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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杜默雨    


  他不再讓她說下去,抱住了她,問道:「這樣安不安心?」

  「安!」依偎在他的懷中,她滿足地笑了。

  ***  夜裡,丁漢唐仍然沒有回來,柳湘湘吃了今天第二碗白水煮麵,隨凌鶴群練完內功心法之後,沉沉入睡。

  她知道凌鶴群會陪在她身邊,她可以高枕無憂,一覺到天明。

  可是……為何變得這麼寒冷?

  她被一陣寒顫驚醒,燈油已滅,她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而床頭似乎有個人影掀開她的被子。

  「好暗……」她不由自主地喘息起來。「是鶴群嗎?」

  「大小姐,你心裡就只有凌鶴群那個小子嗎?」

  「你?」她聽出岳松揚的聲音,也聞到濃重的酒味,她慌張地起身向牆邊靠去。「岳公子,夜深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岳松揚往床頭摸去。「山洞太冷,我睡不著,怕大小姐也冷著了,想過來幫你暖被。」

  「不要,你快走開呀!」柳湘湘已經縮到牆角。「鶴群!鶴群!你在哪裡?」

  「他趁黑逃下山了,大小姐。你就不要再惦記這個壞脾氣的師侄,我岳松揚才是憐香惜玉的好男人啊!」

  「岳公子,你喝醉了。」柳湘湘極力抑住嘔吐的感覺。

  「對了,你師父的山洞什麼都有,我和少觀找到一缸子酒,今晚喝得十分痛快呢!」岳松揚爬上了床,摸到柳湘湘的大腿。「而且喝了酒,就聞不到你的藥味,我就可以好好來疼你了。」

  「放手啊!」她拚命撥開他的毛手,心裡驚恐萬分。她相信凌鶴群絕對不會離開她,可是岳松揚鬧了這一會兒,他為什麼不出現呢?難道……難道是被岳松揚害了嗎?

  「大小姐!」岳松揚撲上前想親吻柳湘湘,卻被她一閃,嘴唇硬是碰上牆壁,他一吃疼,人變得更加狂暴,他兩手亂抓,緊緊扣住她的雙手。

  「放開我啊!」柳湘湘在黑暗中掙扎,她看不清楚週遭的一切,又擔心凌鶴群的安危,以致呼吸愈來愈急促,胃部一翻攪,哇哇吐了岳松揚一身。

  「賤人!」岳松揚將她壓到床上,開始狂亂地撕剝衣服。

  柳湘湘嚇得雙腳亂踢,大喊著:「鶴群,救命啊!鶴群!」

  「嘿!他不會來的,你還是認分當我的妻子。」

  「不要!不要!」

  「哎!你……」岳松揚慘叫一聲,一跤滾下床,雙手護住下體。「你……竟敢踢我?」

  柳湘湘也慌忙地爬下床,想要跑出門,但劇烈的喘息讓她寸步難行,只得扶住桌子,半句話也說不上來。

  右手在桌面摸到了一柄長長的東西,她記得那是凌鶴群的長劍,於是伸手握緊了,竭力按下驚恐,一步步摸索出門。

  「大小姐,我是你的夫君啊!」岳松揚拉住柳湘湘的裙擺,夾雜不清地道:「少觀年紀小,成不了大事,女婿是半子,以後總鏢頭非把鏢局傳給我不可,你就行行好,嫁給我吧!」

  「不要!」柳湘湘想要移動腳步,衣裙卻被抓得死緊。

  「嘿!」岳松揚站了起來,森森笑道;「我先讓你舒服痛快,你就會想要了。」

  「卑鄙!」長劍出鞘,往黑暗中砍了下去。

  「痛!」岳松揚發出殺豬似地哀號,掩住了臉面。「你這個要死不活的女殭屍,你敢謀殺親夫?」

  柳湘湘才不管他在叫嚷什麼,摸到了門板,踉踉蹌蹌就跑了出去,但是外頭也是一片漆黑,她根本抓不到方向,跑了兩步,就被石塊絆倒。

  「鶴群,你在哪裡?」

  她從來沒像此刻一般無助,淚水汩汩滾落而下,彷彿又回到了童年那間黑房子,她困在無邊的黑暗中,沒有人能救她……

  她趴在地上,全身虛脫,冷汗直冒,仍是劇烈地喘息,口裡喃喃念著那個讓她安心的名字。「鶴群、鶴群、鶴群……」

  「你別叫了,他已經走了。」岳松揚拉住她的雙腳,想把她往後拖走。

  「放開我啊!」她長劍脫了手,只能徒勞地拚命反抗。

  一隻手掌往她的臀部摸去,她又嚇得大喊:「救命啊!為什麼沒有人?快救我出去啊!」

  「又不是第一次讓男人摸!」岳松揚摸得更起勁,酒氣沖天地湊到柳湘湘面前。「大小姐……」

  冷不提防地,一把泥沙迎面而來,岳松揚臉上傷口受到刺激,眼睛一下子睜不開,嘴巴也吃了泥沙,他更是惡向膽邊生,一把抓住了柳湘湘的頭髮,怒喝道:「賤女人!」

  「松揚哥!你在做什麼?」柳少觀在後頭大叫。

  冷風吹來,岳松揚聽到叫喊,愣了一下,放開了柳湘湘。

  柳湘湘手上仍抓著泥沙,身子不斷地顫抖。是二弟來了,可是二弟向來和岳松揚交好,她不知道少觀是來幫她,還是害她,她淚水直流,勉強撐起身子,拔腿就跑。

  她只能找凌鶴群,可是,鶴群,你在哪裡?

  黑暗夾雜呼嘯的風聲,像是死命追趕她的惡人,她好幾次驚恐地回頭張望,惟恐岳松揚又追了上來,但是她什麼也看不到,只是看到黑暗。

  地勢高低起伏不平,她拚命地跑,卻是不知道要往哪裡去,黑暗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大布袋,把她緊緊地捆在裡頭,怎樣也跑不出去。

  「好黑……鶴群,鶴群……」

  她又開始念他的名字,雙手摸索著一棵棵粗大的枝幹,跌跌撞撞往前走,忽然腳底一滑,人就直直掉了下去。

  「哎!」幸虧底下是一攤爛泥,她才得以毫髮無傷,冰涼的溪水淹上腳踝,原來是掉到山間溪谷了。

  她坐在水裡,眼裡所見仍是漫無邊際的黑,急促的呼吸始終停歇不下來,她痛苦地按住胸口,只覺得就要暈了過去。

  潺潺流動的溪水打醒了她,她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中衣,更深露重,她摸向身後陡直的山壁,抬頭想要尋找出路。

  高山頂上,有好多明亮的星星,正一閃一閃眨著耀眼的光芒。她記起了荒野露宿那一夜,凌鶴群指引她看月亮的經過。

  她輕輕地笑了,蜷縮起自己的身子,抱緊雙臂取暖,周圍的黑暗不再可怕,一股奇異的暖流漫過她的心頭,喘息也漸漸平止了。

  「鶴群,我說過,我不怕暗了。我坐在這裡躲壞蛋,等你把他打跑了,你一定會回來找我……」

  她心滿意足地仰頭看星,忘了夜風刺骨,也忘了溪水冷冽。

  望著星星,好像望著房裡的燭火,她又累又困,口裡仍念著:「鶴群、鶴群、鶴群……」

  許久,許久,不知睡過幾回,又被凍醒幾回,晨曦乍現,她終於不支地倒在水裡。

  水,慢慢地淹上了口鼻……

  「湘湘!湘湘!」心焦的呼聲由遠而近。

  「鶴群?」

  喉嚨鎖緊了,她喊不出聲音。而眼尖的他,已經發現山谷下的一團人影。

  「湘湘!」凌鶴群找到一條籐蔓,快手快腳地落到溪谷,大手撈起濕淋淋的柳湘湘,一觸及那冰涼的身子,頓時心痛如絞。

  她綻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我知道……你一定趁我睡了,跑去採靈芝,我都說不吃了……」

  「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你,我應該守著你的……」他緊緊地摟住她,因焦慮而放鬆的淚水掉在她的髮際。「你在外頭亂跑,害我和少觀找了你一夜,我們都急死了,你當師叔、做姐姐的,不能總是讓晚輩擔心啊!」

  「你好凶。」她感受到那溫溫熱熱的淚水,又笑了。「小師侄,別哭呵!師叔沒事了。」

  「不要叫我師侄!」他用力抹去眼淚,一手抓緊了籐蔓,迅速攀爬,上到樹林之後,立即脫下她的濕衣裙,再為她換上自己穿著的衣衫。

  「鶴群……」臥在凌鶴群的懷裡,柳湘湘就安心了,因為她知道,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欺負。

  甜蜜睡夢中,沒有壞人,只有她的鶴群。

  第九章

  「病入膏肓!病入膏肓啊!」

  丁漢唐踩在「小白臉」的墳上,」根根扯著自己的鬍子,一下子擠眉弄眼,一下子唉聲歎氣,腳步一跳,又坐到妻子的墳頭。現在換成抓頭髮,把一頭白髮抓成蓬鬆鳥巢,還是愁眉苦臉,苦思不出,索性身子一滾,躺到旁邊的深坑底,不再理人。

  「丁前輩……」柳伯淵上前問道:「您還想不出湘兒的藥引子嗎?」

  「不要吵我啦!一聲音從地下傳來。

  「爹,」柳少觀道:「大姐三天三夜未醒,現在睡得還算安穩,或許醒來就沒事了。」

  「三天來,她斷了三次氣,這叫安穩嗎?我還沒教訓你呢!」柳伯淵怒氣湧了上來。

  「爹,我已經綁了松揚哥,他酒醒了,也很後悔,您就原諒他吧!」

  「你不要幫他求情,去放了他,帶他來見我。」

  一會兒,岳松揚跑了過來,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刀疤,他見到柳伯淵就跪下來,痛哭流涕地道:「總鏢頭,松揚錯了,我無意害大小姐,是我喝酒亂了性,讓大小姐受到驚嚇,幸好少觀打了我幾拳,又把我綁起來,才沒釀成大錯啊!總鏢頭,求您原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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