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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林淮玉    


  她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誰來同情她?沒錯,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要有什麼用呢?碰到父王賜婚,無論多麼不願意,也必須硬著頭皮接受。

  「至少你現在毫髮無傷,心情愉快地坐著轎子四處閒晃。脈脈就不同了,那一夜之後,她沒有一天真正的開心過。我見到她時,她一身的鞭痕,整個人精神渙散恍惚,我自責得不得了,這一些……你是無法體會的。」

  「我不知道脈脈她……」

  他打斷她欲往下說的話開口:「她雖是我的師妹,可我把她當作自己親生的妹妹看待,她心裡難受就像我自己心裡難受一樣。」

  紅蓮看他如此看重手足之情,很感動。「我很羨慕脈脈,我自己的親哥哥對我,若有你對脈脈一半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的那些兄弟們只關心一件事,就是他們的父王把王位傳給誰,連手足間的往來都和勢力的消失有關。

  「你擁有另一種幸福。」  他不再看她,左右手各拎著一隻雉雞,背上背著弓箭,邁開大步走去。

  「我有過什麼幸福?丈夫是個淫蟲讓我沒臉見人,兄弟姐妹為了爭寵天天吵架,這叫作幸福嗎?」她追上去。

  「如果你過過顛沛流離的生活,就會珍惜你現在的幸福,你沒嘗過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之前,沒有資格向我發牢騷。」他輕吼。

  「石敬儒,你真的很不講理。」

  「不講理的人是你,公主!」

  「就因為我是公主,所以你才這麼討厭我是嗎?」

  「因為耶律渾是你的丈夫,所以我才討厭你。」

  紅蓮停下腳步放棄繼續爭論,她發現不論自己怎麼解釋,他總有話反駁她。

  「算了,我不可能要求每一個朋友都喜歡我。」她在後頭喊道。

  他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走他的路。

  「憶荷離開元帥府了,她是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她雙手圍起,放聲大嚷。

  終於,這話引起了石敬儒的注意,他倏地轉身走向她。

  「憶荷姑娘沒來我們這兒。她為什麼會離開元帥府?」

  「說來話長。你真現實,只要話題與我無關,你就變成一個古道心腸的大好人了。」

  「少廢話,先找人要緊。」他有些不自在地說。

  紅蓮微笑。「沒想到你這個大個兒還會臉紅,真難得。」

  「你煩不煩啊?」

  從小到大,除了師娘和師妹,他從來不曾和女人說過這麼多話。「我就是喜歡逗你,怎樣!」她發現自己看他倉皇失措的樣子挺有意思的。

  「我沒閒工夫陪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公主瞎鬧,你愛怎樣就怎樣吧;」他橫了她一眼。

  「等等我啦,我也關心憶荷……」

  第十章

  打了勝仗,這對韋莫邪而言過於習以為常,所以在他心裡變得微不足道。

  在這段離開渤海國的日子,他試著不去想曹憶荷,可是失敗了。

  此時大部分的士兵都累極睡下,鼾聲大作

  「元帥,明天就要班師回府了,要不要找點樂子輕鬆一下?」

  他看了一眼風景。

  「什麼樂子?」

  「女人啊!契丹女人夠騷夠媚的,教他們的將軍替元帥安排個乾淨的軍妓來伺候您如何?」

  鳳景以為自己瞭解主子之所以情緒起伏完全是因為太久沒有女人。

  「我有家室,需要什麼女人?」  他不悅的道。

  「可是夫人不在身邊,元帥年輕又充滿活力,且精力旺盛,如果元帥想要契丹軍妓伺候……」

  「我不需要別的女人,我只要我的妻子。」再等幾天,她就能碰她了。他仍清楚記得他的手撫摸她身子的感覺,以及他在她體內放肆的感覺……他只要她,什麼又騷又媚的女人他根本看不上眼。

  鳳景識相地不再說下去,元帥的脾氣他瞭解,只是他有些意外主子會這麼直接的拒絕他的建議。

  翌日,軍隊馬不停蹄地連著幾天幾夜趕路,只休息了很少的時間,不出多久,凱旋而歸的大軍回到了渤海國。

  馬廄小廝接下照顧韋莫邪坐騎的工作,怯生生地道:「恭喜爺、賀喜爺,爺又打了勝仗。」

  「謝謝你。」韋莫邪此刻整個人只想好好和妻子溫存。

  「爺……」小廝不確定地喊住他。

  「呃?」韋莫邪耐住最後一絲性子,試圖看起來不要太嚴肅,等著小廝接著要說的話。

  「夫人、夫人……」

  「夫人怎麼了?」  韋莫邪危險的目光移向小廝。

  「夫人離開了。」  小廝嚥了嚥口水才把話說完。」

  韋莫邪憤怒至極,音調卻維持出奇的平穩低沉。「她為什麼離開?」

  「好像……好像碧芝姑娘有關,碧芝姑娘把夫人趕走了……」  小廝結結巴巴地道。

  韋莫邪猛然轉身,跨步加速跑向泰然樓。

  他只覺一股怒氣往上衝。

  碧芝正坐在貴妃椅上喝著人參茶,韋莫邪的闖人嚇著了她,她瞪大眼望著他。

  「你憑什麼趕走憶荷?」

  碧芝抖著手放下茶杯,眼裡充滿懼意。「是她自己要走的,又不是我要趕她走。」

  「我再問你一次,你憑什麼把憶荷趕走?」  他吼道。

  她張開口,把想好的台詞一古腦兒說出:「真的與我無關,她在您去契丹國的第二天就走了。」

  「你說謊!」

  「我沒有說謊,李思浚把她接走的,他們浪跡天涯去了,不信的話,爺可以找鍾總管問去。」

  韋莫邪像拎小雞般把她抓起,不經意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挑了挑眉。「你懷孕了?」

  「是爺的骨肉。」她大言不慚。

  他鬆開她,大笑。「我恐怕沒這個福氣。」

  「不是爺的,會是誰的?」

  他的嘴角牽動著,猛地轉身欲離去,她撲向他背後,身子貼緊他,他輕易把她甩開。

  「你不可能懷了我的孩子?」

  「不是您的孩子會是誰的孩子?我不像曹憶荷,常常在外頭拋頭露面,除了元帥府,我哪兒也不曾去過,若懷的不是您的孩子,難道會是鬼的孩子?」她開始哭訴。

  「這是誰的孩子,你心裡有數。」

  「您對我太殘忍了。」

  「不是我對你太殘忍,而是你對鍾總管太殘忍。」他冷哼一聲。

  碧芝僵住。「為什麼扯上鍾總管?」

  「要我把話說得更難聽嗎?鍾總管對我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想傷他自尊。」

  「您……您胡說!」她仍不願鬆口。

  「你和鍾雄之間暗通款曲已久,我幾乎在同一時間就知道了;而且,你除了鍾雄還有其他男人,只是最近這半年來鍾雄是你較固定的床伴。」

  他並不介意,碧芝不是他愛的女人,他對她沒有佔有慾。

  「鍾雄告訴你的?」

  韋莫邪冷笑,「在這塊土地上,能瞞住我的事並不多。」

  「都怪您對我太無情,我才會去找別的男人。」

  他同意,「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反而因為你有其他伴侶而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我也不會有太多的愧疚。」

  「你不要我了?」  她無法接受。

  「我有家室,從前的關係必須斬斷。」  小別勝新婚,他現在只想他的妻子。

  「你變了,那個女人改變了你。」她不是滋味地道。

  「告訴我,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沒問,她更不可能告訴我。」

  聽完了碧芝說的話,他轉身離去。

  愛情之所以動人,就在於驚濤駭浪的纏綿,非要有濃情深意,才不會有質疑和困惑。

  「在想你的丈夫啊?」老婦人問。

  曹憶荷回過神,「不知道他回來了沒?」

  「如果他回來了,他一定會來找你。」

  「他不知道我住在這裡。」

  「如果你的丈夫愛你,他會找到這裡的。」老婦人雙手合十,朝著佛堂裡的菩薩哺哺誦著大悲咒。

  「婆婆比我有信心。」

  老婦人放下合十的雙手,關心的看著她。

  「你的丈夫去什麼地方做買賣了?」

  「婆婆,我騙了您,他不是生意人。」

  老婦人微笑,「不是生意人,那他是誰?是不是可能是我認識的人,所以你才瞞著我?」

  「我丈夫是渤海國的兵馬大元帥,不過,我現在並不確定他是不是還要我做他的妻子。」  好久了,他大概不要她了。

  「哦……是大元帥啊!他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呢!」

  「是我自己不爭氣,不得丈夫寵愛。」

  老婦人仁慈的笑笑,「你說你丈夫不寵愛你,那麼,你寵愛你的丈夫嗎?」

  「我不明白婆婆的意思。」

  老婦人繼續解釋:「男人也需要被女人寵愛的,再強悍的男人都一樣。我們做女人的不能自私的一味要求男人的寵愛,女人也要付出咱們的愛給男人,男人才會更愛我們。這些話,我同樣跟我那五位媳婦兒講過。」

  「再強悍的男人也需要女人的寵愛?」  她重覆老婦人的話。

  「是的。」

  「我不懂怎麼寵愛男人?」在這方面,她是很生澀的。

  「你希望男人怎麼寵愛你,你就怎麼寵愛男人,不要想太多,只要這個男人是值得寵愛的,你就去做。有的時候,難以改善的關係也能因此而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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