人以為,幹這種事要無聲勝有聲,閣下覺得呢?」一邊說著,她的唇似有若無地摩挲著他的嘴。

  她的喘息噴在他臉上,熱熱麻麻的,瞬間撩起他體內的情火。

  「你說得對。」迫不及待地,他張嘴含住了她的唇。

  他兩人像分開已久,始終在亙古時光中尋找另一半靈魂的愛侶,如今好不容易覓著彼此,便再也不願分離,但求緊緊相隨。

  明明身體已經貼合得密不可分了,她還是不停地傾過身子,心裡有一股渴望,想與他合為一體。

  他大掌由她的腰際移到她臀部,時輕時重地揉按。

  「唔……嗯……」她情不自禁地扭著身軀,甜膩的呻吟化成一張迷魂的情網將他緊緊束縛。

  激情在他體內爆發,呼吸出來的氣息都變成了火。

  他的舌狂猛地在她唇裡搜尋,緊緊吸住她的丁香不放。

  濃烈的情火包圍著他們,超高的溫度幾乎讓週遭變成一片火場,只除了一處——

  藏姬藏身九重葛樹叢下,雙目燃著藍色的冰焰,注視闊葉木底下發生的景況。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手裡的槍枝保險被打開,準星對向前主,但目標不是泰迪,而是君樂水。

  第六章

  黑夜像一襲厚重的天鵝絨,白天而降,籠罩整個大地。

  君樂水安然沉眠於靜寂的深夜裡,呼吸平穩、睡顏安詳,像是在作一場美麗的夢。

  在夢中,泰迪陪在她身旁,幽默風趣、溫柔體貼;臉上的笑就像他懷裡的泰迪熊一樣,既可愛又可親+

  情不自禁地,她豁身撲向前去。

  他棄了泰迪熊,雙手環住她的腰。

  她傾身與他吻得密密實實,然後……

  「唔?」一股黑色的力量乘著夜風,侵襲她的夢。

  美麗的夢開始變質,恐懼的魔爪一點一滴扯碎。

  她伸手,試圖挽留那逐漸逝去的安寧氛圍卻不可得;下一瞬間,冷汗濕了她全身。

  「嗯……啊……」她輾轉反側,努力想掙出那恐怖的壓力。

  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臟跳得像要撞出她的胸膛。

  不行了,她再也無法忍受。

  「呃……哇!」驀然一記呼聲響起,君樂水驚恐的睜開眼挺坐起身。

  「怎麼回事?」她喘著,嬌顏一片煞白。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近三天,她夜夜噩夢不絕,好像……某種惡意纏了身。

  「該不會是中邪了吧!」念頭才起,她立刻嗤笑自己的無知,都什麼年代了還相信這等神鬼之說,愚蠢。

  可是——

  「什麼人?」真的有一股殺氣筆直朝她衝來。

  猛地跳下床鋪,她衝出臥房,山上的涼風送來一陣陰寒,她忍不住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誰?出來?」想不起自己得罪了何人,記得當初為尋找失蹤的父母造訪虹燁山莊時,為求工作方便,她廣結善緣,以期多獲助益,讓她尋親之途走得順暢。

  附近的人對她評價極高,應該是沒人憎惡她的存在才是,怎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可偏偏有個人,夜夜在她窗邊窺視,滿滿的惡意讓她每晚無法安眠。

  到底她做了什麼讓對方怨她至此?

  想害她性命,也該給個理由吧!她不想做個糊塗鬼。

  「我知道『你』還在,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清楚?非得這樣鬼鬼祟祟?」對著廣大夜空,她張嘴嘶吼。

  一個寒寒牢宰的聲音自後花園方向傳來,她驀然轉頭,口才開——

  「有膽跟我來。」那是個乍聞冰冷、卻清脆若銀鈴鐺響的女聲。

  君樂水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你恨我?為什麼?我明明不識得你。」追到後門口,她見到了一條窈窕有致的玲瓏身影。

  藏姬轉過身來,冷艷的外貌在銀月的烘托下更顯清麗動人。

  君樂水倒吸口氣,美麗的女人她也見得不少,但如藏姬這般韻致動人者,卻是生平僅見,這樣的大美人因何憎恨她入骨?

  懷著一股好奇心,她揚起了唇角。「我可以請問你貴姓芳名嗎?」

  「藏姬。」美人兒連名字都很有味道。

  君樂水笑得連眼睛都瞇起來了。「好名字。讓我猜猜,你恨我的理由該是……莫非我搶了你的男朋友?」她隨口說說罷了。

  不意藏姬竟慎重一點頭。

  她下巴掉了下來。「哪個男人這麼沒眼光?活生生一個絕世佳人不要,卻選中一隻醜小鴨?」

  這會兒換成藏姬呆滯了,作夢也沒想到君樂水是這樣一個……無厘頭的人,倒讓她不知如何應對。

  「我告訴你,那種不識你好的男人不要也罷,我介紹其他更優的男人給你。」不知為何,這藏姬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她週身的氣息好像……是像誰呢?轉動著腦袋瓜子半晌,一點靈光閃過。對了,她的氣質像泰迪,不過她比泰迪嚴謹認真多了。

  真奇怪,最近君樂水常遇到這種人,有點莫測高深,卻又吸引力十足,讓人見了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藏姬愣了一下,迅速恢復冷靜。「我見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離開泰迪。」

  「原來那個眼睛去糊到蛤仔肉的人是泰迪啊!」慢著,那位姓蘭傑爾的傢伙該不會也是棵花心大蘿蔔,專玩腳踏兩條船的把戲吧?果真如此……哼!君樂水心頭湧起一股氣,決定讓那位負心漢嘗嘗什麼叫「致命的吸引力」。

  「眼睛……什麼肉?」藏姬的中文是不錯,卻還不到能聽懂台灣俚語的地步。

  「噢,那無關緊要啦!」她擺擺手。「請問泰迪與你是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要我離開他?」

  「我與泰迪是夥伴,找你只有一個原因,你與她不配,請你離開他。」

  「願間其詳。」道理充足,要她離開泰迪,她是可以考慮;但無緣無故地要她棄情遠去,不好意思,她可辦不到。

  藏姬沉默半晌,她本就不是口舌利便之人,又得顧及不洩漏組織機密,要解釋便有了困難。

  「你們的背景差太多。」最後她只能這樣說。

  說實話,取笑別人確是件沒道德的事。但面對藏姬蹩腳的理由,君樂水很難不笑。

  「那你又明白我的真實來歷了!」她問。

  「君樂水,二十七歲,每年兩度造訪虹燁山莊,目的是尋找失蹤的父母。」藏姬念出了流傳在南投山區,人人皆知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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