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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丹菁 不是這樣子的嗎? 畢來銀一愣,抬眼瞅著她,「你都是這般認為的嗎?」 「嗯。」她為難地點頭。 又沒有人同她說過,她又怎麼會知道姐姐們的心意? 「寶兒,你該記得,四娘……也就是你的娘親,她待咱們極好,當年也是她保護著咱們長大的,遂這一份恩情,咱們是不敢忘的。而對你,不只是因為四娘是你的親娘,更是因為你是咱們唯一的妹子,咱們能不憐惜你嗎?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咱們阻止過你嗎?」 畢來銀語重心長,雙眼看得老遠,似在思索著什麼。「陪嫁又是如何?咱們四姐妹,倘若只取用其中一份,也夠咱們用好幾輩子了,要那麼多錢財做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守著那些錢財,只不過是因為我若不守著,便會又爹給拿走了。」 畢進寶邊聽邊回想著,是的,她原本就不愛出門,因為她老是嫌累;而她也因為甚少出門,遂也甚少同姐姐們要求什麼事情。 只是這樣子的日子一天天地過下去,她就這樣把自個兒給鎖在碧罷苑,一步也懶得踏出。 「二姐,我……」原來打一開始便是她自個兒想岔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們對她是近乎縱容,她卻反而以為自己成了被囚禁的鳥兒。 真是的,這念頭到底是怎麼浮上心頭的? 或許是遇上季叔裕之後,因為他太像風了,自由得讓她想往。 「好了,以後記得不管是發生什麼事,一定得要差個人回來通知一聲,不能就這樣默不作聲,好似真不在意回畢府。」 畢來銀拉著她來到了後院大門,「咱們是捨不得你出嫁,倘若你真要嫁與那個男人,那就把他給拐回府來吧,在家裡咱們也好有個照應,知曉嗎?」 「可是他……」這事很難吧? 唉,她壓根兒不懂得他的想法,雖然他是待她極好,但並不代表他就是喜歡她。 「他既然會收留你,就表示他對你一定有相當的好感。」畢來銀很肯定自己的相法。 倘若不是對寶兒有意,有幾個男人受得住她的天生龜性和慢郎中性子? 況且她待在那兒並非是一、二日,而是已經待上近個把月了。 救了寶兒,居然還可以分居別室,這個男人的品行可算良好。 把寶兒交給他,她們還算是挺放心的。 「真的嗎?」她咧嘴笑著,其實她也有那麼一點點自覺,只是總不好意思由自個兒給說出口。 「好了,你去找他把,倘若有什麼事,記得差人回來通報。」畢來銀示意要守門的小刀開門;門一開,便見著一輛馬車已守在後門邊了。 「我已差人備好了馬車,你放心的去見他吧。」畢進寶緊緊地摟了她一下,隨即笑顏顏開地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少頃,後院的大門前又跟上一輛馬車,裡頭有人探出頭來。 「二姐.我真的要跟上嗎?」畢納珍拉一嗓門問著,一見畢來銀點頭,她立即策著馬往前奔去。 「銀兒,真讓寶兒同那男人接近無妨?」畢招金從後院另一旁一的小徑走出。 「大姐,我不會瞧錯人的,那男子確實是不錯,要不然寶兒不會因為他而打算離開畢府。」畢來銀差人關上門之後,便跟著畢招金往回走。「寶兒長大了,咱們也得要為了她的婚事打算,總不能因為不想把家產歸還給爹,遂不准她出閣吧?那對寶兒都不公平,再者那男人待她極好,也頗能忍受她的性子,那就表示那個男人是個君子,當然也是一個容易受控制的男人;寶兒若是能夠順利地把他拐回畢府,對咱們畢府,倒也算是美事一椿。」 「你倒是算得比珍兒還精。」 「替咱們找個男人壯壯聲勢,至少可以讓爹不敢輕舉妄動。」畢來銀露出教人玩味的笑意。 「那你的笑意。」 「那你呢?」畢招金輕問。 她一愣,側眼笑睨著她。「大姐,你變了,你以往根本不會同我過問這種事的。」 「你還沒回話哩。」 畢來銀抿著笑,「你以為我碧玲閣養了那麼多男人是用來作啥用的?好歹也是個男人,倘若有人要對我不軌,儘管他們打不過人,至少還可以當個墊背的。」 可不是嗎?橫堅她的一生已經注定要耗在畢府了,那麼就不需要其他姐妹也一併賠進,她一個人承擔重責大任便已足夠了。 *** 一抹頎長的身影極為勤奮地在田里松土,為即將到來的春令作準備。 不一會又三兩步跑回茅屋,身手俐落地修補有點破損的屋頂。 把這個屋子漏水的問題先處理好,相信到時候要住個八年、十年的,絕對是不成問題。 說不定往後還會多增個人,他若不再加蓋個房間,到時候怎麼住得下呢? 季叔裕面露喜悅,邊想邊笑著,一會兒又突然躍下屋頂,奔進屋內搬出了幾塊木板。 他得要趕緊把屋裡的案椅釘好,要不然到時候迷糊又遲鈍的寶兒若是跑回來了,要她坐哪兒呢? 對了,床板也要重新裝釘一下。 這床板是他當初自個兒隨意放、隨意釘的,但若是寶兒要睡,還得要用上雙層板子,然後在床板下頭多放盆火不可;要不然若是冬令大雪,恐怕會把她給凍著了。 對了,她既貪睡又懶骨成性,他得要再幫她釘上一具暖箱,可以放在屋裡的一隅,若是她累了便可以在上頭稍歇一會兒。 這床板到底釘多大才成呢?以往是他獨自一人在床,既來大小剛好,但若是要兩人同床的話,肯定是睡不了。 罷了,床是釘大點好,不管如何,大床也比較好睡。 嘖,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既然她人都已經走了,她這個千金大小姐又怎麼可能會特地跑回來找他?倘若她真是不甘心的讓她那些姐姐們給強行押回去的話,她應該要給他一點消息,好讓他去救她的,不是嗎? 她知道他這個人向來是好管閒事,何況她和他也相處好一段時間了,只要她有事相求,他不可能不答應的。 然這沒良心的女人,居然一走便是三天,連捎封信通知都沒有。 城內離這兒的距離,依他的腳程算來,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然她卻沒有半點消息傳來,虧她還說什麼要他迎娶她。 吻,大戶千金就可以說這般話挑逗男人的嗎? 倘若他不是個君子,而是一個貪圖美色和財富的小人,她還怕不栽在他的手中? 那種話能夠隨隨便便對個男人說的嗎?就說她是個涉世未深的大戶千金……不,說好蠢一點也不為過。 虧他還像個傻子一般思忖著床板到底要釘多大。 他向來喜於遊山玩水,總是沒法子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頂多待個兩三年,他便會離開。 而現今他居然為了寶兒而修補茅屋,還不忘釘制案椅和床榻,他到底是在想什麼啊?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那張傻氣的小臉,還有一臉無辜的可憐樣。他是不是中邪了,要不然怎麼會一直念著她? 想著想著,他居然把那剩餘的兩籠包子都給吞下,害自己痛得冷汗直流,甚至倒在地上打滾。 他一定是病了吧,要不然明知道那些包子吃不得,居然只因一時念著她,不知不覺中就把包子都給吃光了。 想毒死自個,他都覺得是武學底子打得太好了。 真是荒唐透頂!瀟灑成性的他,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停下腳步,甚至還有點想要在這邊扎根。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還暗地裡在等她,彷彿她真的會再一次回到這兒。 就算回來了又如何?他又不可能真如她所說的,迎她為妻。 他是風哪,而她是不動的老樹、是拖車的老牛,怎麼可能跟得上他的腳步了。 再說她還是個大戶千金,他供不起啊。 季叔裕無奈地在心底暗咒著。耳朵卻敏銳地聽到遠處有馬車的行駛而來的聲音,直教他驀然回頭張望。 「寶兒?!」這兒乃是山徑之未,幾乎不會有馬車會行駛到此,這時候會有馬車出現,肯定是她!然而…… 「你們是誰?」「 一群擾亂他心神的混帳傢伙,在這當頭駕車上這兒作啥? 「你忘了咱們是誰嗎?」帶頭的兩個男子跳下馬車,惡聲惡氣好地吼著。 「兩位貴姓我一定要記得你們嗎?」沒這規定吧?他遊山玩水太多年了,見過的人也太多了,哪可能—一都記得?「是來報恩的嗎?大可不必了,我這個人行俠仗義,可不是為了要人報恩,請回吧。」 咬,他正想著事情呢,沒事吵他作啥呢」 「報恩?!」兩人尖吼著:「你作夢!咱們可是來報仇的!」 季叔裕揚了楊頭,微迷起細長的雙眸,」報仇?」說的也是,他既會行俠仗義,那就表示他曾經惡懲過不少人,不過他連救的人都記不得了,怎可能想過懲罰的對象。」好吧,要報仇就快些,別浪費了大爺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