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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頁     羅莉塔·雀斯    


  但洗澡顯然使丹恩的火氣消了一丁點,等他走進她的臥室時,震耳欲聾的大象怒吼變成怒氣沖沖的獅鳴,令人膽寒的兇惡表情變成板著臉孔的怒視。

  他麻痺的左臂用吊帶吊著。「調適。」看著蓓姬識相地快步離開後,他說。「婚姻需要該死的調適。你希望我用吊帶,潔絲,我就用吊帶。」

  「它並沒有破壞外套的線條。」她挑剔地審視他。「事實上,看來帥氣極了。」她沒有說明他看來打算外出,因為他穿著騎馬服裝。

  「不必迎合我。」他走進她的起居室,從畫架上拿起他母親的畫像,帶著它走出她的寢室。

  她尾隨他穿過走廊,步下南邊的樓梯,進入餐廳。

  「你希望媽媽在餐廳,」他說。「媽媽就掛在餐廳。」

  他把畫像靠在椅子上,拉鈴叫人。一名男僕立刻出現。

  「叫羅總管把那幅該死的風景畫換成這幅畫像,」丹恩說。「叫他立刻辦。」

  男僕立刻消失。

  丹恩走出餐廳,穿過走廊進入他的書房。

  潔絲緊跟在後。

  「畫像掛在壁爐上會很好看,」她說。「我在北塔找到一組漂亮的窗簾。我會叫人清洗乾淨掛在餐廳,它們比現在的窗簾更能襯托畫像。」

  他沒有走到書桌後坐下,而是站在書桌前側對著她。他低眉垂睫,下顎緊繃。

  「八歲那年,我坐在這裡。」他不自然地說,朝書桌前的椅子點個頭。「我的父親坐在那裡。」他朝他平時的座位努努嘴。「他跟我說,我的母親名叫耶洗碧,狗會吃掉她。他跟我說,她會下地獄。對於她的離開,他給我的解釋只有這些。」

  潔絲臉色煞白,不得不轉開身體設法恢復冷靜,但那並不容易。

  她已經猜到他的父親嚴厲苛刻,但萬萬想不到有哪個父親能對一個害怕、迷惑、正為失去母親而傷心的小男孩,如此殘酷無情。

  「你父親的感覺想必是無比的憤怒和屈辱。」她強迫自己平和地說。「但他若真的在乎她,他應該是去把她追回來,而不是拿你出氣。」

  「如果你離家出走,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到。」丹恩激動地說。

  如果,她能在他揚言要為她自殺時,強迫自己不要因為驚訝而摔倒,那麼她現在也能,潔絲告訴自己。

  「是的,我知道。」她說。「但你的父親是個娶錯妻子的刻薄老頭,而你不是。你的母親顯然是個神經過度敏銳的人——你就遺傳到她的這一點——他使她生活悲慘。但我一點也不神經過敏,我也不會容許你使我生活悲慘。」

  「一如你不會容許那個該死的女人把她的小孽種帶去罪惡淵藪的倫敦。」

  潔絲點頭。

  他往後靠在書桌上,低頭瞪視地毯。「你有沒有想到,孩子或許不想離開母親,那樣的重大事件會……」他的話聲消失,一邊思索合適的字眼,一邊用手敲著桌緣。

  他不必說完。她知道他講的是他自己的經驗:被母親遺棄使他深受打擊……至今仍未完全復原。

  「我知道那會很痛苦,」潔絲說。「我已要求他母親事先替他做好心理準備。我建議她解釋說,她要去的地方對小男孩太危險,最好還是把他留在她確定他會安全、並受到妥善照顧的地方。」

  他迅速看她一眼,視線再度落到地毯上。

  「真的是那樣。」潔絲說。「如果巧蒂真心愛他,她絕不會要他承擔那種風險。她會把他的福祉放在第一位——一如你的母親。」她大膽補充一句。「當沒有把握養活一個小男孩時,她沒有硬拉著他踏上危險的海上旅程。她的事很悲哀,令人不得不為她難過。葛巧蒂……嗯,她在某些方面還是個孩子。」

  「我的母親是悲劇女主角,葛巧蒂是個孩子。」丹恩站直身體繞到書桌後面,但不是走向椅子,而是走向窗戶。他望著窗外。

  潔絲注意到風雨正逐漸平息。

  「巧蒂想要漂亮的衣服飾物和男性的注意。」她說。「憑她的姿色、頭腦和魅力——我承認她真的有魅力——她早就可以成為倫敦的名妓,但她太懶惰,太短視近利。」

  「這個短視近利的女人一心一意想得到我的聖像畫。」他說。「你在回家途中告訴我,她從來沒有見過畫像,只是從一個村民口中得知它的存在,那個村民是聽別人說的,那個別人又是聽我們的一個僕人說的。但她卻深信它值兩萬英鎊。她不但告訴你休想還價,還要你付金幣,因為她不相信紙鈔。我倒很想知道她怎會開出兩萬英鎊這個數字來。」

  潔絲走到窗前與他並肩而立。「我也很想知道,但我們沒有時間查明,對不對?」

  他短笑一聲轉向她。「我們?你很清楚根本沒有我們。只有丹恩那個懼內的可憐蟲必須依照妻子的吩咐去做,否則就是不知好歹。」

  「如果懼內,你早就對我唯命是從,」她說。「但事實根本不是那樣。你設法分析了我的動機,現在又嘗試推斷巧蒂的動機。你也開始準備要跟兒子打交道。你試著以他的立場思考,以便迅速理解那些令人苦惱的反應,並做出聰明有效的回應。」

  她靠過去輕拍他的領巾。「請啊。說我在『迎合』你、『操縱』你,或正在做妻子會令丈夫討厭的任何事。」

  「潔絲,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他對她橫眉豎眼。「要不是非常喜歡你,我會把你扔出窗外。」

  她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胸前。「不僅是『喜歡』,而且是『非常喜歡』。噢,丹恩,我想我要昏倒了。」

  「現在不行。」他沒好氣地說。「我沒空接住你。放開我,潔絲。我得趕去該死的後橋驛站。」

  她猛地後退。「現在?」

  「當然是現在。」他往旁邊慢慢移動。「我敢跟你打賭那個婊子已經在那裡了,這種無聊事越早解決越好。風雨已在減弱,那表示我還有兩、三個小時的天光,也就是說我不太可能騎進水溝摔斷脖子。」他繞過書桌向房門走去。

  「丹恩,盡量不要對他們發火。」她在他背後喊。

  他停下來惱怒地瞪她一眼。「我還以為我應該撂倒她。」他說。

  「話是沒錯,但別嚇著孩子。如果他逃跑,追他會把你累得半死。」她快步走過去。「也許我應該一起去。」

  「潔絲,我能夠處理,」他說。「我不是窩囊廢。」

  「但你不習慣應付孩子,」她說。「他們的行為有時非常令人困惑。」

  「潔絲,我會去接那個小孽種。」他陰鬱地說。「我不會為任何事困惑。我會把他帶回來給你,讓你盡情為他傷透腦筋。」

  他上前拉開房門。「首先,你可以想想該如何安置他,因為我毫無頭緒。」

  丹恩決定帶他的車伕同行,但不乘坐馬車。。菲爾熟悉達特穆爾的每一條大道、小徑和牛只踩出的小路。即使風雨再度變大,菲爾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兩人到達後橋驛站。

  此外,如果菲爾能幫他的女主人給她的丈夫惹麻煩,那麼他當然能幫丹恩擺脫麻煩。

  丹恩不知道潔絲怎能在短短幾個星期內說服他忠心耿耿的車伕辜負他的信任,但他很快就發現菲爾終究沒有完全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潔絲在最後一刻衝到馬廄懇求同行時,菲爾提出一個折衷的方案。

  「也許夫人可以替那孩子準備一個包裹,那樣她心裡會好過些,」車伕建議。「她擔心他會餓會冷,但你趕時間,不會注意到那些。也許她可以找個玩具什麼的讓他有事可做。」

  丹恩望向潔絲。

  「那樣大概也行,」她說。「但我還是跟去比較好。」

  「你不可以跟去,所以你最好斷了那個念頭。」丹恩說。「給你十五分鐘去準備那個該死的包裹。逾時不候。」

  十五分鐘後,丹恩坐在馬背上瞪著主屋的前門。他又等了五分鐘,便逕自沿著長長的車道前進,留下菲爾去應付包裹和侯爵夫人。

  菲爾在艾思特莊大門外幾碼處追上他。「是玩具耽誤了時間,」他在並騎時解釋。「她說她去了北塔,找到一個跟海戰有關的西洋鏡。」

  「如果是我的玩具,那麼一定是納爾遜與帕克的哥本哈根之役。」丹恩笑道。「那應該是我被送去住校前唯一來不及毀壞的玩具,八歲的生日禮物。不必奇怪她是怎麼找到的,我的夫人能夠在大海撈到針。那只是她的許多特殊才能之一,菲爾。」

  「是啊,我覺得那也不錯,因為爵爺時常搞丟東西。」菲爾望向丹恩的左臂。丹恩一離開主屋的視野就扯掉了吊帶。「搞丟了你的吊帶,對不對,爵爺?」

  丹恩低頭看了看。「天啊,的確是。不過,沒時間找了,對不對?」

  他們默默騎了幾分鐘。

  「也許我不該幫她找到那小子。」菲爾打破沉默說。「但我自從聽說季安妮過世後,就一直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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