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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杜默雨    


  滿溢氾濫的思緒四處奔流,終於歸向眼前的方向--純純。

  他猛然踩下煞車。

  「協理,怎麼了?」季純純一直很緊張,今晚的雷雋實在很怪異。

  車子停在馬路邊,車聲雨聲全被摒除在窗外,只剩下兩人不平靜的呼吸聲。

  她怯怯地遞出被捏皺的手帕。「協理,這手帕還你,你頭髮還沒乾。」

  他視線凝在她的手背上,她則在心裡默數著,一秒、兩秒、三秒……

  驀地,他握住了她的手,連同自己的手,一起帶向他的懷裡。

  季純純驚駭地抬起頭,迎向那雙始終深邃難解的瞳眸。

  她的心跳加速,他的手掌溫熱有力,正重重地按捏她的手心,放在他劇烈跳動的心臟上,似乎想傳達什麼話語。

  有話,不能用說的嗎?

  她想後退,但他已迅速鬆開彼此的安全帶,她的身子被圈在他的臂彎裡,連心神也陷進他的眼眸深處。

  她想保持平常心,但他呢?

  不該是這樣的……

  她想推開他,他卻是更加擁緊她,她無處可躲,直接承受他烙下的吻。

  唇辦相迭,火燙如炙,她全身立即燒成一團烈焰,在他的擁抱中燃燒、爆炸、化作無數星星火點,由肌膚蔓延到靈魂深處。

  他瘋狂地尋索探求,她仍是驚駭地無法反應,他的火熱讓她閉上了眼,嘴裡嘗到了他舌尖的淡淡咖啡香味……他喝加糖咖啡?

  熾熱的狂吻一波波襲來,遍佈在她的臉頰和頸項,不斷地熨貼細吻,再回到她的唇辦吸吮輕咬,重新探進她不知所措的嘴裡,深入而激狂地挑弄她的慾望。

  冷淡的他幾時變得如此激情?她淪陷在他的氣息和熱吻中,緊繃的肌肉逐漸放鬆,意識也逐漸渙散,無法思考,只能不由自主地回應他的尋覓。

  似乎是察覺她的回應,他的急狂轉為柔緩,溫柔細膩地舔舐她的舌尖,再輕憐蜜愛地劃吻她的唇辦,輾轉之間,她心神鬆弛,更加迎向他的柔吻。

  好熟悉的吻呵!她整個人攤在他的懷抱中,隱約記起那個令她一再回味的夢境,當她孤立無援地迷失在森林時,宇鴻緊緊握住她的手,不但帶她定出迷障,還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深深吻了她,就像此刻雷雋的吻,熱烈而溫柔,那不斷摩挲她手心的手掌,也是如此地熟悉……

  喝醉酒的那夜,只有雷雋與她獨處。

  難道令她魂牽夢繫了兩年多的夢中之吻……是雷雋給的?!

  她震駭莫名,用力推開雷雋。

  「不……不要……」

  「純純……」他還是緊握她的手,眼裡烈焰灼灼。

  「放開我。」她再度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開車門。

  怎麼打不開呀?是雷雋將她囚禁起來了嗎?原來這兩年多的日子,她想念的不是宇鴻,而是不知不覺侵佔她心靈的雷雋?

  「純純,你做什麼?」雷雋握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打開車門!」她的眼淚掉了下來雷雋一愣,按開中控鎖,隨著啪地一聲,季純純衝出了車外。

  漫天苦雨澆灌下來,她快步向前走,她不知道要往哪兒去,只知道要離開雷雋,讓自己徹徹底底清醒。

  一切來得太突兀,她不要雷雋破壞她的平常心,她要與他保持距離,當他是上司,而不是一個可能偷偷愛她兩年多的男子,甚至取代了她心中宇鴻的形象……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純純,別淋雨,快回來。」雷雋拉住了她。

  「別抓我。」

  「純純。」他從後環抱住她的腰,摟得好緊。「對不起,我說對不起。」

  「雷雋,你吻過我?」她的淚水滔滔流出。

  「很久以前……」他將臉頰抵在她的頸邊,沙啞近乎無聲。

  「你怎麼可以騙我?害我以為是宇鴻,我喝醉了,你怎麼能欺負我?」

  「純純,對不起,你不要淋雨,好嗎?我們回去。」

  「不要!」

  「純純!你要去哪裡呢?」他又抱住她,下讓她走。

  她要去哪裡呀?雨絲狂急,她的意識混亂,甚至不知為何跑到雨中,難道只是為了宣洩她某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她為何這麼在意雷雋吻過她?

  在他的半拖半拉之下,她終於回到車子裡,全身一團濕亂,心情更是剪不斷,理還亂,最後只能化作低聲啜泣。

  雷雋亦是全身濕透,他拂去掉在額上的發,不發一語,發動車子。

  車子引擎啟動,冷氣從通風口噴出,季純純冷下防打個機伶伶的冷顫。

  他察覺她的畏寒,立刻關掉冷氣,向前駛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大雨傾盆,嘈雜的雨聲繼續搓弄彼此已經亂掉的心。

  回到季純純的住處,她拿了背包,沒有道別,逕自打開車門離去。

  雷雋走出車外,直到看到五樓客廳亮起燈光,他才回到駕駛座上。

  頭髮水珠滴滴落下,他頹然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火熱衝動的激情已經被大雨澆熄,化作一縷輕煙,再被徹底滅掉火源。

  他這輩子注定得不到愛情了嗎?

  第七章

  頭痛欲裂!季純純跌跌撞撞走向客廳,猶不知為何一醒來就往這邊走,耳膜忽然接收到刺耳的鈴聲,原來是電話將她吵了起來。

  「喂……」她被自己沙嗄的聲音嚇得清醒。

  「純純啊!」呂彩梅在那頭大叫。「你還沒出門?八點三十五了耶!協理看你還沒來上班,叫我打電話找你。」

  「這麼晚了?」季純純抬起頭看時鐘,又嚇一跳。「我趕快梳洗……啊!」

  「純純,怎麼了?」

  「頭好暈、好痛,站不起來。」她撫上額頭,高熱的溫度令她自己也心驚。

  「完了,發燒了。」

  「哎呀,怎麼感冒了?你別來上班,趕快去看醫生,要不要我去看你?」

  「謝謝,不用了,我去附近診所看醫生,再睡一覺……唉!真的沒辦法去上班了,彩梅,抱歉,要你代理,抽屜鑰匙在筆筒裡……」

  「客氣什麼?嘻嘻,協理落在我的手裡,我得好好整他一番,替你報仇。」

  「彩梅,早上協理要開協調會議,要作紀錄……」

  「你去看醫生啦,有事情我會問他,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掛掉電話,季純純抱住幾欲爆裂的頭殼,腦筋仍然像昨夜一樣混亂。

  一定是昨夜淋了雨,她洗頭髮又沒吹乾就睡覺,活該她傷風感冒。

  她不願去想讓她頭痛的事,自小獨立慣了,生病也得一個人努力應付。她站起身,梳洗完畢,穿上薄外套,拿了錢包出門。

  診所剛開門,她掛了第一號,醫生當場讓她吃了退燒藥,照樣是囑咐多喝水、多休息、多吃營養食物,她結完帳,拿了藥,去買一份三明治,再慢慢走回住處。

  藥力尚未作用,她仍然全身酸痛無力,腳步遲緩,但再怎麼頭昏眼花,也不應該看錯人吧?應該在主持會議的雷雋怎會站在公寓大門口?

  她走向前,他也大步向前,在她面前站定,語氣十分焦急:「純純,你生病了?」

  「感冒而已,剛剛去看醫生。」

  「要不要緊?」

  「協理,我沒事,你該回去上班了。」她低著頭打開大門,不去看他自責愧疚的眼神,更刻意忽略他擔憂的口氣。

  回頭想關上大門,他卻跟了進來,她攀上樓梯扶手,心想也罷,她都病歪歪的講不出話來了,更沒力氣招呼他,他待會兒就會自動離開吧。

  爬上一層樓,她站在二樓樓梯間喘氣,人還真是不能生病,連走幾步樓梯也喘得快斷氣似的,心臟更是不勝負荷地咚咚狂跳。

  看著她臉色蒼白地摀住心口喘氣,雷雋心如椎刺,他總是害她哭、害她胃痛、害她忙碌不堪,現在又害她生病!「我抱你上樓。」

  季純純還來不及理解雷雋的話意,整個人便有如騰雲駕霧般飛起,眼前景物位置轉換成奇怪的角度,原來她被他打橫抱起了。

  「協理……雷雋,不要!」她驚得掙扎。

  「我不會做什麼事。」他穩穩抱住她,低頭看她,聲音仍是壓抑著:「純純,放心,我只是抱你上去。」

  季純純安靜下來,她以為他會做什麼事嗎?瘋狂吻她?還是直接侵犯她?

  不!她完全沒這些想法,因為她知道,他是真心真意來看她。

  臥在他的臂彎,她直接感受來自他胸膛的溫熱,她不禁將臉頰貼上他的肩胛,把整個身子偎倚進他的懷抱中,閉上了眼睛。

  她很疲倦,很想找個溫暖的地方休息,他像抱小孩似的抱她,讓她覺得格外舒服安心,一面感受他爬階梯的震動,一面細數他的心跳呼吸,彷彿有一首催眠曲輕輕哼唱,柔和地撫平她紊亂的心思。

  恍恍入睡中,她感覺他停下腳步。

  「累了?」他們還在四樓樓梯間。

  「嗯。」他正在深呼吸,額頭泌出微汗。

  「我下來走。」她知道她的份量不輕,想要掙下來。

  「你休息。」

  他依舊是牢牢地擁住她,再一步步踏上樓梯,他甚至連指頭手掌都不敢亂動,只怕一個下小心的碰觸,她又要掙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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