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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林淮玉 苗荷荷搖首,「沒有比娶你更合適的對象。」 「為什麼?」 「因為你是他的守護神啊,你有幫夫運,能助聞公子平步青雲,一帆風順。」 「姑姑,守護神的事明明是訛他們聞家的,怎麼你現在說得跟真的一樣?」 「傻丫頭,假做真時假亦真,真做假時真亦假,明白嗎?你現在最要緊的是相信自己真的是聞公子的守護神,想辦法嫁給他。小綠,姑姑辛苦大半輩子了,很想快點過好日子,享清福,我是徐娘半老沒啥希望了,你可得爭氣點,別讓姑姑失望。」 「聞冀東不是省油的燈,他清醒得很,不吃咱們這一套,姑姑,我會努力去做,可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免得落差太大會崩潰。」她先潑桶冷水。 「什麼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苗荷荷的親侄女是天下最美的女人,配聞公子正好,沒有高攀不高攀的問題,你莫妄自菲薄了。」 苗小綠可沒有姑姑的樂觀,要不是姑姑正在興頭上,又自信滿滿,她根本不肯趟這個渾水。 天下最美的女人?她連天香鎮的第一美人都稱不上了,更何況是「大宋最美的女人」,她——自慚形穢。 第二章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裡不知身是客, 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闌!無限江山. 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間, 五代 李煜 浪淘沙 碧綠清澈的江水淺淺緩緩的流過天香鎮,可卻載不走苗小綠的煩憂。 她一張精緻纖美的面容,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嬌顏的主人卻不自知,雖出身平凡,但擁有一股富貴人家才有的貴氣,渾身上下散發出典雅的神態與韻味。 苗小綠因為心裡有事,所以如行屍走肉一般。 她走進花彫樓正想叫點小菜配酒解千愁,谷璐璐十萬火急的衝向她。 「你都看見了?」 「看見什麼?」她心情不好,什麼都視而不見。 「街上的女人啊!」谷璐璐比她更慌、更急。 「街上的女人怎麼了?」還不是跟平常一樣走路、講話? 谷璐璐歎了一口長氣。「你到底是怎麼了?街上的女人十之八九穿著綠衣到處晃,這麼刺眼的景像你全沒見著?」 「什麼?」 苗小綠像是讓人拿了狼牙棒敲了一下頭般,趴在窗欞上觀看大街上的奇景。 「哇,鎮上的女人是怎麼了?」她忙不迭地出聲。 谷璐璐雙臂交握於前。「難道沒人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她覺得自己今天很像呆子。 「聞公子花了不知多少銀子買通鎮上的女人,規定她們只要出門見人一定要穿綠衣,別的顏色一概不准。」 「什麼!」有這麼荒唐的事,只為了避開娶她為妻的惡運? 谷璐璐一臉無奈,「我算是很夠朋友了,為了不讓你覺得做朋友的我見錢眼開,我捨棄這回賺錢的機會,為了朋友,什麼顏色的衣服都穿,就是不穿綠衣。」 苗小綠看向谷璐璐,後者穿著一襲鵝黃色的衣裳,在群綠之中顯得突兀。 「謝謝你。」苗小綠感動得快哭了。 「不謝,看來聞公子這回是跟你槓上了。」谷璐璐笑了下。 苗小綠走向方桌在長凳上坐了下來。「給我一斤花彫,不醉不歸。」 「大白天的,你不能喝酒。」 谷璐璐的哥哥谷奔放替她沏了一壺茶,將桌上的杯子注了八分滿。 「奔放哥,聞冀東分明是故意的。」 「他當然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給我難看。」 谷璐璐附議道:「滿街都是穿著綠衣的姑娘,要說不是給你難看那是自欺欺人。」 「聞冀東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苗小綠悶悶地道。 谷奔放一向只說真話,「聞公子確實小看你,否則他不會讓鎮上的女人全穿綠衣,分明是向你示威,告訴你,除了嗜穿綠衣,你和一般女人沒什麼兩樣,想攀龍附鳳門兒都沒有。」 谷氏兄妹一搭一唱,沒想到兩人直率的談話把苗小綠心中原始的怒火激起,她將怒火化為鬥志,誓言非扳倒聞冀東不可。 「他自己不也和一般男人沒什麼兩樣,他以為他是誰?」 她以茶代酒連灌了好幾杯。 「他是聞冀東,是咱們天香鎮的首富。」谷璐璐一字一字的輕吐。 「首富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又不是沒見識過有錢人,七歲之前,同姑姑遊歷過不少地方,見過許多官大學問大、財大氣粗的人,一個聞冀東,驕傲個什麼勁? 「他是很了不起啊,又是修橋、又是鋪路的,天香鎮的人都很尊敬他。」谷奔放平心而論。 「那些尊敬是用錢堆出來的。」苗小綠非常不以為然。 「是這樣沒錯,可是聞公子就是擺明了不想依你姑姑的話娶你為妻。」谷璐璐殘酷的說到了重點。 原本就滿腹怒氣的苗小綠,因為谷璐璐的話更是加重了她的怨懟。 「他不想娶我,我偏要他心甘情願的求我嫁他。」她卯上他了。 谷璐璐一驚,「你想玩真的?」 「當然是玩真的,他這麼有錢,又是只礙眼的大肥羊,我沒有不宰的道理。」 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苗小綠豁出去了。 ☆☆☆ 秋日的晨曦是窗欞細隙掩不住的,聞冀東一早起來,梳洗完畢,於用早膳前,先向在佛堂做早課的娘親請安。 「你的生辰快到了,今年的生辰宴別忘了請小綠姑娘來作客。」聞母喝了一口參茶,暫停早課。 「娘,如果我命裡非要逢綠才能避凶,我也認了,可是並非一定要苗小綠不可啊。」聞冀東老謀深算的微笑。 「小綠姑娘自生下來就與綠色結下不解之緣,苗仙姑也說你們倆是天作之合。」知子莫若母,聞母雖不敢說自己很瞭解兒子,可他話中有話,她是聽得出來的。 「天作之合也會因地、因時制宜的,現下鎮上女子全流行穿綠衣,娘應該不知道吧?」 聞母一愣,「流行穿綠衣?」 「是啊,不只是苗小綠,如今天香鎮滿街都是著綠衣的姑娘,孩兒置身其中一樣能趨吉避凶。」 「你這孩子又在變什麼花樣?」聞母搖頭苦笑。 「孩兒不是變花樣,孩兒是希望娘能認清楚苗小綠和她姑姑的真面目。」他死也不肯娶苗小綠做妻子。 「你就是不想娶小綠姑娘。對不對?」 「死也不娶。」他說出重話。 「呸、呸、呸!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吉利的話嚇為娘的?小綠姑娘是你的守護神,只有她能為你帶來幸福,你不願娶她,讓娘很擔心。」聞母信了苗荷荷的話,而且是深信不疑。 「娘,如果你一定要相信一代妖女說的話,我讓家裡的丫環和護院全穿上綠衣總行了吧!」 「你說誰是一代妖女?」聞母嚇得直冒冷汗。 「苗小綠啊,她危言聳聽不是一代妖女是什麼?」 聞母一驚,旋即朝壁上的菩薩叩拜,口中唸唸有詞:「菩薩請原諒,我兒冀東說錯了話,他是一時失言,才會咒自己的媳婦兒是一代妖女,菩薩請原諒——」 「娘,苗氏姑侄分明一個是妖女,一個是妖姑,您還這麼信她們!」 聞冀東實在看不下去,只得離開佛堂,用自己的法子試圖推卻這門今人啼笑皆非的親事。 「少爺,卓秀才來訪,現正在花廳候著。」家丁來報。 他走進花廳,迎上卓毓臉上掩不去的飛揚笑容。 「你是為了糗我而來?」聞冀東不高興的道。 「當然不是,糗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卓毓忍住笑。 「你幹嘛也穿了一身綠?」他指了指卓毓身上的衣衫。 「不是說凡穿了綠衣的人都能來聞天府領二十兩銀子嗎?一天二十兩,不賺白不賺,能賺為什麼不賺!」 「我是開放給女人賺這筆錢,你又不是女人,湊什麼熱鬧?」他擺了擺手。 卓毓嘖嘖出聲:「大小眼,男人就不是人啊,你聞公子錢多,分出一點救濟一下男人也不會少一塊肉啊!」 「苗小綠若是男兒身,我就大開方便之門改為救濟男人,可惜她是個不要臉的妖女。」 「你怎麼一副恨她恨得牙癢癢的模樣?」卓毓看好戲的笑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在這件事上沒有一點同情心。 「我娘要我娶她。」 「很好啊,你是到了該娶妻的年齡,老夫人英明。」卓毓剝著桌上的花生米,開心的吃著。 「要我娶苗小綠不如殺了我快活些。」他冷酷的比喻。 「苗小綠很好啊,又沒眼歪嘴斜、少胳膊斷腿,還是個大美人耶,你為什麼不要?」 「如果你喜歡,不如你夾去配萊吧!」他說。 卓毓搖搖頭,「聽說人肉是鹹的,配菜不合胃口。」 什麼跟什麼?說到哪兒去了。 「你擺明了看我笑話,是不是?」 卓毓一點都不想浪費同情心,「這也不是什麼笑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也沒什麼,一咬牙就過去了。」 |