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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丹菁    


  「是男人的尊嚴。」瞧他總算有興致了,他也索性賣起關子來。

  「你到底是在胡說什麼?」觀仁偟有點動氣地睨著他。

  他並不是不瞭解他這個弟弟的脾性,就是因為太過瞭解他,才會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才會明白他遊戲人間的態度,從他的口中是說不出什麼正經事的,但他的神色太過沉著,反倒是令他浮起一絲不安的心悸。

  「我說大哥這幾天老是在外忙著,對家裡總是難以顧全,總是會疏於防範,倘若引狼入了室,其後果難以猜想,其損失亦難以估計。」他勾著唇笑著,張狂而恣意地說道。

  說得夠清楚了,倘若他再不明白,那可真是……「你是指尋朝敦?」他瞇起黑曜石般的眸,面色深沉地問道。

  難不成他這幾日又晃去北苑了?說的也是,這幾日在朝中,他並沒有遇著他,儘管近來較無事,但他也已好幾日未上朝。

  「除了他,還會有誰?」他笑著,像是一隻老奸巨猾的黃鼠狼,正瞇起眼等待著兄長走入陷阱。「我說他可真是世間少見的男人,勾搭著我剛過門的妻子不打緊,還要勾引那位醜女。真不知道他的眼到底看見了什麼,整個觀府裡頭隨便挑兩個婢女都比我的妻子、你的妾還來得強,真不知道他勾搭她們,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可真教人費疑猜。」

  他甫過門的妻子長相是不錯,不過那身段倒是教人不敢恭維;而他大哥的妾,自是不用多說了,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醜女都不算過分,而這兩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讓刑部大人尋朝敦天天晃到他家裡來……說真的,聰穎如他,他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但是大哥呢?

  他可猜得到?

  「你在胡說什麼?」

  觀仁偟緊咬住牙,握緊雙拳,硬是不讓觀仁偲看出什麼端倪。

  他不知道朝敦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是因為他太過瞭解他的為人,太過瞭解他清高的處世態度,所以他不會懷疑他有什麼企圖。但是荷兒就不同了,她有過令他無法信任她的前例。

  「大哥,你別以為我是在搬弄些什麼,畢竟這可是我親眼所見的。」觀仁偲將兄長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靜靜地等著引君入甕。

  「你看到了什麼?」

  他微瞇起眼,狠狠地瞪視著他,做好心理準備,正等著他宣判死刑。

  「我看到了那個醜女對尋朝敦說——」

  話未盡,他已先失笑,捧著肚子,望著兄長一副已墜入情網為情傷、為情悲、為情憤怒的模樣,他更是可以肯定他已經愛上了那個醜女。

  天,向來自視甚高的大哥,居然愛上了一等一的醜女,這真是可以算是奇聞一件,倘若不拿來說書的話,豈不是浪費了這個好題材?

  「說什麼?」觀仁偟怒眼瞪視著他,那寒驚詭邪的眸子仿似吐露著噬人的火焰。

  「說他願不願意帶她離開這裡。」

  「你說的可是真的?」他挑起眉。

  他很想要相信她的,畢竟她近日來的表現相當好,他不願意冤了她;但是眼前的證據樣樣指向她,罪證確鑿,他還能欺騙自個兒嗎?

  「大哥可以去問她呀?再不然趕明兒個,你也可以找尋朝敦問上一問,你說是不?」觀仁偲笑得可樂了,全然不管他這麼做,到底會引發多大的誤會。

  觀仁偟怒瞪著他,全身燃著毫不掩飾的怒火,一路直奔北苑。

  第九章

  砰的一聲,像是毀天滅地般的巨響夾雜著刺骨的寒風,一併掃進了北苑東廂,驚得薛金荷掉了手中的玉箸。

  「公子?」

  她抬眼望著一臉怒容的觀仁偟,感覺背脊上一陣寒意襲上,不知是因為門外的冷風,還是因為他的冷驚。

  這是怎麼著?

  她又做錯了什麼?

  他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老是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又是森寒以對?真是令她無所適從。

  「你今天見過什麼人?」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踏著沉重的步伐,想要甩開腦海裡那些令他痛惡深絕的畫面,卻發覺他所想像的男女歡愛圖,卻像是烙印,已經狠狠地嵌進他的腦海裡,想志也忘不了。

  「我……」

  她見了誰會令他如此生氣?

  「說!」

  他暴吼道,一掌往檜木桌一拍,結實的檜木桌連同上頭的晚膳,立時化為飛屑殘渣,嚇得薛金荷頓時面無血色。

  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到底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他非要這樣子的對待她?

  住進觀府不是她所願,遭下人恥辱不是她所願,成為她的妾不是她所願,在這兒宛若囚禁般的生活亦不是她所願,但她全都接受了,為他而接受了,而他竟還是這樣對待她!

  她是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了嗎?否則他憑什麼這樣子對待他?

  「說不出口嗎?」

  他放任怒焰泛滿他的週身,沿著密合的牙縫往外迸裂。

  真是不可饒恕,千萬個無以饒恕!

  他這一輩子可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用心,不曾如此伺候過任何一個女人,而她……一個不算標緻,不算絕艷,甚至算不上素淨的平凡女人,卻在他熱情以對後,如此糟蹋他的心。

  她是把他當傻子嗎?難不成她以為她救了他,真是天大恩澤,可以任她肆無忌憚地悖道他嗎?

  可惡、簡直是可惡透頂!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說什麼,更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事,非要你這樣子對待我!」薛金荷鼓起勇氣地道,細長的水眸裡泛著冤淚。

  撿了她、賜與她姓名的道姑,在她臨死前總是不斷地告訴她,這一生要活得達觀豁然,只要對得起自己,便用不著怕旁人如何看待,也用不著與之辯駁,畢竟自己的人生,哪裡容得了他人碎嘴?

  但是她沒有辦法稟持這個理念活下去,她不能容許自己被污了清白;人生是她自個兒的,清白也是她自個兒的,她可以全權作主,而她也不在乎這俗世禮儀,她不在意自個兒的清白葬在他的手中,但她不能允許他如此污蔑她、傷害她,畢竟她也是個人。

  即使她是個姥姥不愛、爹爹不疼的棄兒,但她也擁有尊嚴,是不容任何人斷傷的尊嚴。

  「你還敢說?」觀仁偟走近她,將雙手緊握在背,是真怕一個不經意便會取了她這一條荏弱的命。「你今日不是同朝敦見面嗎?你不是同他聊得挺開心的嗎?你不是要他帶你走嗎?」

  最末一句,他幾乎是用吼的。

  然而耗盡氣力所斥的每一句話,卻無法釋放燒燙在他胸口上的妒火,那燒得烈盛的火,彷彿鑽進了他的身,放肆地蝕著他每一縷理智。

  「我……」

  她瞪大了眼,不解他怎會知道。

  難道是他?

  薛金荷突地想到在與尋朝敦談話後,離開之際,她見著了觀仁偲,而他那時說不准已將她和尋大人的玩笑話給聽了進去,再轉告觀仁偟。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離得那麼遠,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同尋大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什麼我?到這當頭了,你還想要辯駁什麼?」

  他的步伐帶著肅殺之氣,像是鬼神一般的接近她,而愈是接近她一步,彷彿她便又離死亡接近了一點。

  觀仁偟強壓著自己過火的殺氣,在距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目眥欲裂,肝膽欲碎。

  她真是不反駁,她真是無話可說了?虧他還等著她解釋,等著她給他一點相信她的理由,而她竟是三緘其口、默不作聲。這算什麼?她以為她什麼都不說,他便會相信她了嗎?

  做夢,他知道自個兒是絕對丟不起這個臉,也受不了她居然想離開他的事實,他千方百計要將她留下來,而她卻是絞盡腦汁地想從他身旁逃離嗎?

  倘若她真打算要離開的話,為何不對他說清楚?為何這幾日來,還要讓他看盡了她的嫵媚,嘗盡了她的甜美,直到她的身影已經深深地鐫鏤在他的心底,達至不可磨滅的地步?

  「那不過是同尋大人閒聊,我……」她能說她沒有這個念頭嗎?她能說她是因為自卑嗎?

  她從來不曾在意過自個兒的面貌,儘管道觀裡的師姐們常以此嘲笑她是因而被棄養的,她依然不以為杵。

  但是遇上他之後就不同了,那種感覺就不對了,她開始在意自己,在意與自己在一起的他,會因為她而丟了面子。

  但這能說嗎?

  「這表示你有這個想法嗎?」她承認了嗎?

  他渾身戰慄個不停,巨大的怒氣在他的體內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在壓迫著他的理智、他的思維,令他幾乎快要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不……這……」

  要怎麼說?

  不管她現下說什麼,他一定都聽不進去的,她又何必辯駁?就隨他吧,由他來決定她的命運。

  「你太可惡了!」他一把揪住她的身子倒在床榻上,不由分說地撕裂著她的衣衫,扯碎她的貼身衣物,狂切而霸戾地蹂躪著她纖弱的身軀。「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醜女,不過是個棄兒,憑什麼糾纏著朝敦?你以為你進了觀府,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嗎?你太令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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